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兰看着这些在寒风中饥寒交迫,瑟瑟发抖的灾民,第一次在脑中对贵族及庶民产生了很大的疑惑和质疑。不明白为什么这一路所见,贵族和庶民会有如此大的不同。
她此刻带着帷帽,身姿婀娜妖娆,静静立在此地,即便旁边就是那凶猛的滔滔江水,却依然让人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骨子里的宁静。
老者见洛水兰一直静静立在山头,却不说话,极怕贵人一怒之下再将他们丢回水里去。急忙接着道:
“女侠,我等得您所救,已是感激涕零,不能连累恩公受人诟病,您只管自去,莫在意我等庶民的死活。我等人贱命薄,大概该受此劫难……”
说着,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人群之中突然便有人嘤嘤哭泣的声音传来。很快,那哭声便带着浓浓的哀恸氛围萦绕在了整个山头的幸存者当中。
洛水兰立在山顶高处,突然间有些理解了眼泪的意义。这种咸咸的液体大概就是这个星球的人类宣泄情感的一种方式吧。
想到这里,洛水兰突然想起了第一次为了她的举动死去的那个奴隶。自己只不过好奇尝了尝他的眼泪,他却因此丢了性命。难道这些人的人生际遇,竟全部掌握在贵族之人的手中?
洛水兰此刻突然想到了很多的事情,这些零散的片段,慢慢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让她一时之间不觉有些痴了:
如今再想到水蓝星的事情,竟然已如隔世。
在洛水兰的记忆里,那个时候的她,现在想来,也完全是这个世界庶民的存在。不!甚至更卑微,更低贱,甚至还不如那个死去的奴隶。至少他们还是有知觉,有感情的人。而自己呢?
洛水兰伸出了自己的手,慢慢地翻动,看着那青葱一样的玉手。
自己的身体本来就不是作为一个水蓝星人存在的。她是一个机器,一个没有感觉,没有思想,甚至连呼吸和生命都要乞求别人赐予的东西,一个物件。
那个时候的她,现在想来,是能够感知到周围的一切的,会看,会听,会记忆,但是却没有思想。所有的行为,全部要听从那藏着脑中的芯片发出的指令来完成。
他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根本就没有一星半点自主的能力。就像是……
洛水兰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问题,像她这样的机器人,每一个都有着固定的编号。而这个编号是永远刻印在她脑中的芯片之中的。
而芯片的功能强大,不但是她战斗中强悍的辅助单兵助手,庞大的知识储备,更加是大本营寻找到她的关键。那里面有她的实时坐标,更有定位装置。
她突然间意识到,只要脑中的这个芯片一直存在,那么自己这个水蓝星的一个逃兵,极有可能在今后的某一天,被庞大的水蓝星母机系统,在茫茫宇宙,穿梭的时空不断地搜索之中找到她的位置。
到那个时候,她就又要变回那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傀儡,变成一个比这些人更加不如的机器。
结果,要么成为贵族房中的玩物,要么成为战场的炮灰,或者,还极有可能成为基因复制的那个样本被切片做成标本……
洛水兰现在已经没有了刚到这个星球的那份天真,她越来越感觉到了在这个星球生活的可贵和自由。
即便是做那个强势男人的姬妾也好,至少她是个活物,是个有思想的人。
现在的洛水兰已经再没有了回到水蓝星的想法,相反,她只要一想到恢复从前那种机器人的状态就惊恐万分,全身僵硬。
“不!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要想出办法,让这个系统听自己的话,不能让自己成为了他的傀儡。”洛水兰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的情形,竟发觉自己的情况如此的危急。
她再也顾不得这些被她救出的人,甩了几个银锭便飞身开始过江。
江面水流依然湍急。巨大的洪峰过后,雨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可这个时候的洛水兰已经没有了当初游玩的心思。她现在想的是赶紧找到那个男人,看看他脖子里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的直觉,这个东西跟她有着非常直接的联系,也许能告诉她怎样解决自己的问题。
直等到洛水兰神奇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才有人惊呼出声:“我想起来了,恩人是那个花神。”
众人皆回头看向那个年轻人。那人脸色涨红,却十分肯定道:“你们想,这世间还有何人能够在这样的大江上凌空飞渡而不坠入水中。如此神迹,唯有当日的花神做过。”
众人一听,可不是吗?能不借助任何的工具,就这么在水面轻盈飞跃的,那可不就只有一个花神做得到吗?
同样是美女,同样的功夫,同样的地点,又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不好!”那名老者突然惊呼出声:“如今湪江水泛滥,恩人是要被投江祭神的。她此番一去,定遭杀身之祸,我等……”
老人没有再说下去,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哀恸和无奈。人群之中很多人皆低下了头。
他们只不过小小庶民,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又怎么有能力去管旁人呢……
洛水兰一路不间断的输出能量,好不容易才在气竭之前过了那如今已被拓宽不止一倍的湪江。也幸好途中还有些许未曾没顶的民居踏脚,否则,连她这个开了外挂的人也未必能过得了这湍急的江水。
洛水兰只休息了片刻,便一鼓作气向着城里跑去。此刻,已是天光大亮了,只不过是那大雨,所以,街上的行人不多,而且,大多是步履匆匆。
洛水兰没有丝毫犹豫,一直在屋顶之上潜行。她脑中的扫描放到了最大,一点点的将曲鄂武力值最大的所在标注了出来。
这一搜索,洛水兰却是惊讶了,小小的区鄂,如今标注为红色极强武力的红点竟然几乎遍布了这个的搜索范围。仅仅东北一个角落就藏了百人之多。
什么时候,这种高手成了地里的大白菜了。如此不值钱?
洛水兰开始深深得忧郁了。以自己的水平,对付这样的,四五个还成,再多了,也就是送上门的一盘菜了。
果断放弃了这一处所在,洛水兰开始慢慢搜索起了周边的范围。
以她的想法,墨离那种妖孽在这个搜索页面,绝不是这种红色的级别,至少也该和自己一样是紫红色,或者还要更高一级,成为浅紫色才对。既然这片区域没有,自然就是别的区域了。
洛水兰灵活的在区鄂城里的各个区域不断搜索着,尽量避免和这些红色的光点接触。没有一会儿,便出了主城的范围。
出了主城,便是出了谢家的眼皮下了。至少,相对于有着密密麻麻护卫的谢家主城,周边是要安全得多了。
洛水兰马不停蹄,向着目标而去,这一次的目标,正是当日谢小鱼送给墨离的那所大宅。
以洛水兰的想法,哪怕是墨离已经离开了那里,至少也能留下些线索给那些看着园子的人吧?那么多的人,她就不信没有一个知道他们主子消息的?
实际上,那所大宅的位置并不算偏僻,就在离主城大概三十里的一处高地之上。
洛水兰一边走着,却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区鄂主城建在地势极高的一块山坡地上。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地势上的优势,那里可谓是独享这山水之乐,而俯瞰下去,又有一切尽在掌握,手掌乾坤的豪迈气息。
这些都是梧桐在刚才城中飞驰,偶尔看到远处风景时的感慨。
而这处被谢小鱼赠出的大宅,也同样建在一处高地,这让洛水兰有些感慨,这一片谢氏封地,虽然看起来面积广大富庶,但内部的问题却也不少,尤其是这始终不绝的水患,看来已是由来已久的问题了,可为何那些上位者就没有想过要一次性的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呢?
突然之间,快速奔跑的李梧桐刹住了车,脚在路面上蹭了一下,险些磨破了脚上穿的鞋子。
她此刻突然间想起那一夜自己负气出走,在那河边找到的那个奇怪的隐藏起来的大坝。
“怎么可能?”洛水兰感觉自己脑筋里打了一个死结。
“明明他们修筑了堤坝,为什么还会任由那江水泛滥,冲垮了那么多的民居,淹死了那么多的百姓。”
洛水兰一双手慢慢搅在了一起:“除非……”
堤坝是做什么用的,不就是调节水位,引流泄洪的吗?以这种小雨的天气,别说是就下了这么几天,就是再下个十天半月,也不至于将大坝就冲垮了吧……
洛水兰望了一眼那离开自己还有不到十里距离的谢家大宅,摇了摇头,便义无反顾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这个时候的她,急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那之前看到的大坝倾覆,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漫天的雨丝早已湿透了女人的衣服,洛水兰不觉得冷,却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冰寒,若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那么幕后之人就是真正的魔鬼,畜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