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又称毕业季,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上演一番离愁别绪。
禾薇童鞋送走十九岁生日,迎来她高中岁月的最后一期暑假。
“放假了都不回来吗?你爸还说你的房间等你来了再定油漆。本来想贴墙纸的,市面上现在流行布一样的墙纸,什么花纹都有,可漂亮了,也不容易剥落。可你干妈说墙纸不如油漆透气,时间久了容易生霉,粘的那胶水也不如油漆环保,反正现在的内墙漆都漂亮,像你干妈家用的,瞅着都不像油漆倒反像壁画,所以我跟你爸决定也用那种油漆得了,贵就贵点吧,这辈子估计就这一次大兴土木了,以后就看你们俩小的了……”
七月到来之际,她家滨海壹号的别墅装修进度总算到了木工阶段,接下来就剩油漆了。
木工有她爹在,质量跑不了,内墙用壁纸还是油漆,禾母纠结几天之后,在许惠香的建议下,敲定了油漆,但具体用什么花色,打电话找闺女商量来了:
“……所以你不回来怎么定花色啊,还有你哥的房间,我给随便选一个吧回头怕他不满意,让他选吧,这大老远的……话又说回来,这国外的大学怎么连暑假都有课啊,都不让人休息吗?什么课非得放在大热天来上,就不能在学期里完成啊,这点还是咱们这儿好……”
三月底的时候,她哥递交的交流生申请通过了审核,于五月初旬,带着那只被他改名叫“小辐”的陆龟,前往英格兰展开为期一年的交流生生涯。
五月才去,暑假肯定不回来了,否则不是和钱过不去么!
再者,一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他打算抓紧时间多学点东西,毕业后找工作也好多项技能傍身。遂报名参加了学校组织的为期四十五天的国际企业战略管理培训,剩下十五天打算用来周游英格兰内外,正好把暑期空档给衔接上。
这些事,禾曦冬都发邮件和妹妹说了,并让妹妹转告爹妈一声。可禾母知是知道了,理不理解两说。
禾薇一边整理着三年下来积累的书籍和杂物,一边回应她娘的碎碎念:“妈,我没说整个暑假都不回家,只是先要搬家,宿舍这边七月四号到期,好多书大学里还要用到,卖掉了回头再买这不是瞎折腾么。反正爷爷送的那套公寓就在华大附近,面积也不小,一次性搬过去了以后省事多了……
搬完家我和贺大哥约好去长白山玩几天,大概七月底的样子会回家一趟。房间用什么颜色的油漆妈你看着定就好,我没关系的啦。至于哥,他暑假参加的课是额外报名学的,不算学分。你想啊,明年这时候哥早回来了,剩下没几个月可不得抓紧时间充电啊。”
“什么充电,真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说法,怪里怪气的。”禾母好笑地接道,“行了,不跟你啰嗦了,你爸还有点活要赶,赶完手头这些,就能做自家的活了,不过年前想要搬进去我看够呛。”
“那就慢慢来,慢工才能出细活嘛,何况咱家又不是没地方住。”禾薇劝道,就怕爹妈为了早日搬新家、没日没夜地操劳赶工,累坏了身子。
“这还用你说,我跟你爸有数着呢。”禾母嘴上如是说,心里熨帖得很,“倒是你自己,在外凡事要当心,本来你干妈让你住她娘家去的,那边离学校近,有老人看着我们也放心……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大学里课程时间不定,而且一读四年,总不能让你干姥姥他们跟着操心四年吧。不过一个人住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好,我知道了。”见有新电话进来,禾薇不得不打断禾母的念叨,“妈我不跟你说了,有电话进来了,有什么等我回家再说啊。”
“行行行,那你忙去吧,我也得做饭去了,今天还有两个雕花师傅在我们家吃饭……”
娘俩各自挂了电话。
禾薇接通了看着有些陌生的来电:“您好,我是禾薇。”
“禾薇同学,这儿是校收发室,你有个大件快递,收发室这边腾不出空格,你要是在宿舍的话,我现在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快递?还是大件的,禾薇一时没想起来。这个月忙着毕业考、毕业照、毕业会餐以及准备搬家事宜,根本没上网买过什么东西。
直到收发室派两名保安同志合力扛来的快递送到她跟前,再瞄到快递单寄件人一栏的地址,禾薇才恍然记起:五一回来似乎曾手痒痒地参与竞拍了一件仿前朝的酸枝老红木雕花美人榻,起拍价一万元。
她当时想起上辈子待字闺中时常用的那张美人榻了,上头的雕花跟竞拍的这件似有相像之处。如果真是酸枝老红木,这个价格一点都不贵,便顺从心意地按了竞拍键,结果以两万一千九百的价格抢到了。办完手续后,美滋滋地等着美人榻送上门,结果一等等到毕业季,一忙两忙的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拍了拍额,千恩万谢地送走两名出了大力气的保安同志,回头激动地拆起美人榻的包装。
两万块钱的家具,包装之严密可想而知,费了禾薇吃奶的力气,又是铁钳、又是剪刀的出马,可算是把外面一层木架子加纸板箱给拆开了。露出里头的……额,还没完,还裹了一层海绵垫子。只得继续拆。
所幸宿舍里冷气打得足,不然这一番力气花下来,还不得热出一身汗啊。
终于去除了美人榻外头裹着的、包着的防震、防摔保护层,拿准备淘汰的洗脸毛巾,打了一盆清水,给美人榻“沐浴净身”。
完了绕着美人榻前后左右欣赏了两圈,确定和竞拍页面的说明一样:没有瑕疵、不是假冒伪劣。也就是说,她花了两万一买到了市场价起码要四五万的酸枝老红木仿古家私。
赚大发了!
禾薇幸福地往榻上一躺,来了张美人卧榻的自拍照,发给贺大少,不忘显摆一把自己的好手气:“上个月抢拍到手的美人榻,正宗的酸枝老红木哟,你猜多少钱?我猜你肯定猜不到!”
贺擎东结束一期封闭式集训,调了几天假,正要出来好好陪陪媳妇。听她说收拾的差不多了,琢磨着今天就好搬去老爷子送给他俩做结婚礼物的商住一体化公寓,晚上也不回贺宅了,直接宿在新公寓,明天带她附近逛逛,收拾些路上吃的喝的,后天一早出发长白山。
没人打扰的二人世界许久没享受了,光是想的下腹就涌起一阵躁动。
这时,手机叮咚响,才点开就跳出小妮子笑卧在榻的自拍照以及那句猜猜猜的拗口令。
定定地盯着照片看了几秒,贺大少嘴角缓缓上扬,麻溜地回了句:“容我好好想想,碰头了告诉你。”
碰头了哪里还用围绕猜价格这么无趣的话题?直接把人扑上榻那才叫完美嘛。
这榻目测小了点,两人肩挨肩地平躺估计有些挤,但上下叠加的躺法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贺大少摩挲着下巴,第一次觉得小妮子买的东西深得他意。想了想,补发了一句:“下回遇到这样的好东西,甭管贵不贵,买!”
禾薇很快回道:“我也觉得这榻买的很值。希望下回还有这样的好手气!”附赠一个狗头的表情。
贺大少无声地笑了。
理解不同有什么关系?目标一致就行!
……
贺擎东来的时候,还问搬家公司租了一辆厢式货车,自然是用来搬美人榻和盆栽的。
禾薇的行李不是很多,重的也就那些书,一部分又被她收进了空间,留下的用整理箱整齐地码放着,和行李箱一起放路虎车的后备厢。
女校后门轮岗的保安,几乎个个都帮禾薇扛过盆栽,也收过禾薇送她们的感谢礼物。因此,把占据小半间宿舍的大小盆栽一股脑儿搁空间里带走那是行不通的,且不提禾薇进进出出好几趟从隔壁花市淘来不少野植和肉肉,单是徐太子给她拉来的那车盆栽就够让保安们印象深刻的了。
再还有当天才从收发室抬来的大件快递,总不能挥挥手就没了吧?
没办法偷懒,就只好老老实实扛着走了。
好在贺擎东租来的厢式货车够大,小盆的肉肉们集体装到大纸箱里,纸箱侧面挖个孔,既方便手提、又能给里头的绿植们透气,如此一来,大大小小的肉肉们整合成四个大纸箱,没办法装箱的大中型盆栽,贴着货厢一侧挨个儿放置。另一侧则是美人榻的位置。
“还有没有落下的?”贺擎东收拾完禾薇的行李、书箱,盯着搬家工人把美人榻抬上车,进宿舍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的,拉着小妮子出发去公寓。
禾薇上车才发现珍珠和小不点也在车上,欣喜地抱起珍珠,拨着它小巧的爪子挥挥:“好久不见啊珍珠。”
小不点不甘示弱地“叽叽叽”。
禾薇只好把它从温控鸟笼里放了出来,等它停上肩膀,拿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才笑着问贺擎东:“把它们也带去吗?”
带去哪里?长白山自驾游!
“嗯,长白山凉快,又是大自然,小家伙们肯定喜欢。”说话间,贺擎东发动起车子,走在货车前头带路。
禾薇点点珍珠的鼻尖:“听到没?带你们出去玩哦。”
“汪汪汪——”在贺擎东警告的目光下乖乖呈坐姿的珍珠小盆友立马破功,讨喜地扑进她怀抱。
小不点生怕禾薇的注意力被蠢狗抢去,“叽叽叽”地在她肩膀上蹦来跳去。
车内响起宠物们不怎么和谐的重奏曲。
所幸路上超顺利,没遇上堵车,红灯也只吃到两三个,比预计早到了二十分钟。
禾薇大呼小家伙们的热情吃不消,赶紧让它们各归各位,她可不想才搬来就被邻居们投诉。
东方国际商住一体化精装修公寓就在华大斜对面,穿过马路就到了。
坐在公寓客厅的飘窗上往下望,华大的正西门一目了然。正对卧室露台的则是华大的公寓区。可以说,这套房子,是贺老爷子专程给大孙媳妇挑的。
一室一厅一卫套内面积不足六十方的小公寓,搁在国内排名不分伯仲的两所名校间、后方是前朝时期的皇家园林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房价可想而知。
罗美萍从丈夫口里听说后,酸泡冒得三餐都没吃好饭,好在老爷子还说了一句:这套房子是贴补老大家的,至于他现在住的这套别墅将来由五个孙子平分。
这还差不多!罗美萍愤愤地腹诽。
可还是觉得大侄子赚了。华大那一带的房价,又是新楼盘,起码得十万一平方吧,建筑面积六十四方,那得六百多万哪。老爷子肯定是把书房里哪件值钱的古董给卖了,不然哪筹得出那么多钱?
罗美萍心里不痛快了,逮着机会在丈夫耳边碎碎念:“爸这么做也太偏心了,南南结婚的时候他就随了个红包,你大侄子婚都还没订呢,婚房倒备好了,我看这心是偏的没边儿了。”
贺爱国能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方婉茹也忍不住跟贺战国嘀咕了几句。毕竟是六百多万,不是六百多块,除非家里的钱堆的齐天高,否则没有女人会不心动。
贺战国倒是看得很明白:“你忘了爸住的那房子有大哥一份子?爸既然明说了那房子以后留给五个小的,自然要给阿擎另外筹一套住房。没让我们两家出力那是爸替我们着想,你们女人咋还反过来嫌他偏心?”
贺老爷子才不管儿子儿媳心里都咋想,他反正没做错。现住的这栋别墅有老大的份,他把老大那份拿出来给大孙子买房子,哪个敢说他的不是?
至于房款,倒是如老二媳妇猜的,卖掉了书房抽屉里那两枚签字版的袁大头,不仅付讫了房款,还多出两百万,留着给大孙子置办酒席用。
话说回来,那两枚袁大头,当年要不是老大媳妇一句话,说什么将来肯定会涨,他估计早当废品扔哪个旮旯角了。所以说,这两枚银元卖得的钱,用在大孙子头上,谁也指责不了他偏心。
再说了,偏心又咋地?大孙子、大孙媳妇对他好、有好东西总不忘孝敬他、清市那边的婚房还给他留了房间,就不兴他对他们好点儿?
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人喜欢单方面付出。
贺老爷子既然敢把买房给大孙子这个事摆在饭桌上当普通谈资说给老二、老三两家听,就不怕他们使小性子。
倒反是禾薇,得知房子是老爷子卖掉仅有的两枚珍惜版袁大头换来的,急得想找买家把银币赎回来,被老爷子笑了一通,说:“都是身外之物有啥子分别嘛。还是说你想收集那些铜币、银币?”
经老爷子一提,禾薇记起自己空间里貌似还存着不少古董小玩意儿,一股脑儿倒出来,让老爷子选,喜欢哪些尽管拿去。
老爷子乐呵呵地挑了对黄杨木龙纹健身球,回头找老战友们显摆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