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颂不知江淮的为人,只当是她的谦让,伸手将那只死兔子挂到自己的马背上,捋了捋那纤长的马鬃,笑道:“大人客气。”
旭王回头看江淮,那人面无表情的上了马,握着精弓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估计是气的,他本想说两句风凉话,忽见她再次张弓搭箭,以迅雷之势又射出一箭!
那木箭快如霹雳,直接扎进不远处的草丛!
叶颂蹙眉,两步过去拨开草丛,果然在里面又发现了一只兔子,尾端赫然系着红绳,回头看江淮,满眼傲然:“大人好灵的耳朵。”说着,要拿起那只兔子递给她。
江淮马缰一扯,掉转方向:“送给公主了。”
叶颂微怔,瞧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切齿,心道我堂堂的云安公主还用你送吗,遂扔给旭王,跃身上马离开。
旭王接住那只兔子,心安理得的受下了,不要白不要。
慕容华瞧了瞧,面色忽然变得诡异起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这边,宁容左和恒王结伴而行,前者倒是一箭一个毫不含糊,不一会儿就收获了三只红绳兔,剩下体型较大的猎物,就由跟在后面的侍卫收了起来,都算在他的身上。
恒王忽然尿急,下马找了个高树,解开裤子直接防洪。
宁容左淡淡道:“听说穆玟有孕了。”
恒王垂眸,漫不经心的回道:“三个多月了。”
宁容左又问道:“江淮他们知道了吗?”
恒王尿完,抖了抖鸟,慢悠悠的系着腰带:“当然知道,花君和崔玥三天两头的往我府里跑,烦都快烦死了。”
宁容左冷眼:“她现在怀孕了,你就别再对她动手了。”
恒王懒得听这话,抓了把树叶擦手,随后上马:“我知道。”说罢,抽出一支箭来比划着,“我还是分得出轻重的。”
宁容左也不愿多说,瞧着四周空旷无人,忽的说道:“二哥,你说的那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恒王闻言,面色忽然变得极度慎重,目光阴沉:“当然,只等着明日父皇随咱们一起狩猎,就叫鸿蒙斋的人放出来。”回头盯着他,“到时候你可小心,千万别叫那畜生伤了自己。”
宁容左微抬头,听着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细微的窸窣声,不紧不慢的拿过他手里的箭,搭在弓上:“二哥,我觉得这件事情怕是不妥,要不还是住手吧。”
恒王冷淡道:“有何不妥?”
宁容左轻声道:“这春场鲜有猛兽,你这么做,岂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小心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恒王则不以为然:“老四,这你就不懂了,到那个时候,父皇在乎的不会是这个,而是叫他知道,在千钧一发的生死之际,只有你愿意护在他身前。”
宁容左眸光微深,没再说话,而是将弓弦上的箭射出。
只是半路被截杀。
他的箭被另一支从右方而来的箭射断。
然后又是一支箭紧随其后,将他看上的那只兔子射死。
恒王蹙眉,转头看去,又是叶颂。
那人和他们对视一眼,懒得打招呼,直接骑马过去,微微俯身用弓身挑起兔子在手里,挂在马上,扬长而去。
“这个叶颂,也太放肆了。”恒王气怒道。
宁容左盯着叶颂离去的背影,淡笑道:“放肆?谁不知道如今的中原,顶数西昌国力最强,她在咱们面前放肆,算得了什么。”
恒王深呼了口气,舒缓怒意:“谁让这金矿大国,最能养兵。”
他说完,忽见不远处的树后闪过一个棕色的影子,目光一亮:“是白尾鹿!”张弓搭箭,“没想到今年春场的花样还真多!”
正在他要一箭而中的时候,那鹿的屁股上蓦地中了一箭,疼得那畜生直接跳起来要跑,恒王没办法瞄准,焦头烂额之际,又见一箭从远处飞袭而来,趁着那鹿乱跳,顺利扎进它白色的肚皮,鲜血汩汩流出,凭空射来第三箭,力道极大的穿透鹿颈,这才死了。
恒王收手,皱眉环视,却并没发现这三箭的主人出现。
“这谁射的箭,出来——”
正喊着,不远处跑来两个侍卫,他们上前把那只白尾鹿的尸体拖出来,听到恒王发问,连忙答道:“回殿下,方才是御侍大人放的箭。”
宁容左淡淡问道:“她人呢?”
侍卫听话的指了一下:“往东边走了。”
宁容左挑眉,一扯缰绳,马蹄轻快的往东边走了。
恒王两次被人截胡,气的不行,连着两箭射在对面的树干之上泄愤,却又想起来那箭上有名字,遂无奈的取了回来,跟上老四。
——
宁容左走走停停,收获无数,随着他的侍卫都快拿不住了,他见势,停下马来,左右瞧了瞧,却并未发现江淮的影子。
跟在后面的恒王冷笑道:“人家都不理你了,你还往上贴。”说罢,往前两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四,你什么时候那么没出息了?”
宁容左充耳不闻,骑着马又往南走。
恒王跟的疲惫,扬声道:“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先歇歇你的嘴。”宁容左说着蹙眉,目光变得小心,骑着马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猛地扯缰停住。
恒王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呜咽的声音,疑惑的下马走过去,竟在那草丛之中发现了个陷阱,俯身往下,里面赫然躺着一只羚羊,它被尖刀穿透,奄奄一息。
恒王有些惊愕,转过头:“老四,你来看。”
宁容左也下马走近,环视着四处,这个陷阱布置的还真是隐秘,要不是这只羚羊倒霉,自己掉进去送死,说什么他也发现不了这个陷阱。
恒王不安:“这是怎么回事?春场里怎么会有陷阱?”
宁容左挑眉,不紧不慢的低头摆弄着护腕。
恒王扬声道:“你说话啊?”
宁容左抬眼,似笑非笑:“说什么,又不是我弄得。”
恒王啧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我问你谁弄得?”
宁容左转过身,淡淡道:“谁想让咱们死,就是谁。”
恒王下意识道:“江淮?”
宁容左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恒王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我猜,是旭王那个王八蛋吧。”说罢,又恨铁不成钢的攥拳,“要不是你成日把江淮当个宝儿,他能抓到你的软肋,把你引来吗?”
宁容左转身上马,恒王还在那里骂骂咧咧:“都是亲兄弟,真他娘的狠。”
马上那人提醒:“小心,这陷阱肯定不止一个。”
恒王鼻孔气的撑大:“你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