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卯时六刻,驿馆内刘策的房门被打开了,他踱步来到门外,深吸一口气,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回头望了一眼屋内,脸上『露』出一抹淡淡地微笑,随后悄悄把门给带上了。
“军督大人,您醒了?”
早已守候在门外的萧煜一见刘策从屋内出来,连忙上前打了个招呼,顺手将一条拧好的『毛』巾以及漱口用的精盐,混合了薄荷所成的牙膏以及杯子递到了他跟前。
“嗯”
刘策应声接过『毛』巾,敷在脸上好一阵后,取下丢还给了萧煜,然后抓过牙杯来到院子内开始清漱口腔。
良久等漱完口,萧煜又连忙将一盆清水递到刘策跟前,刘策取过水盆内『毛』巾仔细擦拭了下脸颊,然后问道:“许文静还没回来么?”
萧煜闻言回道:“自昨日和怀王一起入城后彻夜未归,末将要不要派人去找找他们?”
“不必了”刘策摇摇头,“就让这俩货放松放松,本军督相信他们午时之前就会回来会合。”
萧煜点了点头,然后神秘地问道:“军督大人,昨夜姜小姐是否”
“跟你无关,怎么这么八卦”刘策立刻打断萧煜的话,随后又问道,“这次庆功大典有多少人会来参加,你打听清楚了么?”
萧煜说道:“在下昨日和外城司礼侍官了解了一下,今日午时之前,京畿各省三品以上大员都会到太极殿前参加军督大人的庆功大典,
包括右都武卫统领高密,镇凉侯李宿温,太子卫冉,宁王卫炯,以及静王卫炽等人也都会前去参加”
“李宿温?他果然回来了”刘策闻言寒眉一冷,然后将手中『毛』巾丢到水盆内。
萧煜不知道刘策和李宿温之间的过节,只是解释道:“李宿温原本是要和那些夏国使臣昨日一起进城的,只是半途似乎被什么事给耽搁了,这才晚了一天”
“不必多说”刘策挥手止住萧煜的话,“准备准备,早些吃完饭收拾一下,随本军督一起入内城”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向驿馆之外走去。
“你个混账东西,我打死你们”
在街角之上,一声暴喝响起,却见几名殿前司士兵,不断鞭笞着一名摊点伙计,直抽的他是凄声惨叫,周围围观百姓只是默默地看着,没人敢上前阻拦。
只见一名殿前司军官模样的小校端着一碗豆浆对那伙计说道:“你这豆浆是给人喝的么?淡的跟水一样,个『奸』商,给我狠狠地打,再拆了他的铺子!”
伙计一听,忙上前抱着军官的腿说道:“军爷息怒,求您不要砸我吃饭的家伙啊,我这顿不要你们钱了好么?”
不想那小校一听,一把将碗中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劈头盖脸的扑到他脸上,直烫的摊点伙计捂着脸满地打滚
“你居然还有脸跟我提钱?”只见校尉一把将碗砸碎,然后恶狠狠地摊铺伙计说道,“今天这顿饭已经让爷吃的很不舒服了你知不知道?想要军爷我不砸你吃饭的家伙,行啊,十两银子,这事就算结了”
摊铺伙计闻言,顿时忍痛止住惨叫,连忙爬到小校脚下苦苦哀求道:“军爷,您行行好吧,十两银子我根本拿不出来啊”
“拿不出?”小校闻言冷笑一声,一脚将摊铺伙计踹开,恶声恶气地说道,“拿不出那就别怪军爷我不客气了,来人,给我把这破铺子砸了!”
“好咧”
周围小校的士兵闻言,立刻大声应了一声,然后一把掀翻铺子内的桌子,挥动手中兵刃将装豆浆的木桶和蒸包子的屉笼全部砸翻。
“求求你们了,别砸了,砸了我可就没盼头了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摊铺伙计哭着哀求道,然而那些殿前司士兵根本就不为所动,反正是狠命的将铺子内一切可见的东西全部砸毁捣烂。
“还有你”小校指着摊铺伙计,然后对铺子外两名殿前司士兵说道,“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让大家知道,敢跟军爷我作对的都是什么下场!在这一片,军爷我就是王法,狠狠地给我打”
两名士兵闻言,立刻拉起摊铺伙计拖到一边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只揍的伙计是惨叫连连。
而周围百姓只是怯生生的望着这一切,都不敢上前劝阻,深怕被牵连进来。
“发生什么事?过去看看”
正在街上散步寻找合适早餐点的刘策,听闻前方有动静,立马带着身边一队近卫急匆匆赶了过去。
当他看到几名身穿殿前司的士兵在殴打一名百姓时,不由眉头一蹙,向边上一名行人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后,顿时面『色』一沉。
“天子脚下都会发生这种欺压百姓的劣迹,这群殿前司到底是兵是匪?”
刘策拳头捏的死紧,望着那几名横行霸道的京城士兵顿时虎眸变的格外阴冷,准备上前去教训他们。
“咯哒哒”
就在这个时候,街角一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周围百姓立马闪到一边,却见二十余骑快马飞速疾驰,为首一名年近五旬,全副武装的将军,挥动手中马鞭,一马当先向正在行凶逞能的殿前司卫兵疾驰而来。
“啪啪”
“啊”
那将军策马错身瞬间,两声清脆的马鞭挥响落在那俩打人的殿前司士兵身上,紧随而来就是士兵极其痛苦的惨叫声,殿前司士兵的喧闹也戛然而止,而刘策也止住了步伐,站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吁”
将军喝住坐骑,望了人群中的刘策一眼,然后拨转马身对那些行凶的士兵厉声吼道:“堂堂殿前司将士,就是这么对待自己京师百姓的么!啊?”
本来不可一世的殿前司小校闻听那暴喝声,心中一颤定眼望去,顿时吓的魂不附体,连忙上前拱手行礼道:“原来是高都统驾临,卑职见过高都统”
来者正是赶了一日一夜路程的乾州右武卫都统,高密。
“啪”
那小校话音刚落,高密一鞭子再次狠狠抽打在他身上,只抽的小校呲牙咧嘴,但唯独不敢吱声。
只听高密大声咆哮道:“每一次本都统进京,就看到你们这群当兵的肆意欺压百姓,本以为这次刘策大军凯旋回朝受封之际,你们会收敛一些,看来本都统对你们期望还是太高了!”
小校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是低着头连声应道:“高都统息怒,息怒啊,您听卑职解释,其实”
“啪”
不想小校还未说完,高密就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大声喝止道:“解释什么!你们到底是兵还是匪!是匪的话本都统现在就将你们全部就地正法!”
小校和周围殿前司士兵闻言,立马吓的齐齐跪了下来,苦苦哀求起来:“高都统息怒,求您饶了我们这一回儿吧,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群废物!”高密望着这群殿前司求饶的模样,面颊不停抽动,忍不住厉声骂了一句,“把你们身上的银钱全拿出来,快些!”
小校和周围殿前司士兵闻言,立刻将身上的钱袋子全取下乖乖地放到高密马前,然后又跪在地上,吓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高密长呼一口气,然后对他们大声喝道:“再让本都统看到你们当街欺压百姓,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了!都立刻给我滚!”
“多谢高都统,多谢高都统”
小校和那些殿前司士兵闻言,连连拱手作揖,连滚带爬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哼”
高密望着那些殿前司士兵消失的身影,厌恶的冷哼一声,然后翻身下马拾起地上的钱袋子走向那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摊铺伙计,将钱袋交到他手中,又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银子。
“小伙子,这些钱你拿去到医馆先疗伤吧,我替那些殿前司士兵跟您致歉,对不住了”
高密和颜悦『色』的和摊铺伙计说完后,然后对他拱手施了一礼,吓的摊铺伙计不知该如何回答。
做完这些之后,高密回头对几名随行士兵说道:“老方,神都这片你熟,麻烦你送他去最近医馆治伤,别让小伙子年纪轻轻就落下什么病根了,
还有你们几个,帮着他把这烂摊子收拾一下,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活计,不能用的就都丢了,先这样吧”
那些士兵闻言,立刻领命下马按照高密的吩咐忙碌了起来
“多谢高都统”
摊铺伙计被搀走前,还不忘回头望了眼高密向他不停致谢。
高密只是挥了挥手,仿佛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然后又对周围围观的百姓抱手说道:“都散了吧,没事了”
百姓闻言,立刻四散而去,唯有刘策依然站在街角一旁,和自己的近卫军下属默默注视着高密。
而高密却似乎早料到刘策不会离开一般,径直来到刘策跟前,拱手说道:“敢问你可是定鼎北方内『乱』,此次入京受封的前军都督,刘策?”
刘策闻言一怔,随即面目改『色』的拱手回礼道:“正是本军督,不想今日会在这里偶遇高都统,真是三生有幸,只是本军督很好奇,之前素未和高都统谋面,您是如何认出在下身份的?”
高密闻言洒然一笑:“看来本都统是猜对了,说来军督大人可能不信,本都统这双眼睛能分的出朝堂所有未曾谋面的官僚且从未出过差错,何况军督大人身上的气势又怎会掩盖的了呢”
说到这里,高密又仔细打量了一阵刘策,不住点头:“嗯,不错,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军督大人气魄比李宿温那小儿远有气势,
不知可否赏本都统这张老脸一个面子,一起吃顿早饭也好结识一下,本都统知道附近有座不错的茶楼,那里的面条十分筋道”
刘策笑道:“既然是高都统相邀,本军督又岂能扫您兴致,就请劳烦高都统带路了”
高密点点头,做了个手势:“军督大人,请”
随后高密和刘策并肩向街角一处走去,身后数十名双方护卫也是紧紧跟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