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天为了京中疫情一事,焦头烂额。
这个当口,大皇子府和东宫又同时出现疫情,更是雪上加霜。
在听到来人汇报,太子并没有染上时疫,陆承天总算放心了,他立刻下令,让陆泽旭迁宫,避免他染上时疫。
陆泽旭可不想离开东宫,他舅舅可还在这里呢,虽然说吃了药,但是,情况具体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他得亲自盯着才放心。
如果是以前,但凡是陆承天的命令,他都会立刻执行,并且追求尽善尽美,希望得到陆承天的认可。
可是现在,阳奉阴违的事情干得多了,不就是抗旨不遵吗,他现在干得得心应手。
太监总管德全亲自去东宫宣旨,在他的预料中,太子接到圣旨之后,肯定会感恩戴德,立刻从东宫离开。
毕竟,命只有一条,留在一个爆发时疫的地方,可太危险了,离开东宫,性命才有保障。
如果圣上一开始就知道患上时疫的不是太子,那肯定不会让禁军围了东宫。
现在事情清楚了,也是第一时间将人带出来。
可是,德全也没想到,太子竟然不愿意离开东宫。
理由听上去更是让人难以理解,说什么担心宫里没有主子,奴才们不会尽心医治大将军。
啪嗒!
陆承天直接把手里的茶杯摔了,“妇人之仁!沈鸿是当朝大将军,太医敢不尽力医治?”
德全弓着身子,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还要不要说,皇上这都气得够呛,这要是听了下面的话,那不得更气了?
陆承天冷冷的一眼看了过去,“看什么看!那个混账还说了什么?”
德全立刻跪下了,“太子殿下早上去见了沈将军,跟沈将军有所接触,不过皇上不必忧心,奴才问过太医,殿下做了防护,他也给殿下诊治过,殿下并没有染上时疫。”
陆承天面色不愉,“哼,平素怎么不见他和外家这般亲近?”
德全听出来了,皇上这是恼了太子殿下了,毕竟,皇上最在意的就是外戚问题。
太子殿下这是踩在了皇上的痛点。
“启禀圣上,太子还说了,让他出东宫也可以,但是不能阻拦他随时回去。毕竟,沈将军还在宫里治病。”
德全说完,一直垂首看地,不敢看陆承天的脸色,担心被皇上迁怒。
御书房里,静的落针可闻。
气氛更是早已经凝滞,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德全听到了一阵浅笑,“既然他想自由出入东宫,就允了他,朕倒要看看,这种时候,他还能做出什么荒唐举动!”
德全身子一颤,总觉得皇上这一笑比不笑的时候更可怕了。
“奴才遵旨。”
陆承天觉得,自从狩猎回来,太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开始他身上有伤,不去上书房读书就不去了,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太医也说,这个时候还是要多休养。
可是,上书房读书一停,就再也没捡起来过。
太子仿佛彻底忘记了要读书这件事情,不仅如此,太子频繁出宫,在市井游荡,结交三教九流,不管是文人学子,还是贩夫走卒,他都能上前跟人家聊上几句。
游湖赏莲,打马游街。
银楼一掷千金,画舫彻夜欢腾。
端的潇洒肆意。
可以说,将之前从未触碰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弹劾他的折子落得老高。
陆承天本想着空出时间来,好好教育一番,京中就爆发了时疫。
让他迁宫,是考虑他的小命,哪里知道,这混账为了他舅舅,不仅抗旨不尊,竟然还敢跟他讲起条件来了!
陆承天坐在龙案前,目光沉沉,沈家在军中的声望和势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下一任皇帝,绝对不能拥有如此强有力的外戚!
陆泽旭才懒得去想陆承天的想法,接到他可以自由出入东宫的消息之后,他立刻出宫了。
当然,跟着他出宫的还有一车一车的木箱子。
这是陆泽旭精心挑选的,大多是消毒液和口罩,其中混杂了两车香皂和肥皂,在行驶的路上,悄悄掉队,在无人的小巷子更换了马车和箱子,去了陆泽旭在京中买的宅院。
掌柜的可是一大早就在那里等着这批货呢。
虽然京中爆发了时疫,但是,该赚的钱也不能放松,不是吗?
而这陆泽旭则带了大批量的口罩和消毒液,去了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门紧闭,守在府外的官员看到陆泽旭都傻了。
要知道,从大皇子被诊断出时疫来之后,无一人上门看望。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皇上下令大皇子府闭府,只进不出。
可,如果真的担心大皇子的情况,怎么也会打探一些消息的。
他一直守在这里,连个询问大皇子情况的人都没有。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时疫,一个不小心,染上了时疫,可能就要一命呜呼的。
命只有一条,不管是谁,都格外珍惜。
为了一个消息,一声关心,就搭上自己的小命,不划算。
再说了,大皇子染上了时疫,可能就于皇位无缘了。
这样一来,在那些世家大臣眼里,大皇子就彻底失去了投资的价值,没有从龙之功,无法带着家族更上一层楼,他们又为何要冒险?
可是,在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竟然过来了!
还是打着看望大皇子的旗号过来了。
镇守的官员是真的看不懂了,都说大皇子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大皇子染上了时疫,最高兴的难道不应该是太子吗?
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他的太子之位应该坐的更稳才是,这个时候过来看望是怎么回事?
可千万别说太子这是过来上演兄友弟恭的戏码,刷名声。
如果大皇子得的不是时疫,这还有可能。
毕竟,没有人会貌着搭上一条性命的危险来刷这种没有什么实际好处的声望。
陆泽旭这一行为别说这官员看不懂,大皇子也看不懂,京中消息灵通的官员们也不懂,甚至连在宫里批阅奏章的陆承天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