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急速将敕符祭出,在虚空中化为一座高大的神庙,跟着急声道:“汝宁府百姓听着,吾乃渎水汝宁府段河伯,今日有邪魔外道作祟,妄图毁我神庙。各位可愿借我香火念力,斩杀此人!!”
这声音口含法意,直接穿透空间,化作无数神念,钻入渎水两岸百姓耳中,随即河伯的身影在脑海中清晰映现。
“爹,是河伯,你听到了吗,是河伯!!”某处田地内,一个面带菜色的少年激动得叫道。
“听到了,我听到了”老农抬头看了看远方,继续抡起锄头埋头在田里除草。
“爹,是河伯。”少年强调道。
“河伯怎么样,能让你吃饱饭吗,求了也不应,理他做什么……”
听到河伯的祈愿,汝宁府百姓大多脑海中浮现出的是这句话:“求之无用,理他做什么。”
青华州近几年战乱不断,汝宁府也不例外,尤其是渎水两岸的沙洲大泽中,更有不少水贼藏于其中。这些水贼经常上岸掳掠百姓,惹得人人生怨。很多百姓先是到府衙求助,希望知府大人能够派兵剿灭水贼。
刚开始官府倒是顺应民意,派了些军士进入沙洲,只是大泽之上芦苇密布,官兵进去后不熟悉地形,白白给这些水贼当活靶子。
如此两三次后,损兵折将,这些官兵再也不肯出城剿匪。
而且经过此事,那些水匪更是变本加厉,扰得两岸百姓不得安宁。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将寄托在河伯身上,特意抬着三牲祭祀,希望神灵能够惩罚这些水贼。
可惜求过之后,根本没有作用。
严格说来,剿灭水贼,本就是官府的职责,与河伯并无太大关系,吴海不出手倒也没什么不妥。
加之吴海就任河伯神位以来,一向吝啬香火念力,先前众人有事到庙内所求,也很少有灵验。久之久之,使得很多百姓对其离心。
现在由于水匪一事,更让众人心生怨念间隙。受了百姓的香火念力,就有因果关系。百姓所求无应,现在河伯祈愿,遭受冷落也属正常。
倒是有部分百姓听到河伯祈愿,开口回答愿意,可惜呼声太小,加之无德高望重的乡老官员组织祭祀,根本没有形成合力。这些许香火念力吴海虽可感应,但增长极为缓慢,只是杯水车薪。
此刻,站在细沙河河堤上的百姓,也清晰听到河伯的呼唤,有很多脸色不由再变。在了解河神背后的势力后,他们现在更多是怨恨,哪里会提供香火念力。
总之一句话,神灵失德无应,又岂会不被两岸百姓抛弃。
“吟……”
常晋手中宝剑再次出鞘,杀意漫卷,无数看不见的浪涛朝着神庙蜂拥而去。
轰!!仿佛山岳崩塌,大河滚滚,空间内无数气息沸腾。
紧跟着就看到吴海跌出十余丈远,头上明珠法冠破碎,披头散发,衣服满是污秽,无比狼狈。再看头顶显化的神庙,在那一剑之威中被削去三成气运,勉强可以维持形态。
没等对方起身喊出第二句,常晋宝剑已经再次落下。
神庙宛如纸糊的一般,砰然消失,剑芒照直刺来,将河伯的躯体洞穿。香火念力终于无法再庇护对方,庞大的尸体显出原形,嗤嗤燃烧起来。
一道虚影从躯体中钻出,头顶敕符,急速射向远处。
对于神灵来说,身体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有神魂和敕符存在,以吴海的境界,照样可以占据神位,再炼化一具躯体出来。
他这算盘打得挺好,可惜常晋没有放虎归山的想法。
剑芒再起,就见那道虚影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朝前奔出两丈有余,彻底化为烟尘消失。
一枚敕符从半空落下,正是渎水汝宁府段的河伯敕符。常晋伸手一招,抓在手心,立刻有种充盈的感觉传来。随机他大手挥动,又有七枚符咒玉符被收取,这却是河伯布阵的符咒。
做完这一切,常晋身形一闪,提着硕大的乌黑鱼头,重新出现在河神庙外。
“允升,你没事吧?”梁宗宪急声问道。
“大人,河伯作恶,妄图对抗人道大义,已经被我斩杀。”常晋手持宝剑,高举鱼头朗声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暗含法意,河堤上的百姓,包括水中生灵,都听得清楚。
“好……”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好,顿时岸上百姓叫好声一片。
“河伯死了,是他杀了河伯!!”水浪之上,那些水兵口中惊恐的叫起来。
没有河伯敕符加持,就见那滚滚的浪涛根本无法再维持下去,很快开始消退。这些水兵见势不妙,纷纷掉头,钻入水浪之中。
和先前一样,常晋仍然是只诛杀化形的水妖,其余放过不提。
待返回岸上,梁宗宪才上前拉住他的手道:“允升今日为民除害,可算为我沙洋县立了大功。稍后重重有赏。现在,还请允升看看本官如何还沙洋县百姓一个朗朗青天!”
说完,他冲左右军士道:“来人呀,把操办河神娶妻的张老财诸人拉上来!”
“是”得了命令,那些军士如同饿虎一般,两两架住一人,直接抬到县令跟前。
这些人现在彻底成了没有爪牙的老虎,脸色发白跪在地上,两腿打颤。
只见梁宗宪站在庙前,对着周围的百姓朗声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官为沙洋县县令,自当替治下百姓做主。吾上任之初,就曾出城暗访,听各位怨恨河神娶妻一事。河神无道,乡老胥吏为虎作伥,鱼肉乡里,惹得整个沙洋县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本官深感痛心,早已在心中下定决心。誓将斩杀河神,清理为虎作伥之人。如今河神已经伏诛,只余下这些贪赃枉法之辈,诸位有什么冤情,可上前陈述,今日本县就在此地审案,诛恶平冤,还沙洋县一片青天。”
话喊出口,常晋清晰看到,周围百姓心神随之而动,丝丝白气朝着梁宗宪飘去,使得他头顶气运再高涨了几分。
这情况,和刚才的河伯形成鲜明对比。其实老百信心中都有一杆秤,谁对自己好,他们心里明白。
以真心换真心,即使没有出言哀求,也会有香火念力奉上。人道如此,神道也是亦然。
常晋心中顿时又多了几分明悟。
不过片刻,梁宗宪的话语经过口口相传,远处河堤上的百姓也都已经知晓。
只是场上静悄悄的,张老财诸辈跪在地上,却无人敢上前指认喊冤。
压在心头的河神去除了,但这些胥吏仍然是他们心头的阴影,一时半会儿并不会消失。毕竟这些乡老胥吏势力极大,不是寻常百姓惹得起的。是以,并没有哪个愿意当出头鸟,只是互相望着。
“县令老爷,河神猖狂无道,小的们搜集钱财,也是为了平息河神的愤怒,让两岸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水患之苦,并无过错呀”见此情景,张老财有些得意的开口。
“是呀,大人,我们也是受河神胁迫的,我们冤枉呀……”
由张老财带头,剩余人一个劲儿开始叫苦叫冤。
“大人,草民有冤情”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