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居里,江歇和江檀面面相觑。
前者尴尬的不能自持,后者则不安的搓着手。
江檀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开个玩笑,一封刚写了个开头的情书,居然意外的惊动了整个侯府。
慕容葏眼睛有些花,便把那张纸拿的远了些,道:“这……这才写了个开头啊。”
苏绾凑了过去:“谨以此信,赠予……这就没了?”她好奇的看着江歇,笑道,“三弟,你这封书信是要写给谁家的姑娘啊?”
她这么一说,满屋子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江歇脸色憋红,哪里肯说,只别扭挥了挥手:“没谁,嫂嫂你快给我。”
江淮坐在一旁,面色有些淡漠:“怎么?还不肯告诉我们?”
饮半城呷着茶,惬意道:“三公子不说,咱们也不必知道,只是这封情书,可得好好措辞。”
江檀大眼睛眨了眨,也附和道:“就是,这情书就相当是敲门砖,若是写不好,小叔给人家姑娘的第一印象可就毁了。”
她人不大,思想倒是不小。
苏绾看着那张纸上江歇狗刨一般的字迹,煞有介事的点了下头:“正是,你瞧你憋了半天才写出这么点儿来,还是让我们帮你参谋参谋吧。”
慕容葏二话不说,吩咐绿真上笔墨,道:“老三也十七了,是到了给喜欢的姑娘写情书的年纪了。”
江歇欲哭无泪,这事情的走向实在是太诡异了,他哀哀的看向江璟,谁知自家大哥往后一靠,冷脸道:“你嫂嫂说的不错,你好歹是我们江家的孩子,出了江家的门,就是江家的脸面,这封情书不能随意糊弄。”
苏绾听他说出‘你嫂嫂’三个字,悄然低头,抿唇一笑。
江歇无语凝噎,又目光闪烁的看向江淮。
那人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不紧不慢的把脸侧了过去,拿起茶小口的呷着。
饮半城凑到苏绾旁边,指挥道:“快写,谨以此信,赠予……你在这里留个空,叫他一会儿自己填……对,字稍微写的难看一点,别到时候叫人看出来。”
江歇哭笑不得:“你们……真是……”
饮半城甩眼过去,无辜道:“怎么了?”
江歇见势,无奈的抚了抚额:“好吧,那你们就帮我看看,该写什么。”
苏绾提笔,拄着下巴:“不知道这姑娘是谁,没办法下笔啊。”
饮半城指了一下:“那就大概的写,不标明特点。”说着,拍了拍江淮的肩膀,恍然道,“我记得,端王不是给你写过一封情书吗?按照那个写怎么样?”
江璟扬着下巴,接过话茬慢悠悠道:“端王说话酸,依君幸的性子,肯定是不喜欢,照这么写,写也是白写。”
慕容葏想了想,一拍巴掌精神道:“对了,咱们不能按照三小子的语气写,得看人家姑娘爱听什么样的情话,就像君幸,她就不喜欢端王腻腻歪歪的语气,所以才对那封情书不屑一顾的。”
于是乎,所有人又将视线聚焦到江歇的身上。
他满脸为难,尴尬的动了动手指:“你们……看我干什么。”
苏绾往前凑了凑,稀奇道:“三弟,你喜欢的那个姑娘……性格怎么样?”
饮半城随意指了三下:“是公主这样活泼可爱的,还是我这样婀娜多姿的。”说着,竟然风情万种的扭了一下,“亦或是你二姐那样,粗鲁无礼的?”
江淮瞥眼,一脸黑线。
江歇见这些人这么认真,也只好据实交代,他思忖片刻,才说道:“不活泼但也不过分粗鲁……嗯……很要强,脾气看上去不太好招惹。”
江淮微微眯眼,看着他的眸光颇有意味,手指一动,那个空茶杯在掌心嗖嗖嗖的转了好几个圈儿。
苏绾点着下巴,用一双星星眼望着江歇:“那这么说,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孩儿了,她既然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用词也不能过于腻歪。”
慕容葏点了点头:“最好能一笔杀到个正地方。”
饮半城一敲大腿,眼睛亮了亮:“我知道了。”
江淮斜睨着她,冷冷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饮半城不去理她,直接对其余人说道:“那也就别藏着掖着了,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样虽然直白,但也显得心意赤城。”
慕容葏隔着苏绾拍了拍她的肩膀,赞赏道:“饮祭司说的不错,咱不来那个虚情假意的,就该这么办,真心实意比什么都强。”
江歇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颓唐的靠在椅背上。
江檀一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小叔,你累了?”
江歇抬手抹脸,心烦道:“去去去。”
江淮听着耳边那几个人唧唧喳喳的,忽的转头对江歇道:“告诉二姐,这封信要写给谁?”
江歇一个激灵,面色僵硬:“没……没谁。”
江淮往前伏了伏身子,目光灼然,烙在身上滚烫滚烫的。
江歇浑身都不自在,关键时刻,他倒是机灵,干脆顺着江淮的心意,搪塞道:“写给……写给郭瑾的。”
江淮明显不信,眸光掺杂了些疑惑:“真的?”
江歇说完就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想往回收也来不及了,只得一个劲儿的点头:“恩。”
江淮又用凌厉的视线扫了扫他,片刻,才闲悠悠的靠回椅背。
江歇有些焦躁,用各种频率开始抖腿。
终于,那三个女人叽叽咕咕半天,可算是写好了。
江檀兴奋道:“娘亲快念念!”
听到她叫苏绾娘亲,江璟目光一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淮也注意到了,看来这对后期拼凑的母女,相处的还算融洽,她接过绿真新沏好的庐山云雾,轻呼了呼,也算是放心。
“那我可就念了。”苏绾痛快的答应了一声,笑着举起那张纸,清了清嗓,一字一句道:“谨以此书,赠予……啊……这个……某某。”
“噗——”江淮瞪眼喷茶。
处在下风口的江歇登时成了落汤鸡,他憋着气,脸色极其难看。
江璟也轻笑了两声,转头对着软榻上笑的前仰后合的三人,冷淡的目光最后落在中间那个粉裙女孩上,她面如净玉,眼若繁星,此刻弯成了月牙儿,捂着小嘴笑的伏在慕容葏的身上,不知怎么的,他忽的想起两人初遇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