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陷!
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王义文本能的要吐,赶紧一把抱住旁边的桌子腿挣扎道:“将军别介!将军你饶了我吧!我真不能再剁了!”
谁知江一本正经的啧了一声,伸了三根在王义文眼前:“今天我付你三倍的银子。”
“十倍我也不剁了!”
王义文死搂着桌子腿不肯松开,一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军饶命吧!我现在吃饭都端不起碗!您就放了我吧!以后叫别家给锦园送肉还不行吗!我以后见到公主绕着走!我挖坑遁地!”
江想了想,将三根手指变成五根:“付你五倍。”
“我不!”王义文是铁了心不松手,“将军!我是真没有勾搭公主的心思啊!您借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那!我搬家!我回去就般!搬出长安城还不成吗!保准叫您余生后半辈再也看不见我!”
江一听这话,立刻道:“搬走?”
王义文见事情有希望,忙不迭的点头道:“搬搬搬!小的回去马上就搬!保证您明天一早就看不到我啦!”
江缓缓直起身子,负手道:“那你走吧。”
王义文如临大赦,由江歇搭了把手起身就要出去。
“江!”
苏绾气的小脸通红,一把拽住王义文的袖子,在江逐渐铁青的脸色下强硬道:“你凭什么叫人搬家!你以为你是谁啊!”
而王义文瞧着苏绾拽着自己的袖子,吓得魂都要飞了,赶紧把手臂抽回来哀哀道:“公主,您就饶了我吧。”
谁想到苏绾不依不饶,厉声道:“不许走!有我在,看谁敢叫你搬出长安城去!”
江淮笑着拿了块糕点吃了,心道自己这小嫂子四年不见居然变得如此厉害,敢和大哥当面对峙。
慕容掐了她一把:“你哥嫂吵架你笑什么。”
江淮猛地噎住:“不敢。”
再看王义文,他的灵魂和**同时被江折磨了一个多月,只想赶紧逃脱那人的魔爪,哪里敢奢求继续留在长安。
“公主!公主您饶了小的吧!”
王义文求生欲爆棚,再也待不下去,哀嚎着跌撞了出去。
江彦忙苦笑道:“高伦出去送一下,别叫人家出什么事。”
高伦应声,忙去追那人了。
回头再看屋里,苏绾和江直勾勾的对视,一个气的胸口起伏如同南海汹涌的波涛,一个冷眼冷面不作回应,转身要走。
“江!”
苏绾气的不行。
那人闻言转身,却被苏绾一脚踢在小腿上,他微微皱眉,到没有觉多痛,反倒是苏绾脚尖生疼,踉跄着坐在椅子上。
江彦瞪眼:“哎呦喂!”
绿真赶紧扶住苏绾,关切道:“公主您没事吧?”
而江无奈道:“我才是挨踢的那个。”
慕容坐在软榻上,丝毫不同情的说道:“那是你活该。”
江淮闻言,嘴里的糕点一下子就笑喷了出去。
江歇也一脸嫌弃道:“大哥,论疼媳妇这点你不如我。”
江冷笑:“许久不见,咱们哥俩儿出去练练。”
江歇笑容僵住,旋即龙卷风般摇头道:“不敢不敢不敢。”
江剐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去看苏绾,那丫头踢他反倒把自己的脚踝踢得生疼,正在伸手仔细的揉着,一脸愤怒和不甘心。
“崴到脚了?”
江冷冷的问道。
苏绾脸色难看:“没有。”
“那就好,待会儿叫高伦送你回锦园,我帮你揉一下。”
江说完,不等那人拒绝便先出门去了,正好瞧见花君来了,只是那人面色惨白,眼见焦急,一看到他便道:“出事了!”
江连忙扶住她:“别急别急,进去说。”
花君挣脱开他,提着裙子三两步跑进屋内,身后的慧珠好容易气喘吁吁的跟上来,被江拦住,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慧珠吓得手脚冰凉:“是平梁……出事了。”
江眼底一深,立刻跨步回去屋内了。
花君一路跑来,嗓子疼的要命,推开绿真递来的茶杯,环视着满屋子的人心急火燎道:“出事了!”
江淮脸色突变:“怎么了?你慢慢说!”
花君却欲言又止,眼神不自主的看向苏绾,那人瞳孔微颤,扶着椅子把手站起身来,局促道:“怎么了?”
花君忙攥住她的手,紧张道:“公主……公主您听了别急。”微微咽了下口水,“方才宫里接到消息,说……说平梁那边……”
“我母国怎么了!”
苏绾几乎是在红着眼尖叫。
花君吓得肩头一缩,问道:“公主,您可知道汝南王高行?”
苏绾本能的点头:“我知道,高行是我父王的结义兄弟,因此才割地封爵,我也一直以叔父相称,他……他怎么了?”
花君摇头,只得道:“高行他反了。”
苏绾小脸惨白,死攥着她的手:“你说什么?”
花君狠叹一声,横心道:“半月前,那汝南王高行入宫为梁后庆生时……举兵反了!梁王和王后当场被斩杀,荣王和衡王被囚,文玉公主和文湘公主被押至军中为妓,平梁……是高家的了!”
这一席话如同火药,炸碎了苏绾的理智,她猛地扶住那桌边,整个人茫然如同迷失的幼鹿,呢喃道:“你……你说什么?”
满屋子的人也同样震惊不已,到底是江先反应过来,一把将那人柔软的身子搂在怀里,焦急道:“绾儿!”
那人失力的跌坐在地,犹如被惊雷击中,耳闻屋内的嘈杂,只觉得脑海混乱成一团,眼前缥缈,胸口堵得厉害。
怎么会?
高行怎么会?
她的父王母后哥哥姐姐……
灭顶之灾。
胃里一阵刀绞翻腾,有股腥涩的急流猛地窜了上去,苏绾小小的身子蓦地颤抖,就见那惨白的薄唇抿出些血来,像是盛开的杜鹃。
江心痛如割,低低道:“绾儿?”
苏绾朦胧的眸子轻轻一眨,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闻声转过头去盯着他,樱唇轻启,让人怜惜道:“江……我再也回不去家了。”
江双眼血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苏绾挣脱开众人站起瘦弱的身,环视一眼,随后行尸走肉般往出走着,江连忙拽住她,痛心道:“绾儿!”
苏绾轻轻抽着气,挣开他的手,剜心般的哀求道:“我……我想回锦园待着,你们谁都别……别跟着我。”落泪下来,“我求你们了。”
她这一哭,江心都要碎了:“……绾儿。”
慕容悲怆的拽住江的手臂,轻轻摇头:“叫她去吧。”
江脖颈处的青筋根根鼓起,却还是迟疑着把手松开了:“我叫绿真送你回去,或者……”停了停,“先去驸马休息吧。”
苏绾摇头,脸色犹如秋后的生机,转身抱着双臂往前走,嘴里却十分懂事的掩饰哽咽道:“我……很累了……我想我得……睡了。”
江心痛的咬了咬牙,挥手叫绿真跟在苏绾的背后,随即无力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他说罢,猛地起身想要追过去。
“大哥!”
江淮将他叫住,怅然道:“你还是别去了,嫂嫂不肯原谅你,这种情形你若是过去,他会觉得你是在施舍她。”
花君也心酸的点了点头:“让公主先静一静吧。”
江沉默几秒,复又坐了下来,一想到苏绾的眼泪,便觉得心如刀绞,仿佛被五马分尸。
江淮呼了口冗长的气。
为什么。
永远都是喜悲交替。
高行弑君篡位的事情熙攘了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苏绾的韧性倒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悲戚了几天便作罢,只是再也没出过锦园。
她不肯见人,江也没有再去打扰,这般大事,总要让她消化一段时间。
日子很快入夏,江淮也很快复位回二品御侍,还是比从前更高的正二品,在朝之上,她暗有黄一川和庞密,文员中结交了纪元佑、朱云钧、任瑾瑜和杨峤,武将有齐夺和江江歇,又将在十四州里埋了多年的人脉拔起,终于重新找回了当年的全盛之态。
因着更狠,甚至更盛。
视线内,永远都有着肯为五斗米而折腰的趋炎附势之徒。
皇城南角,上御司。
将至七月,烈日炎炎,临近的景江将热浪一波一波的涌向长安,皇城四面围墙,更是密不透风,闷的让人发狂。
小宫女水仙靠在廊下,不断的用冷毛巾敷在脸上,她眯着眼睛,天气灼热,就连成日里嚷叫的麻雀也不乱飞了,纷纷挤在树荫下乘凉,而那整排傲然耸立的白杨树此刻也失了风采,干的直掉叶子。
远处不知道是谁在抖空竹,声音忽远忽近,引的人昏昏欲睡,水仙打了一个哈欠,放下手里的水瓢,懒散的小睡过去。
月季从院外回来,手里端着一盘鱼饵料,正愁没地耍威风,瞧见水仙偷懒,几步走过去,直接舀了瓢凉水泼在她的脸上!
水仙被冷水激醒,怒火中烧,可看到是月季,她也压了压脾气,说道:“月季姐姐这是做什么?”
月季将水瓢扔在地上,发出‘梆’的一声,震动了树叶间歇息的青蝉,一齐叫嚷起来:“我就去一趟内务司的功夫,你就偷起懒来了,天儿这么热,大人怎么午睡,你还不快洒水!”
水仙抿了抿嘴,瞪着眼去拾水瓢,可手刚伸过去,月季却将那水瓢踢远了。
她抬头,瞧见月季那得意的模样,长呼了口气,再次伸手,结果月季故技重施,又踢了一脚。
水仙下意识道:“你做什么!”
月季脸不红心不跳,盛气凌人的说道:“还不快捡起来!”
水仙气的浑身发抖,再伸手过去,却被月季恶狠狠的踩住了!
“啊”
“吵什么!”
花君从殿内走出来,厉声喝道。
月季闻声,慌忙收了手。
水仙噙着眼泪捂着脸道:“……郡主。”
花君来看江淮,正赶上那人午睡,便自己在殿里看书,听到这两人争吵便出来做主道:“嚷什么,那人还在午睡,你们不要命了。”
月季连忙恶人先告状:“是这死丫头不懂规矩,奴婢只是想教训教训她而已。”
“如此酷暑天气,连江淮都撑不住去午睡了,月季姑娘还真是有活力。”花君冷眼,“江淮死了吗?殊不知这上御司是你月季在当家?”
月季脸色一白,连忙解释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花君面容不悦。
她说完,刚好瞧见秦戚带着两位内监进院子:“总管怎么来了?”
秦戚忙道:“给郡主请安。”指了一下身后,“皇上新得了一套青玉的茶具,想着御侍大人喜欢,便叫老奴送来。”
他看着跪地的月季和水仙,皱眉道:“这是?”
花君轻轻摇头,指了一下殿内:“没什么,总管先进去吧。”
秦戚点头,带着身后的两位内监进殿,左边书案前遮挡阳光的梅花屏风被打开了,看来是江淮已经醒了。
山茶盛着一个新果盘走了过去,瞧见秦戚进来,忙把她引过去。
“大人,秦总管来了。”
江淮闻声抬头,她午睡刚醒,脸颊因闷热而微微泛红,柔顺的青丝随意挽起,只插了一根毛笔作为固定,露出净如白瓷的后颈,上面还浮有一层未退的汗珠。
她放下手里的书卷,旁边那方和田玉质,金色玉穗分七股的正二品御侍印章夺目的很。
秦戚躬身道:“大人这是才醒?”
江淮抬头,一双眼睛黑的发亮:“那三个人在院里唱大戏,我不醒也不行啊。”
山茶垂眸,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江淮拈了一颗葡萄吃了,对秦戚淡淡道:“那就麻烦秦总管把月季从哪儿调来的,就调回哪儿去吧,这丫头太聒噪了。”
秦戚道:“也好。”话锋一转,“可是……这样的话,上御司就少了一人伺候的人那。”
江淮想了想,这才道:“那就麻烦秦总管了,我记得永巷里……有一个叫玫儿的,你封她出来,掉来我这上御司吧。”
秦戚点头:“好说。”挥手叫内监把茶具送上来,“大人,这是皇上赏给您的青玉茶具,老奴叫小路子收起来了。”
“青玉的?我还没用过青玉的茶具呢。”江淮打了个哈欠,“山茶你拿去洗了,沏壶花君新拿来的庐山雨雾来。”
秦戚笑道:“居然还有大人没用过的好东西?”
江淮云淡风轻一笑:“总管说笑了。”
秦戚也舒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君幸。”
花君从外面走进来道:“邓回来了,就在外面呢。”
秦戚一愣:“邓尚书不是病了吗?”
自打江淮复职之后,那人一直称病未能上朝,想来是因为慕容琦和陆文玉一个病死一个郁郁而终之后,担心江淮会因为邓昭锦而迁怒他,所以称病避嫌,如今江淮盛极却不衰,这才又来试探拜访。
花君走过去道:“你要见吗?”
江淮重新拿起那书卷,淡淡道:“你帮我回了吧。”思忖片刻,“你就和他说,是要他自己的仕途,还是要他侄女的仕途,若选择前者,那我以后就不想再见到邓昭锦了,让他掂量着办。”
花君挑眉,出去一会儿便回来了。
江淮抬眼。
秦戚先开口问道:“邓尚书怎么说?”
花君淡淡道:“邓尚书说,如今入夏,正是暑病高发的时候,邓昭锦的身子向来不好。”摊了摊手,“就这些。”
江淮闻言,垂眸继续看书。
江苏两人明天就会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