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贺擎东心口一紧,攥着手机,克制着声音的颤抖,尽量冷静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圆圆把详情说了一遍,然后红着眼眶问:“老大,现在怎么办?雨这么大,我看警|察根本没什么头绪,下手的人肯定是冲着姐来的,我们身上没少东西,也没受伤,就是晕过去了四五十分钟,唯独姐不见了……”
贺擎东边听边找了张纸,把几个要点记下来,然后叮咛道:“这事我来负责,你跟着老师同学,千万别走散了。记得给小叔打个电话,爷爷那里先不要说,薇薇父母那里……也先别通知,有什么消息立刻给我电话。”
结束了和小堂弟的通话,贺擎东翻出徐太子的联络号码,拨过去开门见山地说:“轩哥,薇薇别人劫持了,我需要一些人手……”
……
禾薇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握着指南针,深一脚、浅一脚地穿梭在大雨滂沱的树丛间。
低头看了眼身上这套当时花了她三千六百块大洋、据说能防风挡雨的冲锋衣和冲锋裤套装,拉了拉快被大雨冲歪的连衣帽,忍不住咕哝:“不是说能挡雨吗?怎么还是渗进去了……”
【只能挡挡小雨吧,这都暴雨了,便是雨披也挡不住啊。】
禾薇叹气:说说也不行啊。
话说老天爷是不是和她过不去?之前连着二十多天没下雨,她跳个崖逃个生,竟然下了,还雷电轰鸣、暴雨滂沱,尤其是刚落地那会儿那记震耳欲聋的惊雷。吓得她直想爆粗口。
雷雨天最不安全的就是贴着树走了,一个不好就容易被雷劈。可林子里除了树还是树,不贴这棵靠那棵的,简直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眼见着天越来越黑了,啥时能走出林子啊。家里不知道有没有收到她失踪的消息,但圆圆他们肯定急坏了……
咦?前面好像有灯光哎。莫非快要出林了?会不会是景区管理员的房子?
【先别高兴地太早。就算有人,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人。血珀上的能量现在不稳定。加固需要时间。你可别大意。】
禾薇被系统君说的又想叹气了。
不过有灯光意味着离人群近了,总比越走越荒凉好吧。没准这一路下来,已经从北界走到主区了。从午时走到现在,双脚都麻木了,好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喘口气啊。
咦,那灯光好像在移动耶。会不会是来找她的?
不过系统君的顾虑也对,万一是坏人呢。
禾薇想了想。把自己的手电灭了,没在继续前行,而是站在几棵高大的水杉后面,观察着那束随着豆大的雨点忽明忽暗的光源。似乎是在朝她的方向挪近。而且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躲,那束光源已经追到她的位置。如白炽灯一般亮的光束投在她脸上……
禾薇被刺得睁不开眼,不得不抬手挡额。遮住了眼睛。
隔着哗哗的雨声,恍惚听到一声饱含庆幸的喟叹:“宝贝……”
紧接着,刺眼的光亮消失,她被卷入一具熟悉又温暖的胸膛。
“贺大哥?”
“是我。”贺擎东紧紧地圈着怀里失而复得的珍宝,在她额上吻了又吻,嘴里轻颤地呢喃:“抱歉,来晚了……”
“这不关你的事。”禾薇攥着他衣襟,又哭又笑地摇头:“而且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
“轰隆隆——”
“哗啦啦——”
雷电再一次袭来,雨势越发大了。
“先找个地方避雨,其他的等下再说。”贺擎东反手从背上的行军包里拿出一件新的雨披,给小妮子罩上。然后又拿出一节像是荧光棒的东西,一按底部旋钮,顶端冲出一道炫目的荧光,在入夜的雨幕里,无声地照亮了头顶上方的天际。约莫持续了两三秒,然后像烟火一样散去,四周重归黑暗。隔一会儿,又冲出一道耀目光芒,和之前一样,如是反复了三次,贺擎东才收起这东西,反手塞回行军包。
禾薇看得有些傻眼,弱弱问:“这、这是信号弹?”
“嗯,山里信号差,手机用不上。我问轩哥借了点人,从各个口子入山,这会儿雨势太大,既然找到了,我们找个地方躲躲,让他们先收工。”顿了顿,又说:“刚过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地方可以避雨。”
说着,打算拦腰抱她。
“还是我自己走吧。”好手好脚的,干啥要他抱啊,而且看他也累得不轻。
贺擎东想了想,也行。反正那地方离这儿不远,这么大的雨,抱着她走她也未必舒服,于是把人拉到身侧,一手护着她,一手举高手电,正准备沿原路返回,看到地上有个沾满泥浆的手电和指南针,许是刚刚把她拉到怀里时掉落的,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禾薇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羞赧,摸摸鼻子,结果摸到一脸水,索性抹了把脸,干巴巴地说:“等下再跟你解释吧。”
“好。”贺擎东也不急于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她一个人在这林子间行走、身上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横竖人找着了,且是安全的,那就行了。其他事总能查个水落石出。欺负她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贺擎东领着她来到之前看到的一个浅口山洞。说是山洞,着实抬举它了,其实就是山壁上长了块突兀的大石头,因今天没风,暴雨是垂直落下的,这才没把石头下方的地面打湿,临时避个雨倒是正合适。
只是山里的气温,昼夜温差极大,又连着下了半天雨,这会儿温度估摸着比白天降了十几度。可从这里出山。少说得行走两三个小时,雨什么时候停还是个未知数。小妮子已经在雨里淋半天了,再淋上两三个小时,身板子怕是吃不消。
贺擎东把身上的雨披脱了下来,帽子勾着凸出的石头尖,再把雨披拉开,多少能挡点湿气和寒气。然后从行军包里拿出干毛巾。给小妮子擦脸擦头发。
禾薇见他身上那件迷彩冲锋衣也湿哒哒的。正往脖子里滴滴答答地淌水。脸上更不用说,布满了雨水,睫毛上的雨珠。在手电光的余晕下,显得尤为晶莹亮泽。
“你自己也擦擦。”她抢过他手里的毛巾,踮起脚尖,给他从头到脖子都吸了吸水。干毛巾擦了两个人。很快就成了湿毛巾。
“肚子饿不饿?”贺擎东说完,心里苦笑。哪会不饿,中午晚上都没吃,又走了这么多路,怕是早饿坏了。赶紧从包里翻出压缩饼干和巧克力能量棒。可惜是冷的,好在水壶里他让人灌的是70°左右的热水,特行队统一配备的军用水壶保温性好。到这会儿还是温热的。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让她先喝点水再吃其他。
“阿嚏——”
禾薇接过水。还没来得及喝,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不会是受凉了吧?”贺擎东摸了摸她的额,额头倒是不烫,但也可能是感冒前兆,于是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小药包,数了两颗棕褐色的药丸子出来,喂到她嘴里,让她和水吞下去。
“是预防感冒的中药丸,队医配制的,效果还不错。”他顺嘴解释。同时脱下里头那件没被雨水淋湿的卫衣,让禾薇穿到外套里面。触摸到她的小手时,惊了一跳:“怎么这么冷?你里面的衣服是不是都湿了?”
“有点。”禾薇老实地点头。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打转。他脱掉冲锋衣和卫衣,就只剩一件黑色的纯棉t恤了,这么低的温度,就一件t恤……
“你这笨丫头,怎么不早说。”贺擎东急得快上火了,赶紧在包里翻找,结果只找出一件防弹背心。这个行军包不是他临时收拾的,而是队里为紧急任务备着的。他一路急赶,又时刻盯着血珀连接的卫星定位系统,没想那么周到。要是知道能这么顺利地找到她,并且要在山里过夜,说什么都会多带几件保暖衣物。
“把湿衣服脱下来,穿上这个,外头再罩上雨披,等下我抱着你,应该能暖和点……”贺擎东撩高她身上的雨披,也不准备脱,免得受凉,直接让她就这么把淋湿的冲锋衣脱掉,包里还有条干毛巾,抖开以后让她塞到t恤里,就当是多件**。结果催了半天,不见小妮子动,嗓门扬高八度:“动作快,想真的发烧吗?”
禾薇扭头看了眼外头的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不知道还要下多久,万一下上一整晚,他这么一件单薄的t恤,哪能受得住。抿抿唇,握住贺擎东的手,仰头看着他眼睛,认真说:“一会儿你无论看到什么,都别问好吗?等下我会和你说的。”
贺擎东挑了挑眉,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总之你别问,我会告诉你。”
“好。”
得到他干脆利落的答复,禾薇松开他的手,往中间站了站,然后手指虚空一点,尚未被雨水打湿的空地上突然冒出了几样东西。
“这是帐篷,一分钟就能搭好的简易帐篷。这是睡袋,不过就一个。”禾薇摸摸鼻子,她买的时候纯粹是防患于未然,哪想到真有用到的一天,而且还是和他在一起。
贺擎东不到一分钟就把足以容纳两人的建议帐篷搭好了。铺好睡袋,示意禾薇脱掉雨披以及湿漉漉的外裤。
鞋袜都湿了,他让她钻到睡袋里,然后搓热双手给她白嫩的小脚丫取暖。
“你也一块儿来吧。”禾薇见他蹲在帐篷口,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邀请道。虽然是单人睡袋,但挤一挤还是能躺下的,大不了拉链开着好了。再说了,两人在贺宅都抱着睡过了,这种恶劣天气、又条件有限,还矫情什么呢。
贺擎东倒不是矫情,而是裤子湿了,这会儿腿很冷,钻进去怕冻着她,所以打算隔着睡袋抱着她睡。听她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怔愣。
禾薇却想岔了,见他迟迟没反应,还道是被自己的主动吓到了,顿时耳根一红,缩着脑袋钻进了睡袋。
贺擎东回过神,低笑了一声,麻利地脱掉裤子,双手呵了呵热气,在腿上来回搓了好几下,直到搓热乎了,才钻进睡袋,紧紧搂住她,在她唇上索了个吻。
毕竟是单人睡袋,躺了两个成年人,其中一个又是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魁硕男人,不仅要侧躺还得紧贴着才不至于把睡袋绷破。不过这正和他意。禾薇因为背朝着他,没看到他扬起的嘴角。
“还冷吗?”贺擎东将她护在怀里,隔着她身上的衣服,不断地搓着她的手臂和肩背,想让她快点暖和起来。
“好多了。”禾薇感受着他温热的大掌在自己背上、胳膊上一遍又一遍地摩擦,知道他是怕她受凉感冒,也不抗拒,整个人放松地窝在他怀里,缓缓说起空间的事:“我有个空间,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本君主动找上门的。】
系统君百无聊赖地在她脑海里插嘴。
禾薇没理它,继续说:“总之是上初中前的那个暑假偶尔发现的,里面能放东西,但人进不去,面积也不大,就三个立方,感觉挺鸡肋的……”
【哪里鸡肋了?这不还有能量嘛,不然你今天怎么逃生?】系统君炸毛了。
禾薇让它别打岔,“……初一那年过年回老家,堂姐把我骗去干涸的河堤,然后丢我一个人在那里,冻得我感冒发烧,后来就买了这些……当时是心血来潮,没想到真有用到的一天……”
禾薇见他安静地听着,双手依旧在她身上来回搓着促她发热,就像在听她聊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似的。可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她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怎么不说下去了?我听着呢。”贺擎东见她忽然沉默下来,停下手上的动作,拥紧她的肩头,低头询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