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其余三人急忙跟过去围住他:“很难吃吗?”
“苦的!呸呸!哎哟我的娘,好苦啊!”张嘉曦趴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一遍一遍拼命漱口。
“苦的?”李国胜抓起那只残缺的烤鱼仔细看看,恍然大悟道:“呀,沙乐天,你没给鱼去内脏,怪不得会苦呢!”
“是啊,肚子里面看着还挺生呢,没烤透。”贾喜奋怏怏叹了口气:“看来是不能吃了。”
被寄予厚望的烤鱼计划宣告失败,四个人在楼下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天,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由得倍感泄气。
张嘉曦挑拣几块烤熟的鱼肉塞进嘴里,无精打采的嘟囔道:“还不来电,刚才那半个煮地蛋都消化干净了。乐天,你家还有能填肚子的东西木有?”
“还有一桶方便面,我去烧水,咱们分着吃了吧。”沙乐天起身走向厨房。
“一桶方便面?那也不够咱分哇!”张嘉曦紧走几步跟在他身后:“你家有油吗?我想…我想逮点油。”
“什么玩意儿?”沙乐天对他的口音特点已经略有了解,但还是没听懂这句话,莫名其妙的转身问道:“你要逮啥?油?”
“是啊,逮油。”张嘉曦扭捏的笑笑:“我想逮巨油,巨油贼好逮了。”
“你你…你说的啥啊?”沙乐天一脸茫然。
“他说他想吃肉,吃猪肉。‘逮’就是‘吃’的意思。”李国胜没好气的横了张嘉曦一眼:“你就不能学着说普通话吗?一张嘴就侉不拉叽的,别人哪能听明白?”
“对,你靴的对。”张嘉曦努力拿捏着腔调:“我想…漆…漆居幼。”
“漆居幼?逮巨油?沙乐天捂着肚子大笑几声,伸手指指冰箱:“我家的肉都在里面呢,你自己挑吧。”
“好嘞!”张嘉曦也不客气,打开冰箱一通扒翻,掏出一小块已经化冻的里脊肉放在手里掂量几下:“就漆它吧!乐天,你会不会做饭?”
沙乐天以前从没下过厨房,刚才楼下野炊是他的烹饪初体验,做饭肯定是不会的。不过十几岁的男孩子既不怕闯祸、又争强好胜,遇到新鲜事儿无论如何都想尝试一下。
于是他充分发挥敢想敢干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在厨房主持召开了一场简短的饭前工作动员会议,亲自部署各项工作内容,随即带领大家全身心投入到了紧张有序的烹饪工作当中。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各家各户都在午休,老沙家的厨房里却是一派火热景象。不一会儿功夫,李国胜率先烧开水泡上了方便面,张嘉曦也笨拙的将肉切成了大大小小的十几块。
贾喜奋洗干净家里仅剩的两个苹果和一个桃子,仔仔细细的去核切块,又切了几片葱花摆在案板上。
一切准备停当,沙乐天表情凝重的回忆了一遍父母炒菜时的操作流程,然后踩着小板凳把炒锅放到煤气灶上,倒油、打火、放入花椒、葱花、干辣椒,接着将桃子和苹果一股脑扔进锅里。
三个小伙伴围在他身后目不转睛的皱眉看着他舞动铲子,贾喜奋忍不住问道:“这样…能行吗?我妈在家可从来没炒过水果。”
“放心…能…咳咳,咳咳咳,阿嚏!”沙乐天被辣椒呛的鼻涕眼泪直流,一边躲避溅起的油花一边回过头强作镇定道:“以前我奶奶经常给我烤苹果,有时候还煮梨呢。你们不知道吧,有些水果熟了更好吃!”
话虽如此,但炒苹果和桃子毕竟有些古怪。沙乐天握着铲子翻了翻锅,一时间茫然无措,只好装出一副老成练达的模样,站在小凳子上有条不紊的对小伙伴们发号施令:
“李狗剩,把醋拿过来。对,就是那个。咦?醋好像倒多了……张拉稀,酱油瓶子递给我。没关系,放酱油能提味儿!哎呀!快糊了!贾喜奋,快去接点水!好了好了,给我鸡精。不不,不是味精,是那个黄色的袋子!”
一通手忙脚乱的忙活,大菜终于出锅了,整个厨房内弥漫着一股酸焦焦的诡异气味。李国胜使劲抽了抽鼻子,皱眉踌躇道:“这…这…这是什么啊!吃了不会中毒吧!”
“放心吃,绝对不会!”沙乐天跳下小板凳,盯着自己的杰作稍一沉思:“这个嘛…这个菜就叫…红烧苹果爆炒酸辣桃!”
名堂虽然新鲜,但毕竟过于离谱。贾喜奋和李国胜硬着头皮尝了尝这盘看上去一塌糊涂、吃起来五味俱全的暗黑料理,都默默放下了筷子。只有张嘉曦一块苹果一块桃的轮番往嘴里送,大口咀嚼的同时还不忘急切催促:“幼呢?乐天,快点巧幼哇!”
“肉嘛…就别炒了吧。”沙乐天看看焦糊的锅底,示意张嘉曦稍安勿躁,然后取出几把叉子分别递给大家:“咱们烤着吃!”
这个充满新意的方案再次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赞成。四个小伙伴分别站在两个煤气灶眼旁,每人手中叉着一小块肉,一边悠闲的烧烤,一边欣赏窗外的大雨。
用煤气灶烤小肉块要比在篝火上烤一整条鱼容易多了,四人的烧烤行动大获成功,吃肉时还不忘搭配一下暗黑水果料理和康师傅红烧牛肉面。
沙乐天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听青岛啤酒,小伙伴们轮流痛饮,人生中初次把酒言欢,纵论校园短长与各家轶事,在阵阵欢声笑语中胜利结束了这顿艰辛而又难忘的会餐。
说来也巧,午饭刚吃完,家里就来电了。大家围坐在游戏机前挨个上阵,一直玩到家长快下班,三个小伙伴才意犹未尽的准备离开。
起身走到门口,贾喜奋忽然有些不安的看了看沙乐天:“今天…吃了你家好多东西,你爸妈不会熊你吧?”
“没关系。”沙乐天从容的摇摇头:“我爸妈才没那么小气呢,欢迎你们以后常来做客。”
“就是嘛,乐天贼酱义了!”张嘉曦咧嘴一乐,又眨着小眼睛解释道:“我是靴,你贼…你最…最仗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