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传啊!”
“起高球!”
“抢他!别让他射门!”
“开大脚!”
比赛刚一开始就呈现出白热化状态,场上队员们呼喝连连,很快演变为局部一窝蜂争夺球权,将精心设计的“两翼齐飞、下底传中”等战术布置忘了个一干二净。
“别乱踢!组织一下!”沙乐天回撤到中场附近,双手拢在嘴边大声指挥本方球员:“把球传回来!传给我!”
几次失败的尝试之后,球终于顺利来到他的脚下。沙乐天抬眼观察一下场上形势,将球传给了无人盯防的小个子右边锋。
小个子右边锋一拨一扣,轻巧的摆脱掉冒冒失失扑上来的对方后卫,沿边路快速趟球突破十余米,在底线位置将球高高吊向门前。
这一脚传球力量稍微有点大,对方后卫没能抢到。埋伏在门前的罗亚安后退几步轻轻跳起,甩头将球回摆给刚刚从中场赶过来的沙乐天。
“射门了!”队友们高声呐喊。
“挡住他!”对方球员一拥而上。
“看我的!”沙乐天扬起右臂,抡开左腿,横过身子迎球凌空怒射。
可惜他不是左撇子,平时用左脚传球接球还能胜任,赶上这种高难度射门就十分别扭了,一脚侧抽结结实实蹭在了外脚背上。
足球急速旋转着飞上半空,大家的目光随着球向上看去,正巧看见二楼窗边满面怒容的马善友。
“干什么呢!别踢了!”马善友手扶窗台大吼一声,接着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守门员将落下的足球抱在怀里,不安的看向其他人:“马老师是不是下来了?怎么办?”
“管他呢,放学踢会儿球怎么了?”沙乐天冲他一招手:“发球,继续。”
守门员拍了两下球,犹犹豫豫的看向教学楼大门,就见马善友板着脸从楼里匆匆走出,快步来到场地边劈手夺过足球:“没听见我说话吗?别踢了!球是谁带来的?”
“我带来的。”罗亚安一脸漠然的答道。
“没收了!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就知道带些闲七杂八的玩意儿来学校穷白活!脑子本来就不怎么聪明,还用头顶球,顶一下死多少脑细胞啊?”马善友双眼一瞪,又伸手逐个指向周围的学生:
“你说说你们几个!期中考试成绩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眼看就快期末了,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还有心思踢球,真不让人省心。走走走,都回家!”
学生们都垂着头不说话,只有沙乐天不满的嘀咕了一句:“不是放学了吗?凭什么不能踢球?”
这句话虽然不是看着班主任说的,但是音量足以让半个操场上的人都听见。马善友拧起眉头朝他走了几步:“你说什么?放学怎么了?你以为放学之后老师就不能管你了,是吧?”
“放学之后是我们的自由时间。”沙乐天梗着脖子与老师直直对视:“踢球又不犯法,你管的着吗?”
“小兔崽子!你看我管的着管不着?”马善友勃然大怒,扬手便要给这个大胆狂妄的学生来一巴掌。
通常来说,老师动手打学生,学生要么咬牙挨着,要么本能的躲闪一下。但是沙乐天自认为理直气壮,心头又憋着一股火气,想都没想就抬起胳膊一挡。
马善友本意在于训诫和立威,手上只用了两三分力。沙乐天却是绷足了劲儿去招架,一挡之下竟然弹开了他的手臂。
“你!你想干什么!敢跟老师动手?!”马善友双眼仿佛要冒出火来,撸胳膊挽袖子便要大打出手:“好啊!沙乐天!你爸爸没空管教你,我替他管!”
沙乐天也有点懵,正打算撒丫子逃命,忽然学校大门口跑进几个学生,挥舞着手臂高声叫喊:“马老师!马老师!你们班同学被人打啦!”
“什么?在哪儿?!谁被打了?”马善友大吃一惊,急忙大步迎到门口,就见贾喜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在其他人身后,双肩书包的一根背带耷拉在胳膊肘上,左眼眶上还有一圈淡淡的淤青。
马善友抓住他的肩膀上下看看,见其他地方没有受伤,这才稍感安心,随即咬牙切齿的厉声问道:“贾喜奋!你怎么了?谁打你?!”
“我…我…”贾喜奋大嘴一咧,抱住班主任的胳膊嘤嘤哭了出来:“马老师,他们打我,还抢我的钱!”
“我知道!是谁干的?在哪儿?抢了你多少钱?!”
“好像…好像…是三中的学生。”贾喜奋抽抽噎噎的答道:“我刚才在路上买泡泡糖,转头刚走几步就被他们拦住了,一共抢了三块五。”
三中是附近的一所高中,距离实验初中不过两三百米。上学期也曾有学生遭遇过零星的劫钱事件,老师们一度怀疑是三中学生所为,但最终还是因为找不到行凶者而不了了之。
“别哭了!没出息!放学不抓紧回家,吃什么泡泡糖!”马善友怒视着自己的学生呵斥道:“三中的?!你确定吗?几个人?长什么样?”
贾喜奋伸手抹了一把泪,“应,应该是!两个人,一个挺高挺瘦,一个挺矮挺胖,穿的好像是三中校服。”
“他们抢完钱往哪个方向走了?”
“我…没看见。”
“小畜生!敢欺负我的学生!别让我逮着!”马善友怒发冲冠,站在校门外不甘心的四下张望一阵,转身对学生们挥了挥手:“都散了吧,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能一起走的的尽量一起走。沙乐天,你过来。”
“嗯?”沙乐天微微一惊,警惕的向前迈了半步,准备随时夺路而逃。
不料马善友并没再提刚才的事,而是将贾喜奋推到了他身边:“你俩不是同路吗?陪着他去车站吧。”
“好,没问题。”沙乐天避开班主任的目光,伸手一拽贾喜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