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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卫诚并不是占领了洛阳城,而是率领着余下残兵被『逼』到了那城南门的城楼之上,想以叶颂的命换取自己的命!
叶征不提,倒是樊侗用兵如神,在知道了那人的卑劣手段后,他不顾阻拦的动兵去城南,虽然是驰援,但却有条不紊的引敌杀敌,将卫诚和那三十万永军玩弄于鼓掌之中。
城南街巷犹如『迷』宫,本地人尚且不能完全分辨,遂卫诚三两番疾追过后,才发现自己中了计,但是却为时已晚。
他所领的那三十万永军被樊侗给彻底打散,恰似散沙,威力大大减小,且一时半会儿绕不出来,根本不能重新汇聚整顿。
而卫诚今夜又偏偏金铠锦袍明显得很,樊侗便专盯着他追击,眼看着就要得逞,谁知道结果还是百密一疏。
原是那人一见事态不妙,立刻由还跟在身边的上千名永军护送着往城南方向逃去,而叶颂为了将他们拦在城内,索『性』带领余下川军前去追击!
百人之力,竟然硬生生的拖住了他们!
漆黑的夜空下,巨大的厚重城门前,是叶颂瘦小却坚定异常的身影,一杆长枪,挑开面前敌军的头颅,再一前刺,刺穿了另一个敌军的胸膛,回收时,有无数断臂残肢飞在眼前!
她狠狠咬牙,浑身颤抖,有血滴溅入眼中也不肯眨一下,像是最后的红烛,在燃烧着最后的最耀眼的光!
一波接着一波的敌军被她击杀,直到那双臂无有知觉,被迫双腿发软的后退,一步连着一步,最终背脊靠在了那冰冷的城门上。
轻轻一声闷响。
叶颂眼底闪过绝望之『色』。
固执的把银枪刺出去。
血战到最后一刻。
然后叮的一声,被卫诚击开。
他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眼中带刺的女孩,已是怒不可遏,一挥手,登时有无数永军士兵未上,将那人活捉。
本想从城南门逃走,谁料到江淮等人赶到,无奈之下,卫诚只好占领了城南城楼,以叶颂作为保护伞,与其对峙。
而樊侗和叶征等人,则在城中继续围剿余下的大量永军。
……
寒渗黑夜,一轮明月孤零零的挂在长空,往下看,是如淘浪汹涌的火光,没有余温,平添野蛮荒凉之意,呜呼,城下遍野昏暗黄沙无边无际无垠,几乎吞没了人影,衰草迎风,随风无力的飘零。
没有勃勃生机,有的只是那家国欲破下的孤独绝望,和无可奈何下的无能为力,一望遥远,眼底尽是心酸和苦楚。
扈九的七万川军来的很快,几乎是排山倒海,兜着狂冷的风,扑在那城墙上时,能听到砖石颤动的声,一声大过一声。
数十丈高的城楼立于眼前,一国公主受尽屈辱为质,可这些为臣为将者,却只能在下面看着,实是痛心难耐。
扈九是看着叶颂长起来了,见她在城楼之上,衣不蔽体,只要肉眼可见的肌肤,便遍是伤痕,心如刀绞:“公主”
那雄厚的声音所掠之处,皆有尘埃被激起。
周遭人手持的火把火苗疯狂摇曳,时不时的『舔』在叶颂的伤口上,但那丫头却好像失去了知觉,只瞪着一双黑亮的眼,死不认输。
“扈九”
“弓箭攻城”
叶颂拼劲全力的喊出这六个字,卫诚眉头一皱,狠狠的掴了一掌在她的脸上,再挥剑斩断那城楼上的纛旗桅杆,厉声道:“想要叶颂活命!退兵三十里!待我离开后自会放人!”
“做梦!”
叶颂再次大喊,她凌眉倒竖,想要反抗,却被那人一脚横踢在肚子上,登时闷哼一声涌血在唇瓣处,比双眼颜『色』更红。
城楼之下,见卫诚三番两次的对叶颂动手,江淮的脸『色』已经铁青如烧完的石板,袖中攥拳,手指骨节律动声音极其渗人。
而城楼之上,卫诚瞥见江淮的状态,冷笑几声,伸手拽起无力如软帕子的叶颂,直接摔在那围栏上,踩脚在其后背,用力的碾着。
叶颂凌『乱』的发丝在空中狂舞,却咬牙一言不发。
“宁容远!你胆敢不退兵”
卫诚笑的得意忘形,身形不停的往后,而他这样动着,脚下的力道也在不停的加重,那丫头满脸痛苦,只觉得受力太过,背脊骨在冥冥中移动位置,压得内脏快要淤血,忍不住呜咽几声。
江淮眼底浓黑,只听那丫头再次喊道:“弓箭攻城”
扈九看不下去,满脸的横肌肉都在颤抖,无奈之下,只好忍痛割爱的大声传令道:“摆阵”
话音刚落,那七万川军飞快的奔动起来,有序不紊的重新排列布阵,不到几次呼吸,就已经列好阵队,由弓箭手在前。
五千精箭蓄势待发。
那银闪闪的箭尖儿透着冰冷的夺命寒意,乌压压密麻麻,看的卫诚有些不安,目眦欲裂的喊道:“你敢”
扈九暴怒:“有何不敢”
说罢,扬起手掌,却在落下的那一瞬间,被人拦住。
“不可!”
江淮厉声说完,抬眼看着城楼上的叶颂,黑夜寒冷,她就那样苟延残喘在那里,若是箭雨袭过,所有人都会解脱。
但她不想让叶颂这样解脱。
她要她活。
“我要你活”
江淮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喊了出来。
被卫诚踩在脚底的叶颂闻言,本来浑噩的眸子复又泛光,费力的抬头,待眼前的发丝落下,她终于看到了爱恨交织的那人。
要她活。
这真是她活了这么多年,觉得最顺心如意的一句话,再多祝福奉承或是旗开得胜的激励,都比不过这一句,要她活。
殊不知,她也想活。
这世间的繁华诸景还没同你看够,她怎么舍得死,但到了国破家亡之际,身为公主,能够赴身殉国,是她最大的心愿。
不同的是,以前的叶颂想起这些,从来都是不怕的,不是有这样一句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她不想轻于鸿『毛』,她要死的轰轰烈烈,头颅滚落又如何,只要一腔热血为国淋洒在城前,浸入疆土,这是她中原第一巾帼的荣耀!
但现在,叶颂害怕了。
她一看到宁容远的这张脸,她就想活。
只不过,活不成了。
叶颂心想着,『舔』了『舔』嘴角的血涸,血红的眼角噙着滚热的泪,不顾后背的剧痛,哽咽的喊道:“我要你放箭”
扈九再不能看她受苦,抬起的手臂直接落下。
却被江淮一把接住。
那人的手指犹如钢钳,扈九只被抓住就疼的脸『色』变白,但两军交兵阵前,他只能咬牙忍下,却听江淮恶狠狠道:“我看谁敢!”
那四个字说的是要多霸气有多霸气,要多独断有多独断,叶颂听到是又感动又着急,忍不住再喊:“宁容远!别管……”
“你给我住口!”
江淮不可置否的喊了一句,随即冷冽的看着卫诚,那人见她屡次三番的拦下扈九,就知道自己绑架叶颂为质就对了,只要这个什么狗屁中原第一巾帼在自己的手里,城楼下的江淮就不敢妄为。
而在江淮身后,慕容清上前几步,扶住她的肩膀痛心道:“别一意孤行,你不能犹豫了,叶颂……活不成的。”
谁知话音未落,江淮直接甩开他的手,转头看过来时,那眼神可怖的仿佛是孕育了恶鬼的血池,里面有无尽的痛苦。
慕容清咬咬牙,硬着头皮道:“你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叶颂,就连洛阳城内的樊侗怕都要撑不住了,若是叫余下永军和卫诚汇合,咱们今晚的一切心血可就白费了。”
江淮牙关紧咬,就是不肯松口。
她当初没能救下徐丹鸿,如今更不能放弃叶颂!
她不能一次又一次的,辜负背叛这些真心为自己,但却是心知肚明,心甘情愿被自己利用的人!
她不能!
而慕容清的眼底也浮出些许雾意,但到底被理智覆盖:“你不能这样意气用事,叶颂活不成了!”
“宁容远”
城楼上忽然又传来卫诚的嘶喊声,那人接过旁人递来的长枪,用右手拿着,直直的悬在叶颂消瘦的背上,尖端抵着肌肤,扎出血来。
“你若再不退兵!我就用这柄银枪贯穿这贱人的身子!”卫诚的眼底闪过得意的寒光,“就像方才!我们挨个干翻她一样!”
“放肆!”
叶颂眼眶眦裂,看准时机猛地撑臂往上撞去,而卫诚不察,手里的银枪来不及收走,竟然真的活生生的贯穿了她的胸膛!
没有刺出去的惯『性』,居然还是贯穿了!
足以见叶颂用了多大的力气撞上去,那赴死之心,又是多么的坚定而不可摧毁,为国而死,为百姓而死,她始终无怨无悔。
当那鲜红的血扬洒而出,有狂风扑来,接了一滴,甩在江淮的眼角处,又烫又腥又苦,那一瞬间,江淮用尽力气大喊。
“放箭”
与此同时,她的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一切景象都在放慢,万里风声入耳,搔不动她的一丝神经,只仰头直勾勾的盯着城楼之上卫诚恼羞成怒的抽出银枪,将叶颂残忍的踹了下来。
那须臾的一秒,恰似永恒的亘古。
江淮仰头,在叶颂跌坠的刹那间,脚蹬地面,这猛地奔起来的巨大力道,足以将地面刨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来。
且在此刻,头顶上是大片的箭雨,密密麻麻到遮盖了月光!
看到叶颂的血后,江淮什么都不知道了,只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奔袭了过去,那人的身子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摇而落。
落在了江淮的怀里。
而她茫然又听见了,却是风声将自己双臂齐齐断裂的声音送入耳朵,但在此时刻,**的疼痛最不算什么,江淮只被冲击的跪坐在地上,膝盖处的布料直接染红,刮出一道红迹来。
叶颂则又涌了口血出来。
两人之外好像生了道无形的屏障,那七万川军脚踏尘土,从她们身边呼啸着掠去进城,却没有一人能接近十米以内。
那些嘈杂的脚步声在周身扑浪般响起,遍眼都是那些士兵交叠奔走的双腿,江淮不顾断裂的手臂,发疯似的在身上『摸』索着,终于将那个小盒掏出来,再把里面的『药』丸拿出来,那是,广陵仙。
她声音和手都抖得厉害:“把这个吃了。”
叶颂的胸前是大片刺眼的红,脸『色』却是惨白,眼珠上像是结了一层脆弱的浮冰,等不到太阳出来,就要融化殆尽了。
费力的推开江淮的手,她声若断絮:“不……不能吃……这是你……你的……救命『药』。”
江淮眼中微怔,来不及思考叶颂为什么这么说,只一意孤行的要给她喂下。
谁知叶颂拼死攥住她的手腕,鲜血在两人的掌心蔓延:“你若是……这样的话……我即便是……活了……也……恨你。”
江淮咬牙:“活了再说!”
“我不吃……我不……不想吃。”叶颂将那『药』丸打的老远,接着攥住江淮的领子,口中淤血,“我活不……活不成了……陪我……陪我说说……说些话……行吗?”
江淮嘴唇干裂,轻抿一笑,痛心的点了点头。
叶颂的唇红的可怕,拽着江淮的手逐渐用力,叫她靠过来,脸贴在耳畔,连呼吸都是冷的:“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江淮浑身一僵,犹如被冰冻在原地。
你到底是谁?
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叶颂突然剧烈的咳嗽两声,涌血而出,话语急促,仿佛要抓不住这最后的一丝时间,催促道:“你……你说啊!”
再咳嗽两声,她急切的继续:“事到如今……你告诉我……我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心里……想的那个人!”
江淮埋在叶颂的脸侧,那人只瞧见她形状漂亮的下巴上滑过浅浅的水痕,随后,耳边有温热的呼吸拂过,响起她清淡的声音。
“我是江淮。”
四个字轻轻出口,却叫叶颂的眼中浮出亮光,她抓着江淮衣领的手越来越用力,激动的浑身发抖:“是你!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真好是你……真好。”
江淮没有抬头,心酸苦笑:“你是怎么发现的?”
叶颂果然是油灯枯尽了,张了张嘴,艰难的发出些气声,却是在嗓子里和血一起含糊着:“那柄……匕首……还有你的……字画……你的那双手……还有你骂我……的样子……很多……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是我对不起你。”江淮哽咽。
“不!”叶颂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力气也变大,瞪着一双澈澄且渴望的眸子,问道,“我要知道……你对我好……是不是……因为……我和徐丹鸿……长得像的……缘故。”
江淮指尖哆嗦着搂住她的背,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牙关打架了两秒,彻底妥协。
“当然是因为……因为我在乎你啊,我在乎你!”
这一声拉得很长,拉出了无尽的无奈和不舍。
叶颂闻言,凄楚的脸上『露』出一抹绝美的笑,胸前以血绘成的红花蔓延的越来越大,眼中的神『色』也逐渐游离,呼吸秒趋稀薄。
“江淮……所有为你……的事……我……都不后悔。”
若没有你,我竟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这人间居然有这样的绝好滋味,万幸我没有错过。
只可惜,刚刚尝到,就要永远都尝不到了。
不,她不要这样。
颤巍着伸手,抚『摸』在江淮的左脸,染出片片血花,叶颂柳眉痛苦的皱起,身子已经开始和死神展开了拉锯战:“我要……死了……答应我……下辈子……一定要许我……一段……完整的……姻缘。”
江淮没有犹豫的握住她的手,双眼红透:“好,我答应你,到时候我种一片老大的风信子花海,咱们在里面盖一间屋子,没有战争没有党争没有储争,只有咱俩……过咱俩的小日子。”
“我还……喜……喜欢雏菊。”
“无妨,你喜欢什么咱们就种什么,我都听你的。”
“我们……还要养……养家畜……养兔子。”
“都养,你喜欢的都养。”
“你爱喝……喝茶……还要种茶。”
江淮嘴里发苦,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不想死。”
叶颂声若游丝,濒死的笑容美得不忍直视,睫『毛』无力的颤了颤,那对素来炯炯有神的瞳孔渐渐颓败成灰,胸口起伏减小,直至平静。
当最后一缕微弱的热气自鼻翼下消散,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那手从掌心处脱离,被江淮再一次接住,她紧紧的握着,只盼望那只手能回握住她,失神几秒,低头咬唇,泪如雨下。
“好,下辈子我娶你。”
江淮轻轻呢喃道。
“我疼你。”
“我偿你。”
……
不知过了多久,洛阳城被扈九等人给重新夺了回来,卫诚的头颅被慕容清一刀砍下,从城楼上扔了,滚在江淮的脚边。
那人双臂在袖下肿胀,却还是面无表情的抱起叶颂。
女孩的面容很平静,唇角是上扬着的,手垂指地,掌心上存着干涸的血,还有另外一只手留下的痕迹。
抬头望着那无垠的土地,尽是战『乱』后的狼藉。
江淮深吸一口气,厉声道。
“击城楼鼓三声,送云安公主回乡”
话音刚落,一道稀薄阳光从头顶的云层缝隙中映『射』而下,照亮无尽冰冷的洛阳城,和那城内的无数尸首。
不知不觉,天已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