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眨眼间又是一日过去。
遥遥看向日出的方位，看着那数百里之外，依旧清晰可见的入云高塔，苏易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距离道宗毁灭，还剩十四个时辰。
白薇这人虽然疯疯癫癫，但却是出了名的守信用。
收到她恐怖袭击宣言的宗门，必将准时准点受到攻击。
至于毁灭还是存续，全看那个修士宗门的骨气和实力。
有骨气的没实力的，千年道统会在一瞬后成为历史。
有骨气有实力的，源远流长的道脉可以多坚持一段时日才覆灭。
而有实力没骨气的宗门，才能勉强撤离一部分核心与真传弟子去往他州，保证道统不至于自此消亡。
凝婴大圆满在中州并不是烂白菜，而是活跃在明面上的最顶级战力。
大多数小宗小派的压箱底级别的老祖，顶多才能是个凝婴初境。
“说起来虽然不太愿意承认。”
“我来这里差不多一年时间，属于人类的心性还是受到影响变了大半。”
“肉身是神魂在现世的渡舟，此话果然不假。”
“放在刚来的时候，我可能还会大发善心，去提醒他们一嘴......”
“现在嘛，能少一个窥觑我田产的恶邻，血还溅不到我身上，何乐而不为呢。”
默默将日出时的天精地华凝练，灌注到面前的甄情花苗之中，苏易慵懒翻了个面继续晒其太阳。
从云峰道宗直到现在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来看。
这个塔顶上已经开始倒计时的正主，目前对一天后的毁灭打击依旧毫不知情。
估计是白薇那疯娘们儿，她觉得自己已经对一只狐妖说过要覆灭道宗。
所以提前宣告这个惯例，便是完成了。
当然，这只是合理化推测而已，苏易并不想让自己的脑回路向那种癫子同步。
半晌，日上三竿。
空气中荡起一道涟漪，无面幽魂状的白道琼从中飘出。
“看来你这守山狐还当得还挺自在。”
“道宗有派金丹长老过来试探吗？”
盯着已经长出三瓣绿叶的甄情花，狐尾轻摇，苏易头也不挪地说道：
“当然有。”
“不过那修士太怂了，看我使出第三个神通后就立刻舍弃半边身子跑路了。”
“但按照人族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个惯例，下次应该是他们凝婴期的老祖们过来讲道理。“
视线随着面前两根摇晃的偌大狐尾而摆动。
白道琼沉默片刻，忽然从身体内掏出一块七彩精魄，对着其中一根狐尾晃了晃。
归归化作的狐尾当即脱离了苏易的背后，向着七彩精魄弹射而去。
“谢谢师父！”
欢快的稚嫩童声，自七彩精魄没入狐尾内后突兀响起。
而白道琼则幻化出两双手，轻轻抚摸着缠在身上的毛绒狐尾，飘到苏易的身边：
“这孩子的灵智提升的真快。”
“毕竟是异类成妖，你有想好以后怎么教育他吗？”
这话听着怎么有股老夫老妻的感觉。
可惜白道琼是个没有性别的日行魂体，就算前世的宁采臣来了都得摇头。
倒是归归，这个的确与自己有密不可分关系的道法之妖。
苏易打算把这个史莱姆似的小妖，培育成干女儿来养。
偏过头，心中念头一动，化作狐尾缠在白道琼身上的归归再次回到了苏易的背后。
“归归是我的归一法衍生出的妖，自然有神魂上的天禀。”
念头再一动，苏易背后的两条狐尾，忽然变作三条。
继而三条狐尾交缠，又重新合并成了一根硕大的狐尾。
“你看，归一法的‘散’与‘归’可以说是她的本能，或者说本身就是她的生存形态。”
“所以在施用归一法后，会逐渐分不清自我的副作用，对她而言并不存在。”
“而我和她神魂相连，她同样能使用我的归一法......”
白道琼收回了幻化而出的双手，自是听出了苏易的话外音：
“你现在就要把黑锅推给她，让她成为‘系统天妖’，自己身居幕后？”
“你还有没有良心？归归这才诞生了不到一个月。”
“太阴太损了，你肯定是上古大妖的转世身。”
苏易再次偏过头看向云峰道宗的方位，没有吭声。
修士的灵宝器灵还不是一诞生，就立刻会被其主人拿去砍人砍妖试试威力。
而归归现在按肉体寿岁来算，已经快一岁了。
而且现在还没到天妖系统暴露，得祭出这个童工来吸引仇恨的情况。
半晌。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半妖？”
“他们身具神通，修习人族道法还比一般妖族快。”
“虽然现在看起来先天有缺，修行的上限很低，但后者本身就是被不断打破的东西。”
白道琼再次用一块七彩精魄把归归钓出，语气带着些许好奇：
“我不信你冒着系统暴露的风险，也要从道宗内挖出半妖繁衍之谜，只是为了积德累善。”
苏易任由归归骗吃骗喝，只是把下巴垫在尾巴之上继续假寐晒太阳，淡淡回应道：
“你放心，我肯定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关于这些能令前世福瑞控狂喜的半妖们，苏易心中有两种处理办法。
第一种是在神通吞噬进化为夺萃后，便萌生过的想法。
神通夺萃抽取幼年半妖的生命寿岁。
而后再用在天选之妖们身上收的精魄税，给亏寿半妖补足身体状态。
这样一个幼年小半妖就能快速成长为成年，达到能够繁衍的年纪，继而可以快速扩大种群。
而半妖这种妖类，整体层面上具有修行潜质的，要比人族的凡人们多得多。
最关键的一点。
他们在引气入体踏上修行之路，便是相当于妖族的开智，且获得神通的概率也比普通妖族大。
虽然半妖神通的威能和品类较差，但架不住可供抽奖的基数大。
十连不出货，一百又或一千连下总能出个好用的神通。
但这种方法的弊端同样明显。
根据犬面半妖犬伍在云峰道宗内打探到的情报。
半妖诞生时的状态本就近乎于兽，得受后天的严苛教育才能稳住灵智，从而才能在长大后求道修行。
暴力繁衍个几代用于抽卡，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劣化为普通的人形野兽，甚至于忘记繁衍方式。
相当于竭泽而渔。
而第二种对待方法，则是和道法之妖归归有关。
苏易瞥了眼幻化为赤狐，正在白道琼身上乱蹭乱舔的归归，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犬伍的梦想是让半妖这个种群获得自由，不再沦为奴隶。
而他的想法，则是让归归融入到半妖这个种类的血脉之中，成为真正的种群意识。
届时，半妖也可以改个名字，称呼自身为“天妖族群”。
而后所有天妖生而有系统，死而又归于系统。
天妖族群连绵不绝，随风扩散，于世上遍地开花。
那么提供给系统，提供给作为归一法源头的自己的神通数，也会连绵不绝。
什么叫盗神通，这特么才叫盗神通。
霎时间，千万里之外的发生事情在苏易脑中闪过，后者当即站起了身。
“怎么了？”
被拟态赤狐迷得七荤八素的白道琼，挠着归归的下巴，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你的情绪不太稳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苏易遥遥看向云峰道宗那座通天之塔，墨绿竖瞳微微眯起：
“犬伍暴露了。”
“正巧我也想试试自己有几分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