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振刚坐回自己的位置,屁股底下的凳子都没有暖热,从门庭里又走进来两人。
当看清楚二人的面目,赵文振眉头微皱,暗想:“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太子走在前面,后面是张宝根,最后便是郭淮。
而太子的出现也是惊煞了一众人等,有人嘴里的酒直接喷了出来,在座的都是朝官,没有那个会不开眼的和太子称兄道弟。
郭攸之也早早站起,眼神惊惧的看着走来的太子,全没有注意跟在身后的自己儿子。
郭攸之嘴唇微启,话没有说出来就被张宝根的话拦住了:“梁公子今日来只为给郭大人祝寿,还请如常,切莫多礼!”
这话一出本来已经要跪下去的众人,只好站着不动。
郭淮站在身后眼中神采奕奕,看着太子的后脑勺暗道:“牛逼啊,连自己老子都恭恭敬敬站着”
郭攸之匆匆上前几步,行礼道:“梁公子…您上座”
“今日是郭公的寿辰,这主座的位置,还是应该郭公来坐,我那都可以”
郭攸之讪讪笑着,嘴里说哪里敢,但见太子执意不肯,便仍回了主座,只是身体僵硬,表情局促,与刚才不同。
如此便又置了一席,比自己的桌子略微高上些,请太子落了座。
“诸位请坐吧”
太子开言,其他人才纷纷落座,郭淮更是羡慕的厉害,轻声道:“牛x啊”
这时郭攸之才看见了自己的儿子,想着大傻子一样,看着太子殿下。
郭淮见郭攸之看自己,从席位上站起,跪地拜寿:“儿祝父亲寿比南山,多子多福,幸福安康”
郭攸之面色不悦,不知道郭淮为什么跟太子会在一起,只是又不好问,只能轻言一句:“起来吧”
郭淮听父亲对自己说话果然与往日不同,心下更是欢喜,又见父亲对自己这梁弟恭敬有加,子以为这梁弟定是亲王之子,便有点得意起来。
坐的位置也是在两人中间,多年来他第一次离自己的父亲这么近。
一时传来琴瑟舞妓,丝竹之声而起,众人才算松了一口气,憋在心里的话也是说出了口。
李偲端着酒杯,看似在赏舞饮酒,嘴里却道:“老大人,您说这太子为何会来郭府?”
赵亭摇了摇头道:“郭公又不是太子师,又不是皇戚,老夫也甚是奇怪”
依照太子的身份,大梁能让他祝寿的没有几个人,太子师孔祭酒算是一个,陛下皇后自然也算,而这郭攸之怎么都不在此列。
“嘿嘿,这倒是有趣”李偲笑的猥琐,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一般。
见赵亭看来,李偲解释道:“老大人试想一下,从史候爷令相国,在到后面的事,似乎能解开今日太子为何来此”
赵亭是聪明人,李偲这一提点,便有所觉:“你是说与这些事有关?”
赵文振不好插嘴,只是竖着耳朵听着,心里暗赞李偲聪慧,实属罕见。
“八成是这样的,史候在锦州时,除了各别要事,一般的国事都交由太子处理了,可史候爷一来,补黜相国之位,太子一下被架空了,只在鸿胪寺里管些无关紧要的事,对于初尝权利滋味的太子来说应该是不好受”
赵亭点了点头,这倒是不错,权利就像是一把双刃剑,历代君王伤及自身的不少,对年轻的太子来说,更是一种诱惑。
“老大人再想,太子为何会来给郭攸之拜寿?”
赵亭略一思索,道:“因郭公跟史候的争端?”
李偲道:“想来是如此,但又不直接来,而是扮做郭公之子的好友,咱们这位太子心智倒是不一般,怕是有人小看了他”
“你是说…”
“哎,老大人还需慎言,明白便罢,何必要说出来”
赵文振有点懵,是谁小看了太子?
齐王?还是史候爷?
赵文振看向李偲时,李偲正好也看着他,摇敬了一杯酒便又将眼神转向了歌舞上。
这边郭淮实在是高兴,连敬了郭攸之三杯酒,这郭攸之哪里还喝的下去酒,心中无数个念头冒出来,愣是没有想到太子为何会来府上。
“爹,这是我新认的兄弟,关系老铁了”郭淮三杯酒下肚,眼神中有些得意。
郭攸之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一眼瞪了回去,见太子没有看这边,又不好阻止郭淮说话,只能寄希望自己这蠢货儿子能别再说了。
可郭淮哪里又明白他老子的意思,只以为郭攸之不相信,转头拉了拉太子,道:“梁弟,你跟我爹说说,咱两是不是兄弟?”
太子看着郭攸之菜色的脸面,笑道:“郭兄吃些菜,别光喝”
郭淮脖子一拧,道:“爹你听见了没有,他叫我郭兄,你听到了没…”
“住嘴…”
郭攸之忍无可忍,一杯酒泼在郭淮的脸上,又忙向太子道:“犬子不知礼数,梁公子不要见怪才是”
“郭公太拘束了,我与郭兄本是兄弟相交,怎如此相待呢”
太子这话似是在安慰郭攸之,却是让郭攸之更加的不知所措。
“郭公这儿子还真是蠢的可以,往日横行霸道就算了,竟然认兄弟认进了宫墙,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赵亭没有说话,连日赶路,今日又没有休息就来了这里,实在是感到疲乏了。
赵文振向李偲告了一声,转身扶着赵亭出了府门,等来日在到郭府向郭公说明便是。
今日的他怕实在没有什么心思了。
另外郭淮在那里,自己过去再起了什么冲突就不好了。
酒席至黄昏时方散了,外面实在是冷的厉害,再坐不住,搬到屋里也没有什么兴致了。
宾客纷纷向郭攸之拜别,不忘向太子行礼。
月色上来时,院里已经空落落的,郭攸之背手立在院中,暗自思量:“难道真是和小儿的交情?”
郭尚书想不到答案,望着郭淮亮着灯的房间干笑两声:“你小子倒是干了郭家最大胆的一件事”
“来人”
“老爷”
“去给少爷醒醒酒,我有话问他”
家仆眼皮一跳,还是依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