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叹了口气,回忆道:“那天傍晚,落潮的时候,我和爸偷偷在松江公园岸边下了网,把网绳绑在河堤上之后,就回家吃饭,等着涨潮之后提网。
八点多钟,回到岸边正看到有个女学生在我们下网的地方溺水,我和爸就跳进水里去救她。
那个女学生脚被网缠住,我和爸潜水几回才把缠着她脚的网解开,等我用力把她推上岸,已经筋疲力尽,晕在河边。爸却被渔网缠上,再也游上不来了。
要是我跟爸不在那里下网,陈玥就不会遇险,爸也不会走了。”
耿直不想让妹妹记恨陈玥,一口气把那天救人的前因后果说给了她。
因为这个原因,鬼头把太叔的钱转交给他,耿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听完哥哥的描述,耿娟知道了来龙去脉。抿了抿嘴唇,淡淡道:“哥,我知道了,咱们吃饭吧。”
……
营川,世纪花园。
世纪花园是营川城最高档的住所,里面有二十几栋Rb人留下的小洋楼。
几十年前,营川城也是十里洋场,是全东北的航运中心。Rb人不仅在这里驻军,还开设了商行和银行。
解放后,营川没落了。
这些Rb军官和富商的房子,作为干休所留了下来。
再后来,干休所搬走。这里被营川第一批有钱人看中,几万块钱一栋买做住所。
太叔,就是这些有钱人中的一个。
太叔一下买了两栋,一栋家人住,一栋隔成几个房间,兄弟们住。
孙大勇就住在这里。
太叔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不想让兄弟住的太远,找起来不方便。
再有,兄弟在身边,也更安全。
太叔住在这里,从小跟他一起玩大的九叔也住在这里。
离得近,两家时常走动。
太叔和九叔年龄差不多,九叔孩子却比太叔的孩子大不少,多不少。
九叔有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三个儿子最大的已经三十三岁,最小的也有二十六岁,都已经成家立业了。
九叔常常说,孩子生早了,要不是一定跟太叔拉个亲家,哪怕儿子做上门女婿都行。
今天陈玥遇险,九叔说要给她压压惊。
亲自上厨。
这可是营川的厨神,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陈玥一道一道品过之后,竖起大拇指,“九叔,厨神就是厨神,比酒店大师傅强多了。”
九叔手指向后捋了捋头发,“玥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天你能逢凶化吉,九叔当然要为你压惊了。”
陈玥抿了抿嘴唇,“九叔,没你说的那么吓人,两个拿刀的,也不是拿枪的,就算捅到我,也不一定有什么事。”
九叔摇摇头,“玥玥,那些可都是职业杀手,都是一刀封喉。让他们捅上一刀,好不了。我听你爸说,是耿直救的你?”
“是啊,就是他。没想到这个卖鱼佬,关键时候还挺顶硬。”陈玥放下碗筷,语气中充满赞许。
“太哥,我觉得耿直的背景要调查一下,一个卖鱼佬,看到掏刀的,都得吓尿裤子。他还能临危不乱,会不会也是有案底,在这躲着的。”陈婷放在高脚杯,说。
太叔拍了拍陈婷的手,“小婷,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耿直是土生土长的营川人,救过玥玥之后,我派人打听过了。从小到大没离开过营川,打架都没打过,怎么会有案底。”
“太哥,没打过架的,更不应该这么能打了,我觉得一定有问题,玥玥还是离他远点的好。”陈婷望向陈玥。
听到陈婷提到自己,陈玥开口道:“婷姐,我本来也没想离他近。只是觉得他是我救命恩人,想感谢一下。谁知道,遇到杀手,又让他挂彩了。我要是理都不理,是不是太操蛋了。”
“玥玥,你怎么说起脏话来了……”太叔瞪了女儿一眼。
陈玥吐了吐舌头,“爸,一不小心说出来了,以后改。婷姐说的对,一个卖鱼佬我是应该离他远点,明天我让人帮他卖鱼,我就不去了。”
“太哥,我倒是觉得耿直是可造之材,拉到身边,能有大用。”九叔抿了一口白酒,说。
“九叔,我听太哥说,耿直挑海鲜很有眼力,真的假的?”陈婷好奇问。
九叔点点头,
“小婷,是真的。
最近,我一有时间就去他档口转转。在鱼市口,他的档口海鲜质量是最好的。即便打折给老头老太太的,顶多是品相不好,味道一点都不差。桌子上这道酱焖大头宝,就是他档口的食材。”九叔指了指盘子里吃掉大半的大头宝鱼说。
“九叔,你摆弄海鲜几十年养成的眼力,耿直一个刚接手卖鱼档小伙子就能有这样的水准,没有道理啊。”陈婷抿了一口红酒,问。
九叔摆了摆手,“小婷,你别不信,有的人就有这样的本事,这就叫天赋,老天爷给的,眼气不了。”
“九叔,我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是老天爷给他,他的本事一定也是后学的。等他胳膊好了,我就让他教我,我也要有这本事。”陈玥接过话来,一本正经说。
“玥玥,你不是说离那个耿直远点么,怎么又想做他徒弟了?再说,你才初中毕业,还是个小姑娘,学那东西做什么?”太叔摇了摇头。
“爸,你可跟我说过。三年之后我要是不出国,码头和酒店有一个要给我。无论是码头还是酒店,都要有这个本事,我当然要学了。”陈玥说的头头是道,挑不出毛病来。
“那是三年之后的事,三年之后再说。好了,今天出了那么大事,你也早点休息。洗个澡,睡觉吧。”太叔的想法不想让九叔和陈婷太早知道,打断了陈玥的话。
陈玥拿起桌子上的手绢,擦了擦手,好好。酒足饭饱,折腾一天我也累了,九叔、爸、婷姐,我上楼洗澡睡觉了。”
说着,陈玥站起身,蹦蹦跳跳向楼上走去。
九叔见陈玥上楼,知道不好留了,也向太叔告辞。
一楼客厅里,只剩下太叔和陈婷并坐在沙发上。
太叔手搭在陈婷的细腰,抱了抱,“小婷,玥玥一个小姑娘,你说,是谁要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