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崔小溪被揪住头发,吃痛的呲牙,手上一晃,那滚热的汤药洒了旭王一裤腿。
他猛地皱眉,疼得脸都白了。
顾云铮眼中一惊,连忙上前询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旭王脖颈上的青筋一条一条的蹦了出来,却硬撑着面子摇头。
江昭良嘴角轻勾,冷言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旭王转过头,面无表情:“怕混进什么不轨之徒。”说着,挥了挥手,“既如此,就不打扰娘娘了,先告辞了。”
江昭良微松了口气,连忙给崔玥使了个眼色,叫她快进去。
崔玥轻点下头,带着身后的两人上了台阶,天葵忙不迭的打开殿门,迎这三人进去。
就在三人迈步进去的一刹那,旭王刚转过去的身子又猛地转了回去,对着那还未掩上的殿门大喝道:“给本王搜!”
话音未落,顾云铮已然先行一步,撞开惊慌失措的天葵,提着刀就闯了进去!
江昭良大骇,怎奈她腿疾在身,什么都做不了!
“放肆!”她尖声嘶喊道。
旭王眼底幽森,冷声道:“贤妃娘娘莫怪,到底是谁放肆,您心里清楚,即便她是您的亲妹妹,也不能免罪。”
江昭良依旧站得笔直,犹如劲松:“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旭王得逞一笑,绕开她,走了进去。
偌大的殿内,桌椅横翻,汤药残渣撒了一地,崔玥和崔小溪都被顾云铮的手下控制住了。他环视一圈,并未有停手的意思,反而示意其余人继续搜。
回身,他对满脸怒意的江昭良问道:“娘娘,御典大人呢?”
江昭良极度冷淡:“当然是在她该在的地方。”
“娘娘可千万别告诉我,她在上御司。”旭王得意的笑道。
江昭良由天葵扶着,不慌不忙的走进殿内,扫过一地的狼藉,道:“本宫宿的早,她许是回了上御司也不一定。”
旭王瞟了她一眼,嘴角讥讽:“那就都搜搜看吧。”
说罢,他低头看着面色痛苦的崔玥和崔小溪,心头尽是幸灾乐祸。
江淮啊江淮,看你往哪里跑。
偷盗密令可是死罪!
这回就算是你长着一张铁嘴铜牙,怕是也辩不清了!
不一会儿,顾云铮跑了过来,眉间藏着一抹焦急:“殿下,属下四处都搜遍了,没找到人。”
旭王眼珠骨碌一转,回头看着江昭良,问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江昭良目光坚定,心下却是空悬着,她也不知道江淮去哪儿了,但绝对是在殿中无疑,只是她还要更换衣服,而且看样子还受了伤,怕来不及啊!
旭王见她不开口,更是惬意极了,若是交不出江淮,正好证明了她半夜离宫偷密令的事实。只要她倒了,江家倒了,旧臣就完了,即便江璟还在,但无有靠山的他被困在长安,也是不管用了。
正当他准备撤兵回去向皇帝复命的时候,顾云铮却盯着地上的崔姓两人,疑惑道:“哎?那个瘸子呢?”
旭王闻言,浑身一凉,猛地转身,目光灼然!
对了!
那个一瘸一拐的!
“殿下!后殿外有动静!”
有侍卫喊道!
旭王视线一凛,触及到江昭良的神情后,大声喝道:“给我搜!”
江昭良指尖一麻,后殿外是浣溪池,她估摸着江淮就藏在那里!
“那里是浣溪池!”她喝道,“万一君幸真的在那里,你们岂不是要毁了她!”
旭王一心想要江淮死,哪里还在乎她的清白,带着人横冲直闯的绕过去,一脚踹开那通浣溪池的木门!
‘咣当——’
门被踹开,大量的白热气氤氲着湿意扑面而来,旭王不察,连着咳嗽了几声,挥手摆了摆,正摆着,一抹尖叫声瞬间穿透一切,划破蒙雾而来!
“放肆——”
旭王被喊得一骇,连连后退,踉跄中,微眯着的目光触及到一个人影,虽然线条有些模糊,但绝对算得上他见过的精品了!
还未等再细看,一件黑色的袍子铺天而来,一下罩住了池中的那人。
是赶来的宁容左。
他更了衣,头发披散着,俨然一副刚刚被吵醒的样子,而且,面上的表情极度不善,甚至带着星点的怒火。
宁容左转头看着池中的江淮,朦胧白雾中,她拢着自己的外衫躲在水里,乌黑的发丝浸过水愈发柔顺,脸颊微白,却在热意中逐渐红润起来,亦或是在太多人面前单着身子害羞也未可知。
他对着那些不知往哪儿放眼睛的侍卫喝道:“还不快滚出去!”
顾云铮也吓了一跳,连忙挥手道:“撤!”
糟乱中,一行侍卫呼啦啦的离开,还卷走了大量的热气。
江淮压了压藏在身下的宫人衣服,又往后靠了靠,整个人缩在水里,道:“怎么回事!”
赶来的江昭良见状,登时松了口气,对着满脸尴尬的旭王喝道:“殿下这下满意了!”
旭王背着身子,恼怒冷喝:“这都快四更天了,大人怎么还在这里泡药浴?”
“这关殿下什么事!”江淮和宁容左对视一眼,道,“我就算是在这里泡上个一天一夜,您也管不着!”
宁容左面无表情,他方才回了千秋阁,从修仁嘴里得知,此事一出,皇帝并未同叫他过去,而单叫了旭王,直到他换完衣服,口谕才到。
按现在各位皇子的势头来说,理应先叫他,怕是江淮被火枪误伤的那日,自己冲过去救她,皇帝借此看出了些端倪,对他有些不放心了。
“老四,你怎么在这里?”旭王问道。
“是父皇的口谕,他叫我来看看。”宁容左从容不迫的答道,“怎么抓个刺客,闹得阖宫不宁。”
旭王目光讽刺,他现在只知江淮,不知今夜宁容左也有份,遂冷笑道:“老四,密令的事咱们都心知肚明,你就别装了,哪儿来的刺客,不过是把她带过去。”
宁容左挑眉,道:“不错,父皇叫你带她过去,却没要你硬闯灼华宫,带人进浣溪池羞辱她!”
旭王嗓间一涩,他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只是眼下无法顾及太多,只道:“既如此,那就走吧。”
江淮眼珠黝黑,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故作不知道:“去哪儿?”
旭王背对着他,满是不屑的笑。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装。
宁容左瞥了他一眼,回头谨慎的看着江淮,和她交换了个眼神。
江淮点头,知道他没被连累,稍稍放心,暗叹一声。
看来今夜又要大闹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