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素食的臭豆腐生意,在半月间席卷了整个京都城。
很多人闻臭而来,不仅百姓为之疯狂,许多达官显贵也是慕名而来,每个清晨或者黄昏,门口总有几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那里。
赵文振倒是没有常去了,期间的几次技术指导也是匆匆而回。
他的目的很简单,一是为了素娥能够赚到更多的钱,毕竟一个女人带着自己的弟弟要在京都生活还是不容易的,二是为了笼络住何老,这样他跟魏明之间的交往才能更加的稳固。
城巡营的挑选的那些兵士,在这些日子里,已经熟练的掌握了火炮弹药的装填工作,接下来的日子赵文振便让金子找出一台火炮,进行装卸的训练。
让每一位兵士掌握火炮拆卸的技能,也是为了自己有更多闲暇的时间。
如此一来身为军器司少监又兼着城巡营参事的赵文振,却是如膏粱纨绔一般的闲暇。
日子渐渐的暖和了起来,早上的晨跑也继续了起来。
日子过的倒是清闲。
不过表面上的清闲未必就是真的清闲。
听陆子玉说,年后蔡彬也在各州开设了新的商行,而店铺的选择上也是花尽了心思,比大德成商号大一间,门匾高一寸,且在一条街上。
这摆明了就是要争个高低。
最让人诧异的是,蔡彬的这些动作,陆子玉竟一点都没有发现,还是挂上蔡氏商号的匾额是发现的。
可见蔡彬行事缜密,心细如发。
后来打听才知这蔡彬找到都是本地的掌柜,对当地的情况最是了解,本身就有一部分的资源,这才开不足十天,生意红火程度就压了大德成一头。
豫州的情况更是严重,有人在大德成买的布竟发生了遇水即化的情况,这分明是有人陷害,但大德成掌柜实在是拿不出证据,只能赔钱了事。
而这样的现象并没有就此止住,甚至愈演愈烈。
不得已只好闭店,豫州掌柜奔赴京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陆子玉哭诉了此事。
两人商量着这几日去豫州看看,一时也通知了其他州的商号,加强防范,以免发生类似的事。
温家的灭门惨案就是豫州之事,想起此前的种种,赵文振便想着一道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毕竟自己的心中有团疑云一直未解开。
这日,赵文振便写了“请假条”,亲自往相府而来。
此时的官员请假,名叫赐告,得交给相国审批,官职高的还要经过皇帝陛下的同意。
不过赵文振这种四品闲职就没有这么麻烦了,只要相国同意就可以了。
先前蔡文在上元节受的惊吓,这些日子也缓了过来,只是偶尔神情恍惚面皮不由的跳了跳。
那把刀离自己可就三寸啊!
请假倒是顺利,蔡文对赵文振的态度现在是极其的和蔼,批了假条还嘘寒问暖了一阵,大有为相的风范,不过赵文振心里清楚,这都是自己救了他老命的原因。
从相府出来,赵文振又径直去了京都衙门。
这些日子赵文振虽常出入这里,但对温家的是一字未提。
温家的事已经过去十年,早就已经结案,自己这时候提出来,魏明不免生疑,而这几日他找到了一个好的契机。
“魏大人,小子又来叨扰了”赵文振笑着行礼道。
魏明对赵文振已经有所了解,知他除了诗才艳艳,才学也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所论几次,都是倍感惊叹,一时也是喜欢这个年轻人。
“快坐,你这几日倒是不少叨扰…”魏明嬉笑看着赵文振说道。
赵文振从怀中摸出一枚钱币来,顺着桌子递了过去。
“小子今日来,是有事向大人请教,大人看看这枚钱币有何不同?”
魏明拿起钱币,在手中掂量了下,又翻过来看了一遍,惊异道:“你从何处得来?”
“大人看出来了?”
赵文振不急不缓的问道。
这枚钱币原是豫州的掌柜带来的,说是此前收到了许多这种钱币,跟官造的不同,分量足足轻了四钱。
“这是私铸的钱币”魏明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
豫州多矿石也是私铸钱币的多发区,在豫州任通判时,魏明查处的私铸钱币案不少,这东西一上手他就知道是私铸的。
“不瞒大人说,这钱币正是从豫州来的”
“不可能”
魏明有些激动,赵文振话一出口他就反驳了一句,更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豫州的私铸坊已经全部被我查清,不可能再有私铸钱币流出…”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眼神中却是极度的自信。
“大人别急,先听我说,这钱币确实是豫州流出的不假,但不一定就是新近铸造的,是以前流通到市场上的也不一定,不过也有私铸者卷土重来的可能,毕竟大人您…现在不在豫州”
魏明看着钱币上点点绿锈,倒是平静了不少。
在豫州十年间他不知查处了多少私铸坊,有独霸一方的富商,也有起了贼心的小民,说来说去都是《钱引法》惹的祸端。
见魏明情绪平缓了不少,赵文振继续说道:“大人在豫州耕耘十多载,眼见为百姓拨开了头顶的乌云,贼人却又要将这一切毁于一旦,大人当初下了何等的决心,温家被灭门也没有镇住贼人的心”
魏明目光如电,刺向赵文振,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温家…温家的事发生在宣和二十三年,你当时应该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如何知晓?”
赵文振迎着魏明的目光,淡然说道:“父亲常以各州典型案例,给我解说朝廷法度,因温家之事惨绝,故印象深刻”
魏明在赵文振的脸上没有发现什么,轻轻晃了晃脖子,让自己显的轻松些。
当时温家的案子有很多疑点,但彼时真是引法实施的关键时刻,朝廷少不得要抓几个典型,最终的结果就是温家满门被杀。
“豫州现在已经不归我管,纵是知道此事,也是有心无力”
魏明脸上有些落寞,话虽如此说,但谁又能看着自己的成果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