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歇失踪了?
高伦闻言一愣,年前江歇受皇帝所派,带领军队去支援被大秦出兵攻击的平梁,以他的执战经验本不是问题,怎么能失踪呢?
江眼神复杂的抬起头:“何麓在这信上说,老三在最后一场『乱』战中失踪了,到现在都下落不明,怕是凶多吉少。???.r?a?n?w?e?na`”
高伦连忙道:“既然是下落不明,就说明三公子还没死,将军且解心宽,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出事的。”
‘咔哒’
卧房门被人推开,苏绾『揉』着惺忪的眼从里面走出来,她瞧见江和高伦的为难表情,不解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高伦转头捉急道:“三……”
“什么事都没有。”
江拦住高伦的话,叫他先出去等着。
高伦一愣,旋即理解江所为,便依言照做。
“你和高伦商量什么呢?”苏绾走过来问道,“三什么?”
江想也没想便道:“三……散装的白酒两文钱一斤。”
苏绾不解的蹙起柳眉:“胡说八道什么。”
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苏绾,她若是知道,必定会不管不顾的告诉侯府那边的人,老三生死落定之前,还是先隐瞒下来比较好。
“你怎么起来了?”他问道。
苏绾瞧见他手里的信,伸手去够:“这谁寄来的信啊?”
江一个侧身躲开她,冷淡道:“是司城,他写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南疆。”顺手把信折好揣进怀里,“不是什么大事。”
苏绾闻言也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江望见她眼底的期盼,心里瞬时烦闷:“不告诉你。”拉住她气呼呼准备出去的身子,“你做什么去?”
“不告诉你。”
苏绾瞪眼和他僵持几秒,却很快败下阵来:“我饿了,我去后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嘟囔了两句,“估计是泡了的太久了。”
“我去叫婆子给你蒸鸡蛋羹。”
“别,婆婆都睡了,我去随便吃点儿填填肚子就罢了。”
江见状,淡淡道:“那我给你蒸,你不是最爱吃鸡蛋羹吗。”说罢拂袖出去房门,看了一眼还在院里等着的高伦,随即去往后厨。
苏绾惊奇道:“你会做饭?”
紧步跟上。
……
……
后厨里,苏绾帮江拿着烛台照亮,那人则单手拿起两个鸡蛋打进碗里,拿起筷子利落的搅了搅,随后放了些温水和香油。
瞧着他那利落的动作,苏绾淡淡道:“你居然会做饭?”
江打开锅盖子,瞧着那水开了,把竹帘子放上去,再把那白碗稳稳的放在帘子上,盖好锅盖:“小事一桩。”
苏绾蔑然撇嘴:“说你两句还骄傲自满了。”
江轻笑,走过去那木粘板前,洗干净一根小葱,拿起旁边的菜刀当当当的切成小碎段,问道:“这些够不够?”
苏绾很喜欢鸡蛋羹里放上翠绿的葱末,看了一眼点头道:“放的差不多了,再多可就辣了。”
江想了想,还是拨了一半出去:“你胃不好。”
他说完,茫然停住。
苏绾的胃病,还是因为自己才得的。
当初她刚嫁来大汤的时候,和自己在驸马府吃饭,因着吃完饭自己就会离开,那人便用力吃,吃撑了也不停,直至把胃撑坏了。
不过是为了让他多留一会儿。
江结束回忆,有些心疼的看着苏绾,那人站在灶台前,闻着锅缝里面冒出来的香气,美滋滋的缩手等着,肚子时不时的咕噜叫。
都是自己的错。
江对自己有着明确的认知。
“什么时候能吃啊?”
苏绾瞧着那锅缝里开始冒白气,便调皮的想要伸手试试,却被江的大掌挡住,那人把锅盖打开,瞧着那嫩滑的蛋羹已经成型。
苏绾也看见了,欣喜道:“可以吃了?”
江轻应,竟然徒手把那白瓷碗给拿了出来,看的苏绾愕然,凑眼过去问道:“你这手不烫吗?”
“烫的话我就不用手了。”
江说完,把那菜刀上的碧绿葱末洒在蛋羹上,又舀了一勺酱油浇在上面,给苏绾看了一眼:“可以吃了。”
苏绾伸手要接,那人却道了一声烫,旋即阔步回了正房,将蛋羹放在软榻上的小案几上,经过这一路那蛋羹正好也温乎了。
苏绾急匆匆的跟进来,手里拿着一柄瓷勺,见势爬上软榻,将绣鞋蹬下去,舀起一勺尝了一小口,登时睁大了眼睛。
江擦了擦湿着的手:“怎么样?”
苏绾点头,小口小口的吃着,一副不舍得吃完的样子。
江瞧她吃的这么开心,难得『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来,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叫自己,这才想起来高伦还在外面等着,便对苏绾道:“吃完漱口就去睡觉吧,我去给何……司城回信。”
苏绾吃的不亦乐乎,不去理人。
……
院里,高伦瞧着江走出来,实是一脸上火,这可真是亲大哥,自己弟弟在『乱』战中失踪,居然还有心思给媳『妇』蒸鸡蛋羹吃。
看来还是媳『妇』更重要。
“将军,您打算怎么办?”高伦问道。
江则把那封信又拿出来看了看,道:“这上面的标注日期是十天前,加急信从南疆到长安大抵需要三天,如果老三出事的话,丧报肯定早就到了,看来是人还没有找到。”
高伦点头道:“要不要把此事告诉老夫人。”
“不行。”江一口回绝,“光是君幸死一回就够呛了,这会儿刚刚心石落地,你再告诉她老三出事了,不是要她的命吗。”
高伦思忖道:“那这件事总得和人商量商量。”醍醐灌顶,“……大人!这件事得和大人商量商量,这事发突然别是有什么内情。”
江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又难为道:“可是她现在人在永巷为奴,出入受限,连见一面都难更别提是商量了。”
高伦出主意道:“那……我去找郭御司,请她入宫去找大人,告诉大人务必要找机会出宫来见您一面,把三公子的事商量一下。”
江想了想道:“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你去做吧。”
高伦点头,立刻转身离开了。
江又站了一会儿,把信揣好,回屋却发现苏绾那小小的人已经在软榻上睡着了,鸡蛋羹也全都吃完了,实是心满意足。
江心里憋闷,俯身将她抱去卧房安顿好,随即老实的去了书房睡觉,结果却因为江歇的事情一夜无眠。
……
……
翌日清早,江淮正在永巷的院里洗衣服,忽然见山茶引着郭瑾走了进来,小丫头眼圈通红,见到她立刻滚下泪来:“君幸姐姐!”
江淮抬头,忙擦手起身:“怎么了?”
郭瑾紧张的手抖,用力的抓住江淮的手臂:“君幸姐姐,早上的时候高伦来找我,说昨夜江大哥收到南疆何麓的来信,信上写江歇哥哥在战『乱』中失踪了,到现在还音信全无,活人不见尸体不见那。”
这一席话像是石头,砸的江淮眼花耳鸣,反握住她的手腕,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说什么?老三失踪了?”
郭瑾对江歇有情,遂担心不已,拼命的点头。
山茶听着,也焦急道:“主将怎么可能会失踪呢?”
江淮稳住慌『乱』的心绪,分析道:“想必正是因为此事的蹊跷不小,大哥才会托瑾儿告诉我。”想了想,“那信上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郭瑾仔细回忆道:“十天前。”
江淮皱眉思虑道:“从南疆送信到长安,走罗国古道,马不停蹄的话三日便够,这封信怎么会足足送了将近十日,难不成是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吗?”
郭瑾摇头,急的火烧眉『毛』:“怎么办啊君幸姐姐!”
江淮忙安抚住她,谨慎道:“大哥叫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转交给我?”
郭瑾忙不低的点头,环视周遭,然后小声道:“大将军碍于身份没法入宫,这事口头也说不明白,想叫你找机会出宫一趟,越快越好。”
江淮颔首:“这倒也是。”
山茶捉急道:“可是永巷的宫奴不能随意出去,就连去各宫送衣服都要禾娘记录同意才可以,大人怎么出去啊。”
郭瑾知道江淮功夫深高,便道:“不如趁夜……”
“来不及了。”江淮面上镇定,但心里已然骇浪频掀,“信上的日期都已经是十天前的了,老三的事迫在眉睫,等不了。”
郭瑾道:“那君幸姐姐的意思是?”
江淮瞧了瞧她身后,问道:“你的随侍婢女顺儿呢?”
郭瑾眼睛一亮,忙道:“在外面的长街口等着我呢。”
……
……
通往佛门的长街上,有三位女子并肩而行,中间的蓝袍女子是太子正妃骆择善,左右两侧分别是慕容琦和陆文玉。
慕容琦『性』子孤拐,加之坊间谣传的身世太过不堪,遂到现在还是未嫁的老姑娘一人,而陆文玉则在两年便嫁给了大理寺司直林统,如今已经身怀六甲,小腹微隆孕象稍加明显。
上元佳节,一众官『妇』臣女都来入宫给太后请安,慕容琦和陆文玉早在去年八月赏花宴和骆择善结识,遂准备结伴出宫。
“劳烦太子妃亲自相送。”
陆文玉淡笑着说道。
慕容琦面『色』平静,也附和着说道:“不过是这一小段路程而已。”
骆择善把玩着腕上的镯子,淡然道:“左右这北东宫无趣儿,我一个人也总不知道该做什么,你们两个有时间便多多入宫,咱们也好搭个伴儿,闲来解解闷也不错。”
“太子殿下还没下早朝?”
慕容琦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骆择善眼底漠然,点了点头:“不过也快了。”
陆文玉早就听说宁容左并未善待此人,怪道慕容琦不会说话,便笑着安抚道:“不如太子妃亲自去迎,殿下看了必然高兴。”
高兴?
宁容左厌烦自己还来不及呢。
经过上两次的事情,再加上皇后的威胁警告,骆择善如今已经没有前端时间那么愤恨,知道自己若是再闹下去,太子妃一位不保。
但在这两人面前,她不可能实话实说,遂道:“也好。”
慕容琦则又道:“看来太子妃和殿下的感情是真的好啊,听我舅舅前两日说……殿下私底下叫您润儿,可是您的小名啊?”
骆择善脚步停住,疑『惑』道:“什么润儿?是慕容秋告诉你的?”
慕容琦点头:“说是太子殿下随口一提,没继续追问。”
骆择善眼底复杂,恍然猜出原因,遂掩饰道:“是我的幼名。”
慕容琦见状,转身随意瞟了一眼,皱眉道:“郭瑾?”
那两人回头,瞧见郭瑾从对面走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深深低着头的婢女,不过她们三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郭瑾身上,没有怀疑。
郭瑾也没想到这三人会在通往佛门的长街上,那佛门分明是专通官员的城门,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过去道:“给太子妃请安。”
骆择善微微点头,另外两人也淡淡道:“御司大人好。”
陆文玉『摸』着小肚子,淡笑道:“御司大人这是要出宫?”
郭瑾点头:“府上来人说母亲身子不适,所以准备回府一趟。”
陆文玉笑道:“御司大人还真是孝顺,那您先请吧。”
郭瑾不知不觉松了口气,最后对骆择善行了一礼,带着身后的婢女继续往佛门的方向走,临了道:“走了顺儿。”
那三人站在原地。
慕容琦眼底蔑然:“这个郭瑾还真是鸡飞成凤了,皇上当年杀了郭绝和郭凛,怎么不直接抄了郭家,如今祸害无穷。”
陆文玉冷眼一笑,没有说话。
而骆择善瞧着郭瑾的背影,也顺便看了一眼那个婢女,可当那视线定格在那婢女的左手上时,她浑然瞪眼,厉声道:“站住!”
说罢,脚步迅速的走了过去。
慕容琦和陆文玉同时一愣,也连忙紧随其后。
郭瑾停住,瞥了一眼伸手的婢女。
坏了,怕是穿帮了。
果不其然,那骆择善信步而来,脸『色』十分不好,瞧着那一直躲着自己目光低着头的婢女顺儿,一把抄过她的左手,瞧着那拇指上的鸽血碎纹镶金扳指,还有那断了一截的尾指……
这枚扳指,骆择善再熟悉不过。
宁容左从前一直戴着它。
伸手用力的扳过个婢女的下巴。
骆择善含恨道:“江淮?”
今天更了一万六,就这些了,剩下的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