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入耳,江淮微微怔住。
随即,她感觉到那人好像坐起来了,停了几秒,随着那铁链的拖地声响起,又听到慕容清的抱怨:“这里真是太脏『乱』差了。”
江淮浑身发紧,不安道:“慕容清,是你吗?”
“不是我还能是谁。”那人懒散道,“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还会有旁人来救你吗?”说罢,费力抬手想要脱掉手铐,却发现这东西玄妙的很,好像是一体的,况且两手挨得太近,根本没办法动作。
算了,他把那个锁链从墙壁里又拽出来一截,蹭到江淮身边,扶起她靠在一旁,用手指掐住绸布,一抽,解开。
眼前突然亮光有些不适应,江淮猛地低下头去,几秒后再睁眼,却是不由得愣住了,望着这石壁栏杆,烛台锁链。
这是……地牢?
转过头看慕容清,瞳孔骤缩,才几个时辰不见,那人便好像在从血池里泡过澡一般,茫然心骇:“你受伤了?”
那人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红衣似火,厌弃的皱起好看的眉,不过见到江淮没事还能关心他,心情没来由的舒畅,道:“没,这都是别人的血,叶征养的那群废物,还没人能上得了我。”
江淮微咽干嗓,整个人难受的要死,就好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的『迷』路者一样:“可我听他俩说,你中毒了?”
慕容清淡然一笑:“我这是将计就计,否则怎么能找到你被关起来的地方。”打量着手上的镣铐,“说我愚蠢,叶征才是蠢钝至极,他以为往我袖子里放蜘蛛,我没察觉吗?”
江淮至此,大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慕容清摇了摇头:“这新修缮的皇城我不熟路,不过如果能除去这里的话,原路返回不是问题。”咒骂道,“这两人王八蛋,拖的我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磨得我屁股好疼。”
江淮本来还有些紧张,却被他给逗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弄不好,咱们两个都得死这儿。”
“生同衾,死同『穴』,停好。”那人是个乐天派。
江淮嫌弃道:“谁和你生同衾过。”说罢,她猛然想起什么来,对慕容清说道,“对了,流光给我的两封信,还没看呢。”
她下意识的要抬手,这才注意到手上的物件儿。
“歧皇锁?”
江淮惊愕道。
慕容清瞪了瞪眼,瞧着那个乌漆漆的,戴在江淮手上,好像假冒伪劣的哆啦a梦的手一样的东西,吃惊道:“你说这东西是歧皇锁?”
江淮费力的抬到眼前打量着,这东西虽然简朴无华,但到底是歧皇锁没错,她在凌存宝册里见过,是中原神器之一。
传说,这是用近千人的食指骨压制而成的,世间最硬的锁头,除去放逐剑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也就是说,这表面看上去,像是一团干泥。
实际上,是近千人的手,在包着她一个人的手。
江淮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专门用来克你的断骨**的吧。”慕容清道。
江淮为难的点了点头,别说现在她两手在里面是攥着的了,就算是张开又有什么用,这中原神器,非她**凡身能够抵挡得了。
“罢了,先把信拿出来。”
她说罢,往前挺了挺胸口。
慕容清一愣,双颊猛然飞红:“做什么?”
江淮见他这样,气的不行
“信在我怀里!”
慕容清似笑非笑,扭捏道:“你让我拿?”
江淮点头,嗓间突然发痒,用力的咳了两声,直震得浑身都开始发虚发软:“你快些,我的手被这东西给锁住了。”
慕容清忙答应了,然后伸手过去,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还是说手腕上的铐子太沉,他的手指哆嗦个不停。
“你别误会啊,我是太冷了,才手抖得。”
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淮微微皱眉,瞧着他的手逐渐靠近自己的胸口,纠正道:“没在这么往上的位置,你给我把手拿下去。”
慕容清动作一顿,不情不愿的往下,顺着她的衣衫缝隙探进去,却突然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先是一愣,随即满脸铁青。
忘了,这丫头里面穿着软甲呢。
没趣儿。
慕容清把手往左,取出那两封信来,有些折损。
“打开来看看。”江淮催促道。
慕容清点头,把那两封信都拆开展开,目光扫了一眼,简略道:“是贺宗主的信,他说汤帝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还有,西昌部分地区出现暴『乱』,连着大汤沂北那边都不安生,汤帝已经派宁容左过去了。”
江淮听着,眸光微深:“差不多了。”惆怅的盯着自己的手,“只是……咱们两个怎么出去啊。”
说罢,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慕容清见状,用两只手抚着她的后背,担心道:“怎么好端端的咳嗽起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恍然又道,“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被叶征关到这里来了?”
江淮觉得嗓子眼儿好像爬满了蚂蚁,除去咳嗽,任何行为都没办法解痒,身子也是,有如万针轻扎,虽然不痛,却实在折磨。
骨血内像是埋藏着蚂蟥,意图吸取什么东西。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只当是那个提神香熏得,将这来龙去脉说完后,又无奈道:“叶征的聪明,全都用到歪路上了。”
只是说完话,她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这回,她突然觉得浑身开始发冷,是那种由内而外的冰寒,便不自主的躬身躺下。
慕容清心焦道:“君幸?”
“我……我没事。”江淮缩成一团,只觉得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欢呼雀跃的蹦跳着,眼前的光逐渐消暗,合上眼睛,那股麻痒到让人疯狂的感觉,沿着嗓子一直到胃里,随即是疼痛。
非是阵痛,而是那种钻研到心里的疼,好像有人在生嚼她的骨头,脑海里也翻江倒海,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而开,牙齿也在颤抖,隐约听见了齿缝碎裂的声音。
“好疼……”
她无意识的呢喃着。
慕容清费力的又扯出一截锁链来,挪到江淮身边,瞧着她的脸『色』秒趋惨白无血『色』,浑身也开始颤抖,忙道:“君幸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