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云面色阴沉,“翠蝶,你做什么,快点起来。”
翠蝶不起,还想继续乞求,五百两她们真的没有,沈德三天就要,这就是要逼死他们家啊。
相较于青云的前途,这点面子算什么,翠蝶舍得出去。
宋青云却不要她这样,执意去拉她,僵持间,忽然听到一声轻柔的嗓音,“沈公子,不知你碎掉的玉佩,可否借我一观?”
众人回头,就见人群后面站着一个娇俏的女子,手里拎着菜筐,衣衫朴素,白皙的小脸格外精致,眼睛明亮,像是两汪灵泉晶莹透彻。
宋青云诧异,陈静姝?她来做什么,也是来看他们笑话的吧。
沈德一看是个小美人,顿时换上了一副笑颜,但是却没把玉佩拿出来,只是调侃道:“这位夫人要看在下的玉佩作甚?”
静姝莞尔一笑,“乡下妇人,好奇什么是极品翡翠,想开开眼而已。”
“哦,这样。”沈德挑了挑眉,小美人没见过,他还是很乐意博个美人好感的,当即就把玉佩拿了出来。
众人其实也好奇,都伸长脖子看。
沈德只展示了片刻,就宝贝似的又收了起来,笑着问,“夫人可看清了?”
静姝收回视线,“看清了。”
沈德得意道:“是极品翡翠吧,这种价格,少说上千两,我只要宋兄五百两,他还跟我讨价还价呢。”
静姝听此,唇角微勾,“是要讨价还价,毕竟沈公子这玉佩,五十两都不用。”
这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什么意思,难道这玉佩是假货?
沈德当即色变“胡说什么,乡下妇人,果真没见识!”
静姝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天然的翡翠颜色自然,分布不均,绿色走向延长,质地细润,晶莹剔透光泽感强,若是仔细观察,可见石花。”
“而你的这块翡翠,玉质有较为明显的黑点,肉眼眼可见的质地粗糙,且光泽黯淡,呈蜡状,颜色也不自然,所以,这块不是真正的翡翠,五十两,估计都给多了。”
宋青云一听是假的,当即冲了过来,“陈静姝,你确定他这枚玉佩是假的?”
静姝往后退了点,站到韩旭身边,“嗯,我确定是假的。”
宋青云攥紧了拳头,虽然知道沈德是故意为难他,但是不曾想竟然拿一块假玉为难他!
“沈德,你欺人太甚!”
沈德脸色阴沉,却淡定的笑着,“宋青云,我看是你欺人太甚吧。”
“你什么意思?”
沈德折扇一甩,气势拿捏的很足,“我什么意思?这个女人刚刚明明说没见过翡翠,想开开眼,现在说的言辞凿凿,跟真的一样,难道大伙不觉得可疑?”
“而且,你刚刚情急之下可是喊了她的名字,显然你们是认识的,我倒觉得,是你不想给钱故意找了个拖来污蔑我这块玉佩,然后好赖账的。”
“宋青云,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宋青云愣住,是啊,陈静姝哪里能看到翡翠,又如何能信誓旦旦的说出呢?
静姝不慌不忙,大方承认道:“确实,我跟宋举人认识,但也只是几面之缘,并无深交,我是看沈公子故意为难敲诈宋举人,才出面说出实情的。”
“而且,我刚刚所说的,都是事实,我之前说好奇什么是极品翡翠,并未说没见过翡翠,认识我的可能知道我有亲人在京城,探亲的时候,曾有幸见过京城贵夫人佩戴。”
“当然,若是沈公子觉得我信口胡说的话,那不妨就移步衙门,让官老爷找专业的人来辨别就是。”
沈德不就是赌宋青云仕途在即,不敢去衙门,才狮子大开口嘛。
那就不要怕,去,看谁会怂。
果然,一听去衙门沈德眼神几分闪躲。
宋青云就明白了,怒道:“好,我们这就去衙门,让知县老爷定夺。”
沈德哪里敢去衙门,毕竟那块玉佩就是假的,真的谁买的起。
就这块假的还是他托人从京城带来装面的。
本以为这种小地方没人懂玉石,就连宋青云都没看出来呢,偏偏,被这个女人弄砸了。
早知道就不给她看了。
宋青云见他不动,底气更足了,催道:“沈公子,请吧。”
沈德攥紧了拳头,只得编个借口道:“本公子今儿还有事,哪里有空跟你去衙门?”
宋青云嘲道:“是没空,还是不敢?”
沈德故作淡定,“我有何不敢,我就是没空,这个玉佩的钱,我……就多宽限你几日,回头筹备够了送到我府上就行。”
“还要五百两?真当我傻呢,沈德,我知道你不满我在考试上压你一头,心怀怨怼,但是就不曾想,你能用如此下作的招式,敲诈于我,好歹你也是读书人,如此做法,真让吾辈不齿!”
宋青云戾气上来,非要拉着沈德去衙门。
周围人也开始指指点点,原来是敲诈啊,啧,举人都敢敲诈,也不怕明年人家高中,回来弄死你。
一群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议论纷纷,有些想巴结宋青云的,可是立马站出来义愤填膺的指责沈德的作为。
沈德脸色黑成锅底,阴恻恻的看着陈静姝,都怪这女人!
他就是看不起宋青云,故意借题发挥羞辱的,谁曾想栽到一个村妇身上。
眼瞅着事情败露,他只能灰溜溜的走,但是走之前,还是理直气壮的问宋青云要五十两。
不管怎样,李翠蝶把他的仿货也给撞碎了,该赔。
这话一落就彻底坐实了沈德刚刚就是故意敲诈,旁边的人顿时骂的更起劲儿了。
宋青云五十两还是有的,从袖口掏出扔给他,“拿去。”
沈德从地上捡起钱,夹着尾巴逃走,装逼的折扇掉了都没脸回头捡。
当事人跑了,看热闹的也就逐渐散了,静姝看似也跟着人散去。
“陈……韩夫人,留步。”
宋青云追上她,“刚刚……多谢。”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陈静姝说谢谢。
静姝温声道:“举手之劳而已,宋公子不必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