此刻,太多的信息需要消化,月亮只愿独处片刻,心思沉静下来!
思忖之下,她不由的忆起自己怀着复杂的心情修书一封,于林子衿的满含情意不舍爱恨痴缠的薄笺,却是第二封信,于第一封信毅然决然的冷酷真相相比,却是悲喜参半。
“子衿:
当你手执此如白雪皑皑的纸片,恭喜你,说明你已成功觅得我的墓地所在。也不知你花费多长时间来解开我留于你的谜题呢?几天,几月亦或几年?
我不得而知!只好奇于你我心心相印的程度。
也许,此刻,我方可真正含笑九泉,于云端俯览你那哀伤的双眼!
然而,我也曾思量过其他的可能性:若你猜不透谜底,也许,此生便无法寻得我过世后的安身之所。那么,你便无法得见此信,它将化为一堆灰烬,于风中飘散……
而我的那座孤坟便如同我的心,荒草丛生,人迹罕至。
也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一切归零,你会将我忘记吧!谁知道呢,一切皆有可能!
不是吗?
子衿,此刻,当我于静谧的暗夜中执笔与你诉说衷肠时,我的心里矛盾极了,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残局,你,我,小七。三个同样孤独的灵魂,无法互相取暖的冷漠。
可我知道,未来,等待我们的,无所谓何去何从,不过是尘土飞扬,一捧黄沙!
于低低的尘埃间,恐怕相见亦不识故人真面目!
然,逝者已逝,作为生者。你有权知晓真相,那些我刻意隐瞒你的真相。
若你问我,为何不再继续隐瞒?我只可相告,人之将死,何必苦苦痴缠呢?
虽然,我恨煞了你的未婚妻夏天蓝,恨不能生食其肉。茹饮其血。然而,我却并未亲自动手了结她的生命。
那时,我犹豫不决。是否该付诸行动,以便快意恩仇?反复思量,虽恨意难平,然。我依旧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当我踌躇不前之际。那日清晨,我在医院偶尔浏览弹出的新闻条框时,心知机会大驾光临。
夏天蓝死于一场交通意外,彼时。你并不知内幕!为日后我欺骗于你,埋下伏笔。
于是,我故意将自己的手割伤。脱下丑陋的病号服,换上仙气十足的衣物。在医院里兜兜转转,假装与你在医院大厅偶遇重逢。
后来的一切,你便已知晓,一切如我所料,进展顺利,直至我生前。
此刻,相信你早已顺利收到我留于你的第一份信。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子衿,我多希望自己是个坏女人,坏入骨子里的一去不回返,如此,便不至一路小心翼翼与你同行,一路不断沦陷!
心,真的好累!
多少次,我多想将一切干脆与你言明,在生命中最后那点为数不多的时光里与你一起,不管不顾,痛痛快快的爱着,快快乐乐的活着,去/他/妈的恩怨情仇。
然而,我做不到!
因为,小七的血脉早已沁入我的骨髓,我便是她,她便是我!
她的恨,她的疼,如此切肤,感同身受,日日夜夜吞噬着我的灵魂,于黯黑中,我无法自拔。
而我的欢声笑语,早已跟随小七的肉身一起埋葬于那片荒凉的半山腰,匿迹无影踪。
那时,我好似翘首期盼旭日东升的鬼魅,惟愿速求解脱,尽快结束这场苦痛折磨,却是枉然。
每每,当病魔来袭之时,当我独自昏倒于家中冷彻刺骨的地板上,不知时辰的苏醒,身体好似被掏空,没了知觉,只一息尚存,脑袋无比清醒,唯有于冰冰凉的地面上继续仰躺,待恢复气力,方才艰难的一点点挪至沙发边,手扶沙发沿起身,将病怏怏的自己丢入沙发中,再也起不来。
无数次,我宁愿自己的生命至此方休,行至尽头,将至终点,不再前行,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多少次,我幻想着死亡降临的情形:当死神向我发出强有力的召唤时,我毫无惧意,没有难过,没有痛苦,面带微笑,因为我终于坚持到最后那刻的到来,眼皮渐沉阖上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变的很轻很轻,恍若飘飘荡荡的鸿毛,可自由徜徉于天地间,旋转,飞翔…….
只因我的灵魂得到解脱!
子衿,若有来生,今生的恩怨情仇已了,自此结束。来生,吾愿化作一名平凡女子,觅得深爱自己之人,执子之手,平平淡淡的相伴到老,如此甚好,再无他求!
而我,宁愿此生不曾与你邂逅,宁愿不曾爱过你。
红尘纷纷,不堪其扰!这便是我的心声!
在此,与我心爱的你,道声“珍重”,此后,你有你的阳光大道去阔步前行,而我,亦有我的独木小桥去翼翼踱过,只愿,你与我,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永别了,我的爱人!
月亮死锲。”
回忆结束,月亮决定去找寻林子衿,她依然放不下自己心中的执念,便是要亲眼见证他阅读此信时的反应与表情。
当她觅得他的踪迹,却见他于家中阳台枯坐,手执的正是那封薄笺。
只见他眉头紧锁,冷凝信件,一遍遍的阅读,好似那是她留于他的另一道难解谜题一般,仔细端详,品读斟酌。
另一手,食指与中指悠扬的夹着细长的烟,红星点点,簇簇燃燃,薄唇将烟头压扁,猛吸阵阵令火红冉冉上升,细细碎碎的旺盛。
傻瓜!她哪来如此之多的心思与他斡旋,将身后之事事无巨细的算尽?
此信,她于他诉诸的,句句实话,声声肺腑,却依然逃不出“算计”二字,却并非与他哑谜这般明了。
那日,云霄曾苦苦追问她意欲何为,她不愿向他陈述,事实上,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究竟要干什么?
她不过是要林子衿忘不掉她,在他脑海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在他心间生生划出一道伤口,令其血肉模糊,终生无法愈合。
是的!她要他记住,她独自挣扎的痛,让他一踏入家中,脚着惨白无双的地面以及一坐上柔软无比的沙发,便忆起她昔日的苦,她的伤!
恍若那个着朱红棉裙的短发女子,近在咫尺,不曾远去,凄凄怨怨与他目光痴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