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河堤上干活的,总是有一些懒汉,能白吃,谁想干活啊?
然后,灾民点的餐食就变了样子。
之前这边喝的都是加了一点点的盐的咸粥,灾民们饿的狠了,一个个都是皮包骨,不好好休整,短时间内,身体是补不回来的。
这过了大半个月,最早来的灾民,身体总算是养回来了一些,但是,现在要干的活儿都需要力气,油水和盐肯定要多吃,否则,根本干不动。
所以,这边的餐食必须要更改。
天下第一楼现在是江南第一的酒楼,里面尽是珍馐美食,不管外面是什么光景,那些豪商,世家大族,总是要享受的。
每天酒楼里都会有很多剩饭剩菜,小太子就让人把这些都集中起来,高温烹煮一天一夜,变成肉糜,什么病毒病菌都消灭的干干净净,这还是他从小超市里的视频里学到的,没有了病菌,人吃了就不会生病。
这样的饭食有充足的油水,有肉,还有盐,灾民吃了,自然能干的动力气活。
只是,以酒楼的剩饭剩菜作为原料,说出去很不好听。
因为,以往这些都是喂猪用的,都是牲畜吃的。
小太子亲自到了难民点 ,亲自向所有人陈述这些肉糜的 原料和制作方法,中间一个环节都没有漏掉,并且叙述的非常详尽,一丝不漏。
灾民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小太子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中,“修筑河堤是力气活,现下城中粮食紧缺,只能以此充当灾民救济点的一日三餐,不过大家可以放心,这些肉糜无毒无害。”
哗啦啦的,一大群人立刻跪地磕头,齐声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太子微愣,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百姓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赈灾,只不过,之前他都是在幕后,为前方提供粮食和药材。
这是他第一次在前方赈济灾民。
看着这些穷苦百姓脸上的感激,只是一碗饭就能让他们这般感恩戴德,这些百姓所求真的不多,一点儿都不多,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仅此而已。
可偏偏只是这最小的愿望,也成了奢求。
如果这姑苏城的世家豪强能在灾难到来之际,出手救救这些百姓,给这些百姓一口吃的,那便会少很多悲剧。
即便是这些世家大族不出手相助百姓,如果他们能维持粮价不飞涨,那也会大大减少饿死的百姓。
可是,这些世家大族从来没有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他们想的是权势,是地位,是泼天的富贵。
他们眼高于天,平民百姓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在 眼里。
陆泽旭看着眼前这些依旧衣衫褴褛的百姓,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拳头。
第一次,他意识到,身为太子,他做的还远远不够。
这些都是大梁的子民,都是大梁的百姓,虽然他不想做这个储君,但是,既然身为储君,他就肩负着储君的职责。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扬起笑容,“诸位请起。”
“眼下城中的粮食确实是十分紧张,灾民处只能提供这样的餐食,但是,孤相信,只要我们大家同舟共济,一起努力,一定能度过这次的难关。”
陆泽旭看向众人,神情认真,“孤在此承诺,冲垮堤坝会修好,淤堵的河道会被清理干净,甚至你们那些被淹没和冲毁的房屋,孤也会让人修好。”
“只要大家肯定努力干活,一定能赚到过冬的银钱,甚至是明年春耕的种粮,也能赚到手。”
“究竟是要住进干净整洁的房屋,不再受冻挨饿,还是偷懒耍滑,在这灾民处吃白食,不肯通过自己的劳动,丰衣足食,就要看 诸位自己的选择了。”
小太子这话一出,有一个瘦弱的中年女人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目光,“太子殿下,女人也能去修堤坝赚银钱吗?”
陆泽旭微笑,“修筑堤坝是力气活,不适合女子。”
女人听后,眼中的喜悦顿时熄灭了。
然后就听到太子继续说道,“但是,这城外的布庄也是有活计需要诸位的,但凡是会做针线活的,能做衣服的女子,皆可报名,同样每人每天5个铜板。”
“我报名!我报名!我不仅会做衣服,刺绣也是极其擅长的!”
“我自幼跟我阿娘学苏绣,我的手艺连绣楼的掌柜的也是称赞过的,我也报名!”
“我刺绣不太行,但是,我做的衣衫针脚最为细密,特别经穿!”
……
一时间,被留在这边的女子们也兴奋了起来,她们也有活计可以做,她们也可以赚到铜板,也可以攒钱过冬了!
福禄从来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的小太子,做活的都是女子,小太子想的非常妥帖,秀坊是绝对不能让男子主事的,以免传出来什么不好的名声。
福禄是公公,是他的大总管,他管理布庄,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自然,其他的琐事还有秦安的夫人,知府大人的夫人行走在布庄之中,处理具体事宜,还有哪个敢传出不好听的话来?
秦夫人也是出身农门,为人爽朗,做事情有耐心,还非常细心,在得知自己也能为百姓出一份力,也跟为赈灾做些事情,她非常愿意。
这会儿也拉着自己已经读书的大儿子帮着登记想要去布庄干活的女子的姓名。
就这样,剩下的一万五千多人里,又有七八千有活儿干了。
现在剩下的就是年迈的老人,不懂女红的女子,和年幼的孩子了。
“太子殿下,有没有什么活计是老朽能做的,老朽不怕苦,不怕累,一天一个铜板就行!”
一个年迈的老人跪在地上,面露忐忑。
他这样的老骨头,活着就是浪费粮食,如果找不到赚钱的活计,还不如死了,给家里人省省口粮。
小太子蹲下身子,双手将老人扶了起来,微笑安抚,“老伯应是读过书的吧?”
老人点头,“老朽惭愧,只是个童生而已。”
童生,连科举的门槛都没能迈进。
但是小太子却异常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