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一直夹菜的晋商侯小六,此时仿佛吃饱了一般,打了个饱嗝:“方大人爱兵如子,我侯小六佩服,大人想要什么,直接跟咱们说便是,我想,在这种事情上,没人会反对。”
方正扫视了一圈,笑着说:“既然侯先生快人快语,我如果还藏着掖着,也叫人看了笑话。”
“是这么回事,咱们天雄军,最近要搞一次演练,来一次长途跋涉。你们想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让兄弟们训练,也得保证兄弟们的伙食和后勤。”
“想让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们说,是不是?”
侯小六赶忙拍了拍身边的同行,道:“方大人说的有理啊,是不是!”
被拍的那人正是沈牧野,他瞪了侯小六一眼,心道:你同意你拍我干什么?你这不是摆明了要坑我吗?
但是此时在场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沈牧野身上,他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侯兄说的是,只是这演练一事,也要从长计议,眼下春耕在即,要不要等春耕结束,咱们再筹粮、捐款?”
方正冷眼旁观。
心中暗道:战机稍纵即逝,等到春耕结束,皇太极儿子都生出来了,自己还怎么抄他的老家?
踏马的,老子还惦记着他的侧福晋——大玉儿呢!
如果时间来得及,方正打算给皇太极来个底朝天。
后世的清朝不是喜欢搞文字狱、大屠杀吗?
那老子先来个一劳永逸,永绝后患,把清朝皇帝从根上给他断了!
老子倒要看看,没了大玉儿、顺治、康熙,你们大清朝还怎么玩!
沈牧野一说完,其他几个商人也是纷纷发言,有的说自己今年货物还没来得及出手,无力资助大军。
有的说今年的保护费已经交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
方正渐渐收敛起笑容,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十几度。
八大商人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比谢小刀还要可怕。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沉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压抑的仿佛暴雨来临前,树叶停止摇动。
“诸位,我今天邀请大家,是希望大家能够同舟共济,为了斜烈站的发展出一份力。”
“你们搁这推三阻四,是来给我上吐槽大会了?”
方正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他发现自己就不能给他们这些人好脸色,这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
怪不得教员说资本家压在劳动人民头上三座大山之一。
“这是我简单列的一个表,你们一人一份,照着表上的内容给我准备好。”
方正朝客笔使了个眼色,客笔会意,赶紧将表单发了下去。
沈牧野接过表单一看,发现上面写着的,赫然便是“小麦——一万石。”
他松了口气,自己是浙商,做的就是粮食、衣物生意,所以拿出一万石,并不能让他伤筋动骨。
至于其他人,纷纷紧锁着眉头。
方正给他们发的清单,都是根据每个商人的特点来的。
像沈牧野是粮食,晋商侯小六,则是铁器。
至于其他人,也都是各取所需。
而他也根据每个商人的资产,大致提出了一个能让他们接受,但是又不怎么好受的条件。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方正看了看时间,笑着道:“诸位,酒都要凉了,还没考虑好嘛?”
废话,就这几个字,傻子也看完了。
但是看完归看完,谁也不想这么痛快的就把东西拿出来。
毕竟上赶着不是买卖,谁知道自己如果就这么容易的答应,后边还会不会有更加苛刻的条件?
沈牧野苦笑道:“大人,可否减免一些,眼下青黄不接,我们的新粮还要两个月才能运过来。”
方正大手一挥:“这是我的底线,如果谁不同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话我讲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一伙商人战战兢兢,却无一人敢言反对。
五月的斜烈站,夜晚微凉,千花楼的装修富丽堂皇。
风中传来脂粉的芳香,让人迷醉。
但是这间包房里面,曾经发生过的屠杀,那暗红的痕迹,甚至还有血液干涸的腥甜,都诉说着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方正身穿白衣,长身而立,看起来跟那些儒家子弟没有区别。
但是他身上的那股冷冽气息,让在场的这些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晋商侯小六站了起来:“诸位同僚,方大人一心为国,他编练天雄军,那也是为了咱们斜烈站能够和平、稳健的发展。”
“说句不好听的话,方大人是朝廷命官,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将你我拿下,到时候他自己扶植一帮人,岂不是比抢钱还快?”
“所以咱们就莫要迟疑,今天晚上方大人能够抽出宝贵的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牧野闻言,暗骂侯小六阴险。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来,方正和侯小六肯定达成了某种pY交易,只是众人还被蒙在鼓里。
他不禁暗自后悔,没有跟方正搞好关系,造成了现在的被动。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我们浙商商号也要支持方大人!”
沈牧野想通此节,连忙站起身来。
有了侯小六和沈牧野的带头,其余六大商人也纷纷附和。
开玩笑,这个时候装另类,说不定活不过今天晚上。
鸿门宴可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
方正呵呵笑道:“多谢诸位,慷慨解囊。以后斜烈站的发展,还要多多仰仗诸位。”
说着,他拍了拍手,房间门被打开,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走了进来,正是千花楼的老鸨。
“为表谢意,我已经将千花楼给包下来了,准备了攒劲的节目。等会大家敞开了喝、敞开了玩。”
“哈哈哈——”
几个大商人强颜欢笑。
沈牧野嘴角一抽,暗道方正还真是会做生意,弄了几个小姐,就把银子给赚走了。
他暗暗发誓,等会一定要点两个,不!点三个,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
天色已晚,方正陪着这群商人喝到了晚上亥时才罢休。
至于后面的少儿不宜部分,方正找了个借口推脱。
开玩笑,谢府里面还有两个超级大美女,等着自己去临幸。
他又怎么看得上这些庸脂俗粉。
方正跨上骏马,带着苗人凤,一路溜达着回谢宅。
“老大,二夫人派出去的那个人已经被我们截获,就关在小刀会的总部。”
这几天,苗人凤担负着谢府安保的问题。
方正给他的任务是,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
萧幼楚的护卫醉剑,于昨日逃跑,却没想到被苗人凤逮了个正着。
醉剑的实力是三流顶级武者,放在斜烈站,已经是罕见的高手。
但是他遇到了二流下级武者苗人凤,而且苗人凤这段时间,一直勤修苦练,加上有无崖子的指导。
他感觉自己很快就可以突破到二流中级武者。
两人仅仅过了三招,醉剑就被苗人凤给拿下。
这还是因为苗人凤想要活口,如果是生死相搏,估计用不了一招。
方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今天太累了,明日再说。”
方正这段时日,整天泡在军营里面,都快忘了萧幼楚长啥样。
他实在是有些想这些女人了。
到了谢府门口,月上柳稍后,将马交给客笔,方正独自一人在谢府的小路上走着。
悠扬的琴声传来,方正循着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来到了二夫人萧幼楚的门前。
只听一个女声唱道:“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曲。”
“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
……
“昭阳殿里第一人,同辇随君侍君侧。”
“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
方正静静的听着,这道声音他是认得的,正是这座院子的主人。
这首诗是哀悼杨贵妃,加上萧幼楚的声音演绎,给人一种波澜起伏、迂曲难伸、愁肠百结的感觉。
方正欲要敲门,却不想打断美人的歌声。
他悄悄地跃上墙头,宛若一只灵动的狸猫。
院落不大,但是处处透着精致。
假山、园林、池塘星罗棋布,显示着院子主人的品味。
院子的北面是五间正房,右数第三间的暖阁里还亮着灯,一道袅袅娉婷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宛若神仙妃子。
想起萧幼楚的骄傲、刁蛮,到后来的冰山融化,方正的心头热烘烘的。
他轻轻一跳,便进了院子。
屋里面人影闪动,原来是婢女琵琶用一把小剪子,剪掉了烧焦的烛芯。
方正再也忍不住,悄悄挑开窗楞,借着屋内来的灯光,看清楚了坐在香炉前,抚琴的萧幼楚。
萧幼楚衣衫雪白,坐在古筝前面。
那古筝充满了岁月的沉淀,木色暗黄,一看便不是凡品。
不过方正的目光一直落在美人的身上,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此刻覆盖着淡淡的忧伤。
琵琶努了努嘴,不满道:“小姐,都已经二更天了,早点休息吧。”
萧幼楚摇了摇臻首,目光迷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