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兰趁着大家都去围观美男,在街边一通扫荡,凡是入得了口的,皆被她尝了一遍。
“什么?要钱?……后面那个大个子给。”洛水兰不光吃,还拿,收拾了一个巨大的包袱,美其名曰路上的吃食。偷偷的将喜欢的也不知在身上藏了多少。直到连她的肚子里也再装不下什么东西才不得不作罢。
这一耽搁居然就已经到了日暮夕阳,这时再出城自然是不合适的了。如今南北正在交战,城内宵禁,是绝不容许人半夜在城门附近闲逛的。更何况如今已经快要华灯初上了。
不得已,云霄也只得由着洛水兰,又在城中寻了一间客栈,两人住得一宿。
自然,中午吃的小吃,到了晚间,不可能不吃晚饭。晚饭之后,宵夜也是要意思意思的。
云霄当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胃口。他看着洛水兰的样子,已经不能用惊悚来形容,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么瘦小的一个身体,到底是怎么吃得进那么多的食物的……
第二天一早,女人简单吃过了早饭,心安理得将一个超级大的,油乎乎的包袱丢给了身后的云霄,自己抖着手,晃晃悠悠来到了客栈门前。站在那摊了摊手,对着云霄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霄无奈,自店家手里接过了两匹马的缰绳。将包袱挂在了马鞍之上。
洛水兰一看这马便有些小小的激动起来。她如今虽已经知道这东西是马,可奈何她并不会骑。看到男人翻身上马,女人第一次露出了一点不是很自然的表情。
这个东西在水蓝星根本就没有,她脑子里那么多各类知识的芯片,却绝没有御马这一项。
云霄看了洛水兰许久,才发现她正满脸纠结望着这马在发呆。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他总以为这么彪悍好斗的女人,怎么也该是会骑马的吧。
云霄想了想,便下了马,拉着洛水兰在城内东拐西绕的,到了西街一处卖牲口的所在,直接买了一挂宽敞的车挂在了两匹马的后面。
洛水兰心里不愿,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坐了车跟着云霄一路出了城。
郊外风景不错,山清水秀,雀鸟啾鸣,溪水弯弯,绕城而过。
远处的农田里,身材佝偻,衣衫褴褛的农人们正在耕种。那里不但有白发苍苍的老媪,甚至大肚子的孕妇和垂髫小儿都有在田间忙碌。反而青壮年的汉子却是少见。
而他们的不远处,一群一群宽袍大袖的文士聚在绿柳垂髫之下,对着远山碧水高谈阔论,吟诗作赋。婢女们焚香的,煮茶的,鼓瑟吹箫,弹奏古琴的,场面直是隆重浩大得很。
也有女子们花枝招展,一群群,呼奴使婢聚在河边,绿地,花树浓茵之下,或座谈,或嬉闹,远处望去,一派春色旖旎风光,哪里有半分战乱之相。
“呸!世家之子,皆是一群庸庸碌碌,醉生梦死,不思进取的贪婪之辈。哪里知道百姓之苦,离人之殇。”
云霄突然之间在车辕之上拍了一把,言语义愤之余,却让人听得出浓浓得悲愤和感伤。
洛水兰如今易了容,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人看穿,帘子撩得大开,正在看得起劲。闻言不由一愣,转头去看看云霄突然间转黑的面色,口中嗤笑一声,却也不再理会,继续瞪着那些人发呆。
云霄大概实在看不惯这些人的嘴脸,马车赶得飞快,不一会儿便远远将这些人甩在了身后面。
洛水兰觉得无趣,忍不住便看着前面奔跑的两匹马儿发起了急来。
这一路山高水长的,怎么说也不能这样坐着去,那得多耽误功夫,也不舒服。倒不如尽快学会御马之术……
前方的云霄突然将马行慢了些。洛水兰正想要问问是怎么回事。便突然间看到旁边一座凉亭之中站着几个人。
其中的两个容貌出众,气质卓然,却正是吴家的两位公子。
吴浩然被人扶着,冲着洛水兰深深一鞠躬,感激之情无语言表。还未说话,眼角已沁出了几滴泪珠:“多谢女侠救命之恩。我吴家三口的性命,皆是女侠所救,此生我等结草衔环,定报您大恩大德。”
说着,吴浩然便要跪在当地,不想被停了车的云霄一把拉住了。
“青澹兄身上重伤未愈,莫要行此大礼了。”说完,云霄还回头瞪了洛水兰一眼,那埋怨的眼神,彷佛洛水兰是一个做了大逆不道之事的恶徒。
连那一身清爽打扮的吴晓婉也泪盈于睫期期艾艾地望着洛水兰,直让洛水兰一阵心塞。
她明明九死一生救了这家人,怎么这男人跪她一跪,她便好像成了千古罪人一般。
好在她也是个粗枝大叶之人,挥了挥手:“哎呀,不用啦,不用啦,举手之劳而已。”
说着,洛水兰便下了车,蹦跳着到了吴晓婉的身边,捏了捏吴晓婉有些珠圆玉润的下巴,有些疑惑地歪了头,又去捏了捏吴晓婉身上穿的衣料,颇有些啧啧称奇道:“咦,那家人看来对你不错啊,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比之前可要粉嫩圆润了许多啊。”
吴晓婉方才还一脸情意绵绵,纠结着如何感谢这女人,瞬间便被女人一句话搞得黑了脸。怎么听都觉着这女人是一副嘲笑她养猪的语气,心里恼恨着,偷偷瞪了眼每餐必盯着她吃多几碗饭的兄长,琢磨着一定要减肥的事情。
洛水兰看了看这兄妹俩明显变好了的气色,心里多少有些领那王家人的情。总算是她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行善,总要有始有终才好。
想着,洛水兰就拍了拍吴晓婉的肩膀:“那个,你们老爹我也给救出来的,你们也不用太感谢我。以后多准备点好吃的孝顺我就行了。现在嘛,我要去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就不劳烦你们送我了,回去吧,回去吧。”
吴浩然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吴晓婉也有点晒晒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洛水兰看着他们的神色,明显就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意思。可是对着洛水兰,他们却明显是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
还是云霄解了他们的围。转过了身对着洛水兰道:“吴公子不能留在上京,必须转道江南,此番要与咱们一起上路才行。”
“啊?”洛水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吴浩然这一身的伤,她可是亲手医治的,没被她治死已经是万幸,此番竟然要跟着他们走这么远的路,“不会在路上颠死吧?”这话她没说出口,但眼神已经流露出了一抹怜悯和犹豫。
洛水兰虽然没说话,但眼中的不情愿却是十分得清晰分明。
吴浩然情知自己如今的身体情况,跟着谁都是给人家添累赘,更何况还有自己的身份。便是要过前面的关隘都成问题,搞不好还得连累人家一群人的性命。心里多少就有些动摇起来。
云霄看着这么尴尬的场面,急道:“洛姑娘,你侠义心肠,最重情义,不会看着他一家留在上京险地遭兰阎王迫害的吧?”
洛水兰虽说有些不情愿吴浩然跟着上路,也多半是因为他身体的情况不允许,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听云霄一说,便甩了甩头,“我是无所谓,只要他身体吃得消,跟着就是,反正你得管我这一路吃饱吃好,其余的……”
洛水兰突然想到了自己身体的问题,不觉眼眸一眯道:“既然已经出了城门,我身上的毒也该解了吧?”
云霄见她提起这个,顿时两颊绯红,不好意思道:“洛姑娘,实在抱歉,我是真没有那药的解药。大公子只是说,解药在你要找的人身上,一旦遇到那人,你便有解了。”
洛水兰鼻子哼了一声,气哼哼径自上了车,再也不愿看这男人一眼。
云霄闹了个没脸,也只得将众人安顿了,将他们藏在山脚的另一辆大车也拉了出来。一行人混作一处,向着南路而去。
一路无话,却在快要到达南路关隘之时突然转换了方向。
洛水兰一路凡事不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看着队伍分成了两支,也不好奇追问,只跟着云霄及几个护卫带着吴家三人向着西边打马而去。
直至跑了一日,到晚间歇息之时,洛水兰才突然发现,他们身边竟然连一个伺候的人都不见了。而且,大车也就剩下了一辆,
自然做饭的活计就落在了洛水兰和一个新来的小丫鬟雀儿的身上。
洛水兰这几天被人伺候得舒服了,偶然让她动手,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好在她是粗线条,很快便找到了感觉。
等几个护卫将猎物打来,柴堆搭好,小丫头也将食材洗剥干净了。
洛水兰将野鸡炖了汤,鹿肉做了烤肉,还弄了一大锅野菜粥,干粮也让雀儿烤得焦黄脆香,像模像样整出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让一群原打算吃几天猪食的男人们都有些对她刮目相看。
地方不大,自然大家也就没什么讲究的。只洛水兰一直跟雀儿在一处干活,又怜惜她年纪小,便和雀儿凑在了一处。
雀儿是吴浩然给吴晓婉新买的婢女。如今吴家人丁单薄,又在逃难,自是讲究不了那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