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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二年,三月十八日,长安大明宫……
西北战事的驰报已每七日一份的速度,不断送交设立在宫廷内的六部署衙,及时将西北面的一举一动尽数记录在册,最后由吏部尚书公羊高亲自送到刘策手中批阅。
此时,公羊高手持一份最新送抵的驰报,面色通红的向刘策目前所在的未央宫一路小跑,似乎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他异常兴奋。
刚入未央宫,公羊高就见刘策正在和兵部尚书诸葛稚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
公羊高整整自己衣冠,然后入殿激动的向刘策说道:“陛下,西北驰报……”
“慢……”刘策阻止公羊高继续说下去,而后一脸微笑的说道:“公羊尚书先别急着说出来,让朕猜一猜,是不是白麒击败了蒙洛人,现在西域方圆尽是我大汉疆域?”
公羊高微微一怔:“陛下都知道了?”
刘策和诸葛稚相视一笑,对公羊高说道:“方才朕还跟诸葛侍郎分析西北局势,诸葛侍郎直言白麒西域之行定能凯旋而归,再见适才公羊尚书进殿面带喜色,更能断定西域战事已完美落幕……”
公羊高拱手呈上手中文册:“陛下,这是西北捷报,由许尚书亲自署名,直言不单是蒙洛人在西域的势力被消灭殆尽,就连勃纥大军也在陇右石堡下血流成河,可谓是双重大捷。”
刘策打趣道:“那许文静他现在回京了么?这几个月不见,他家里的娇妻美娟怕是寂寞难耐,再不回来朕可不保他头顶抹点喜闻乐见的颜色……”
公羊高道:“许尚书来信言明已经启程回京,同行的还有白督军、段校尉以及渝川余刺史和百余镇守石堡的将士一道进京述职。”
刘策道:“很好,等他们进京之日,朕要亲自出城相迎,我大汉需要的就是这些忠胆义肝的勇武之士……”
说到这里,刘策顿了顿,面色微微一沉:“顺道也让翰林院那群只会之乎者也的废物了解一下,同样是文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
这群废物除了写些故作高深的诗词发泄心中不满还能有什么用处?朕就是让他们知道,朕为什么会重用许文静,
他们要是有许文静十分之一的本事,朕也会在朝中给他们安排个实缺,要没有,就在翰林里给朕写写宫廷起居日常吧……”
公羊高自然知道那所谓“翰林院”里,养的是一批成日只会夸夸其谈,实则不务正业的儒生。
凡是只要进了翰林院的人,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些人基本跟仕途无缘了,注定一辈子只能混吃等死,相当与做些街头卖字的行当。
之所以设立翰林院,是因为那些儒生的三观与刘策所主张的格格不入,甚至其中还有不少人给大周叫好的。
虽然刘策对他们主张的言论非常生气,但又无可奈何,毕竟言论自由的倡导是刘策自己在立国之初提的,只要他们的言语没有约过大汉官律的底线,还真不能随意处置他们。
刘策忍无可忍之下,听从了叶胤的建议,在宫中设下这座翰林院,权当上辈子欠这群废物的,花闲钱养他们。
而那群儒生虽然三观扭曲,可也有自知之明,如果离开大汉朝廷,他们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这些儒生多已享受惯前朝给予的种种特利,一旦离开了官场,怕是连生计都成问题,毕竟他们一不会种地,更没有一技之长傍身,除了拿着本老掉牙的圣人训外,什么都不会。
而且离开了大汉朝廷,去往何方?大楚么?那里可是明令禁止儒生走动,一旦楚国境内发现儒生身影,必会被抓去在矿场干一辈子的累活。
所以,尽管他们知道刘策在排挤自己,也知道进入翰林院意味着什么,可就是没人敢提出辞官。
为什么?不敢啊!
等公羊高送交完驰报退下后,刘策马上对诸葛稚说道:“诸葛侍郎,西域已下,朕早些日子提过的西域都护府也该早些设立了。”
诸葛稚回道:“陛下不等将玄武关外的蒙洛难题解决就设立么?会否太过急了些……”
刘策道:“朕以为,这两件事并不冲突,甚至可以同时进行,西域都护府越早立越好,毕竟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等同跟蒙洛人撕破脸皮,无论怎么样,汉蒙之间必会爆发一场大战。”
诸葛稚沉思片刻,对刘策说道:“陛下所言也有道理,那西域都护府是否仿照安东都护府设立呢?”
刘策摇摇头:“不,西域和辽东局势大相径庭,西域的情况远比辽东复杂百倍,安东都护府周遭没有强敌,且原住民也适应了大汉眼下归属统治,
但西域各国番邦林立,尚有贵霜、帕提亚这样的西域强国存在,更有大食萨珊这般中洲霸主虎视眈眈,
按照安东都护府的兵力部署,怕是根本无法长久治理好西域,必须得另外起一章程,详细计划一下才行。”
诸葛稚:“那陛下心中是否已经有了腹案,不仿说来听听,也好让微臣参谋一番。”
刘策道:“朕是这么想的,西域都护府本府与安东都护府一样,设文武都护分管军政,同时在西域各地设立郡县,由朝廷直接任命都护府内能力出众的文官接任,
至于武府的征兵同样以雍凉以及西北塞外四郡的汉人为主,也可以久居西域的中原百姓为依托,主战兵力就且先定额在四万人……”
“四万人?”诸葛稚眉头一皱,“陛下,四万人会否太少了些,西域实在太大了,何况要同时应付各方的事务,万一出了状况怕是无法同时应付多方战事……”
刘策点点头道:“是的,诸葛侍郎所言极是,但除了西域都护府外,朕还打算在西域各地设立十个校尉府,
每一个校尉府兵额固定为七千,当然陇右道的校尉府得驻扎在一万到一万五之间,
有了这十个校尉府协助西域都护府打理好西域的事务想必不难,这些兵力足以应付多方面可能发生的情况了。”
诸葛稚赞同这个提议:“陛下所设想的西域都护府,目前来看确实无懈可击,但主府兵力容易征召,
毕竟雍凉二州人口众多,且民风也偏向彪悍,由他们去主府自然不成问题,可十处校尉府怕是有个不得不提的漏洞,不知微臣可否言明。”
“但说无妨……”刘策点头应道。
诸葛稚说道:“方才陛下也说了,这十处校尉设在各处,那么想必闲时定是以威慑当地西域各邦为首要,
可我大汉民俗跟西域当地完全无法融合,听闻那些到西域避乱的中原人十几年都依然过着属于中原的节日,
如果不处理好这层关系,怕是校尉府与当地西域百姓定会起不必要的摩擦,对掌控西域大局十分不利。”
刘策思索片刻,沉吟一声:“诸葛侍郎所言极是,倒是朕疏忽了,那就这样吧,每处校尉府内中原士卒为六千,
余下一千士卒留给那些愿意进入加入汉军的西域百姓,只要甄选合格入校尉府为军士,待遇立马等同汉军,
同时将他们的家人接到各校尉府所在郡县,朕想这样就应该能处理好都护府和西域各邦之间的关系了。”
“妙!”诸葛稚听完刘策的话,忍不住赞叹一声,“如此一来,那些加入汉军的西域士兵定会对大汉忠心耿耿,等时间一长,即便西域各地发生兵变,他们也定会舍生忘死与汉军站在一起。”
刘策微微一笑:“当然了,除了这些加入汉军的西域人以及他们的家眷能享有等同大汉军卒的待遇外,
其余西域各邦依然要按对大汉的友好程度努力划分开来,要是都一视同仁,如何能体现加入汉军的重要性?”
诸葛稚补充道:“就怕这征召令一出,整个西域都要轰动了,那些被地方土司欺压的牧民定会拼命抓住这改变命运的稻草,吵着要加入汉军……”
说到这里,诸葛稚又叹了口气:“唉~惭愧啊,微臣身为儒生,也常听闻他人提及要将王道圣训传播到塞外,感化他们的言论,
但如今这群儒生没有做到,陛下却是轻描淡写的将这一切付诸在行动了,若天下士子知道此事,定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怕是又会有不少儒生骂朕邀买人心吧?”刘策身体向后扬了扬,“其实也不怪这群儒生,毕竟他们只是在书本上看到些圣人留下的言论,
将它们都理想化了,认为只要对着那群大字不识半个的胡人说一番大道理就能令他们感激涕零?却枉然不顾实际情况,
朕以为,想要让人接受圣人教诲,就必须要给予他一定的利益,毕竟人都有七情六欲,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
只有给足了利益,他才会真心实意听你说教,才会对你产生认同感,继而脱离自己原先的生存方式,拥抱焕然一新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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