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用眼神指了指盆中的衣物,温声细语的对昭昭说道:“昭昭和姐姐先去洗衣服好不好,等洗完了衣服,姐姐就带着昭昭玩”
昭昭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对于这些当然不会抗拒,甚至从中还能找到许多的欢乐。
赵文振回到自己的屋子,桌椅案几一尘不染,隐隐的都能照见人影,现在的生活虽然也有很多的烦恼,但是比起前一世都不算什么。
斜躺在窗前的椅子上,江州的冬天虽然不太冷,但是也不能开窗户了,自从感染过两次风寒之后,他就特别注意这一点,感觉身上凉就加衣,略微热些也不减衣服,草药实在是太难喝了。
他闭着眼睛,开始盘算眼前的事,江州的商户虽多,但是能够要这么多工人的其实不多,平时为了生产需要,各商户的工人基本都是足够的,只有说扩大生产才会招这么多人。
细数了一下江州的商户,能够一次性安排这么多人的,就只有陆家和苏家了,苏家是不可能了苏一尘巴不得看自己的笑话,怎么可能帮自己呢,那么这件事也只有落在陆家身上了。
赵文振这般想着,等着陆子玉的到来,他虽然没有通知陆子玉,但是这位朋友在知道自己回来后,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来找自己。
果然赵文振刚有了睡意,就听见一个人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不用想这人便是陆子玉了。
“哎呀,赵兄,你可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见到李姑娘都忘了家了”
陆子玉笑容满面,头发上还粘着几根线头,像是刚从织厂出来。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陆兄你不是”
赵文哲将搭在桌子上的脚放了下来,拉过一只凳子,示意陆子玉坐下。
“亏你还记得我,听说你带回来一帮子流民,这是怎么回事?”
刚听说赵文振带着一群流民回江州时,陆子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一群流民跟着他回来,不应该是李姑娘吗?这才第一时间从织厂跑来问问清楚。
赵文振将自己到居安村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陆子玉听完,大概明白了赵文振为什么会带着一群流民回江州,但是更让他疑惑的是,这不是赵文振的性格啊,他和赵文振多少年的死党,他可从来没有看出来赵文振还有这种好心肠。
给流民施舍些铜板,他也能理解,但是将这么多得流民带回来,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陆子玉双眼盯着赵文振,好像要透过赵文振的眼睛,看穿灵魂深处,按说这是好事,陆子玉却总觉得怪怪的,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准确的说这种感觉在中秋节的那个夜晚就有了。
“哎”赵文振手在陆子玉的眼前晃了晃,喊了一声,陆子玉才像从梦境中醒过来一般,“嗯”了一声。
赵文振反了个白眼,给陆子玉倒上一杯茶,说道:“陆兄,有个事还要请你帮个忙”
“有事就说,什么请不请的,你和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个字”
赵文振也不再绕圈子,说道:“这些流民现在暂时安置在通判衙门的空房中,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最好是给他们找个活计,不知陆家现在可还缺工人?”
陆子玉明白赵文振说的帮忙是什么了,工人缺是缺的,不过也就缺一两个,不会影响到生产,一下要这么多人暂时怕是消化不了。
“赵兄,不瞒你说我们陆家的织厂缺的工人不多,但是我可以回家跟老爷子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多招些,不行你再找找其他的商户”
赵文振听到的回答,跟他想的完全不同,不过他又想到了一个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陆兄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回去就跟你家老爷子说,这些流民,没人的工钱按照你们现有师傅的三分之一付,只要管他们吃住就行,我想你家老爷子不会不答应的”
赵文振想不出这样,陆家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工人师傅本来就少,这样等于说花三分之一的钱,招了三倍的工人,这账算实在太划得来了。
赵文振这么做并不是说这些工人不值钱,只是这些流民之前都是庄稼人,对织造不熟悉,等以后学了些东西,就另说了,眼下解决他们的吃住问题才是最主要的。
陆子玉一听,眼中闪烁着金光,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这些流民招进来可以让织厂的师傅带着,过个两三年就是老手了,那他陆家的织造产业就可以再扩大一倍。
陆子玉一拍手掌说道“不用请示老爷子,我这就答应你,不知赵兄这些流民大概有多少人”
陆子玉相信,自家老爷子不会不答应这样的好事,还是先跟赵文振定下来再说,让别人知道截了胡就不好了。不过也得问问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自己好回去安排住处。
“大概有一百多人”赵文振想了想,加上回到居安村的那些,大概就是这个数。
“这么多?”陆子玉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得流民。
赵文振解释道:“带回来的只有二十几个,剩下的等你准备好了住处,我让老董带着你去找就是”
陆子玉不再逗留,向赵文振告辞,嘴里念念叨叨的盘算着什么,回家准备去了。
解决了这件事,赵文振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会了。
新铺的床褥,带着淡淡的香气,在清冷的空气中冲进他的鼻腔,很快他便睡着了,只到晚饭时间,玲儿才叫醒了他。
吃过晚饭,玲儿带着昭昭回了自己的房间,可能是相似的命运,玲儿和昭昭异常的亲热,就像是亲生的姐妹一般,赵文振乐于看到这样,便任由玲儿带着昭昭。
由于睡过一会,现在的他没有睡意,便披上李千月送的那件大氅,走出了家门,由着性子走在江州的街道上,天气虽然冷了不少,但江州的夜市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买小吃的摊子升起白茫茫的水汽,吸溜着馄饨的食客,脸颊微红,缩在袖筒中的手,搅动着碗中的食物,一幅生活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