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稿中……
昨夜一场暴雪过后,天地间银装素裹,大燕的天气果然要比其余六国要冷得多,贺府小门外的巷道内,响彻着欢声笑语。
江淮穿着暖呼呼的冬衣,和邻里的一群孩子玩雪,白日不冷,她做了一个雪球,砸中不远处的小胖姑娘,惹得她咯咯发笑。
“姐姐讨厌!”
小胖姑娘抱着怀里巨大雪球,颠颠儿的跑向她。
江淮见这些孩子都围了过来,笑着后退,却不小心被方才堆好的雪人给绊倒,摔在那软厚乎乎的雪上,捂着脸大喊饶命。
小孩子们玩疯了,一窝蜂的跑过去,互相砸着,累了又全都和她一样扑到雪里打起滚来,这几个月的相处,大家已经十分亲昵了。
小胖姑娘凑到江淮身旁,问道:“姐姐是贺家人吗?”
江淮怕大家冻到,就都拍打着站了起来,轻笑道:“是啊。”
小胖姑娘歪了歪头,疑『惑』道:“可是我知道贺家只有子沉哥哥一个儿子啊,没听说过还有女儿啊。”
另外一个小女孩儿赶紧叫她住嘴,小声道:“别胡说。”
小胖姑娘这才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贺子沉的死现如今是整个大燕的禁忌,遂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江淮倒是没在意,『揉』了『揉』她的头:“现在不就听说了吗。”
小胖姑娘一愣,和其余众人傻乎乎的笑了笑。
“姐姐!”
不远处的巷口,吴小子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有人指着他,大声笑道:“吴小子买新衣裳了!”
她这么一说,四周的孩子也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吴小子家里面的情况众人皆知,可他今日身上这件石青『色』冬装,可值不少钱那。
而那吴小子跑过来后,一听到大家还是改不了口,便举着手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们别再叫我吴小子了,先生给我起了名字,我现在叫吴修远。”
江淮倒是觉得这个名字不错,朗朗上口的,问道:“那你可知道这修远二字其中的含义吗?”
吴修远点头,认真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笑了笑,“我不会辜负先生对我的期盼的。”
小胖丫头扯着他的袖子,羡慕道:“吴修远,这身衣服是婶子买给你的吗,可真好看,花了不少钱做吧。”
吴修远欣喜的扯着衣角,摇了摇头:“不是,是周家的三夫人给我做的,她给久哥儿做冬装,便给我也做了一件儿。”
经江淮说嘴后,他自夏日起,便去给那周家三房的长子周久做伴读的书童,两人年纪相仿,周家又是个善家,待他很好,
吴修远现在读书习字,心里有着大抱负,遂对江淮灿烂的笑道:“姐姐,你看我这新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把你姐姐的都给比下去了。”不等江淮开口,小门处有人轻笑道。
孩子们看过去,脆生生的说道:“贺老夫人!”
桥九娘点点头,叫江淮进来,挥手把那群孩子散走了,而那吴修远则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张板正的纸来递给她。
江淮接过来一看,上面用比较难看的字迹写着一句诗。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吴修远道:“这是我学的第一句诗。”攥了攥拳头,“因为刚刚学着写字,所以写的不好,等写了更好的,再送给姐姐。”
江淮轻笑,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回头问桥九娘:“怎么了?”
那人的表情有些复杂,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温声道:“瞧你和这些孩子闹得,满头都是汗,小心风凉,回府再说。”
江淮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还是听话的回去了。
待回去府里,贺荣亲口告诉她,汤兵三日前破了东阳,叶征率众臣献国玺,降了,西昌自此并入大汤,成为其所属藩国,更名广邳。
江淮在坊间听到些传言,问道:“那叶征……被封了……”
“献王。”
江淮羽睫轻颤,似笑非笑道:“献国投降,献王,真讽刺。”
“不是叶征,是林晟。”贺荣纠正道。
江淮不解:“什么意思?”
贺荣落座,沉稳道:“林晟是林伏的嫡长子,也就是当今昌太后林虞的哥哥,叶征献国玺的当日,他……弑君,受了献王之位。”
林家反水,西昌彻底改天换地了,这江山,还真是容易易主。
江淮闻言,张了张嘴,有无数的话堵在嗓子口,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干脆将那所有字咽了回去,点了点头:“倒是她的手段。”
贺荣呷了口茶,将另一封信推给她。
江淮也坐了下来,拆开信看了,指尖微微泛白:“没事了?”
桥九娘坐在她的旁边,点头道:“沂北那边没事了,汤帝着人送了这封信过来,说你可以随时启程了,且越快越好。”
江淮盯着那封信,将上面所写的字都放在嘴里嚼了嚼,心里已是五味杂陈,她也想回去,但又舍不得这里,更何况,回去之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三人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但她没流于表面,只把信收好,淡淡道:“什么时候走?”
贺荣双眸深不可测,粗指握着那茶杯,沉声道:“拾掇拾掇,明天一早就启程吧,越快回去越好,不要耽搁。”
江淮也平静的点了点头:“好。”
桥九娘看着这爷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立刻不快的攥住江淮的手,反驳道:“再待几日,左右盲儿还在咱们贺府,什么时候启程咱们说了算。”
贺荣冷冷道:“她都待了半年了,也差不多了。”
桥九娘指着他的鼻子:“贺荣!你是不是盲儿的亲师父!”
那人眼底黑浓,又无言的呷了口茶。
江淮忙苦笑着拦住桥九娘,淡淡道:“师娘别气,借着锡平战事为由,我已经在大燕拖了半年多了,是得回去了。”
桥九娘何尝不知其中道理,但她舍不得江淮,想了想,握紧她冰冷的小手,瞧着那断指之伤,酸楚道:“走行,明日晌午再走,晌午天暖和,早上和我去多蚌庙上柱香,给你求个福绳儿。”
江淮淡然道:“我不信那个。”
桥九娘红了眼眶:“师娘信就够了。”
贺荣也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