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新酒,够味”
韩彦宾抿着赵文振打来的酒,神情淡淡,闭目慢品。
赵文振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留在这里就有点目的过于明显,便起身行礼道:“韩将军,小子告辞”
赵文振走出门外时,身后两个字追了上来。
“常来”
赵文振面露微笑,继续向前走,只是伸手向后摆了摆道:“知道了”言语中透着轻快。
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安静了下来,一丝丝寂寥从泛黄的书本中慢慢渗透出来,赵文振刚坐过的位置,还留着淡淡的余温。
韩彦宾,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当年的誓言“一日黑甲,终身黑甲”
厮杀马鸣声划过房梁,笙旗遍目。
“怕被遗忘吗?”韩彦宾嘴唇轻碰,像是在问自己,又像在问眼前的虚影。
……
除夕之夜,赵家的小院里灯火通明,本是家人团聚,辞旧迎新的日子,赵家上下忙的不可开交,赵文振在院里不停的踱着步。
“再拿些热水来”屋里稳婆焦急的喊着,赵文振手心里汗水一层层的沁出,不时的停一下往屋里看一眼。
赵亭倒是好一些,在屋里左右踱着步。
“世兄,你能不能不晃荡了?”
李格非一脸无奈的说着,赵亭深出一口气,坐了下来,手指却是不停的搓动着,李格非铛铛铛敲着桌面。
赵亭白了一脸李格非,两个老头子相视一笑。
子时刚过,京都角楼里的大钟被敲响,爆竹声响起,屋内一声婴儿的啼哭穿透窗户。
“少爷,少奶奶生了个小姐”玲儿欣喜的跑出来。
赵文振愣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多少次幻想过这个场景,但当真正面对时又不知所措。
“月儿怎么样?”
赵文振问出这么一句,倒像是生孩子的是自己,浑身乏力。
“少奶奶没事,就是有些虚弱,小荷姐姐正喂参汤呢”
“我…我可以进去吗?”
赵文振小心的问着,这时稳婆走了出来,道:“大人要看就远远的看一眼,您院子里站了半天,身上尽是寒气,这时候的婴儿最娇贵了...”
赵文振谢过稳婆,让玲儿好生招待,自己快步走进了屋子。
李千月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像是哭过,有些发红,王夫人怀里抱着孩子,在火炉旁的木椅上坐着,小荷手里端着参汤,给李千月喂食。
赵文振走到床边,摸了摸李千月的头:“月儿,辛苦你了”
李千月嘴巴微微扯出一个弧度:“相公你真是的,也不看看女儿,倒先担心起我来了”
王夫人将孩子抱了过来,赵文振一下就被这个粉扑扑的家伙吸引住了。
粉红的小脸像荔枝一般滑嫩,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稀稀拉拉的头发贴在头上。
赵文振伸手去摸,反到被小家伙攥住了手指,赵文振顿时老父亲的心泛滥。
只是片刻,赵文振又慌了神,小家伙哇一声哭了出来。
王夫人轻轻摇着,一只手在背上轻拍“不哭不哭,这是你爹”
“相公该告诉爹爹一声”
听李千月这么说,赵文振才晃过神来。
几步就出了门,新年的微风吹在脸上,都感觉暖暖的。
赵文振在门外却是愣住了,赵亭跟李格非争的面红耳赤。
见赵文振进来,两人止住了争论,看着赵文振道:“明诚你说我两谁起的名字好?”
“若兰,嫣然,咳,都太俗了…”
赵文振摸了摸鼻子,面对父亲和岳父的瞪视,赵文振有点心虚。
“额,这个…名字不应该我取吗?”
赵亭和李格非相视看了一眼,这小子是在说他两多管闲事?
“你说,比不上我们取得还的选一个”
赵文振气势弱了弱道:“这个…我还没想好,明天告诉你们”
这时王夫人走了进来:“老爷,就由明诚来取才是合适,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李格非袖子一甩,就往门外走去。
“老爷那里去?”
“看我外孙女不行吗?”
王夫人掩嘴一笑:“明天再看罢,已经睡着了”
李格非有些负气似的走了,王夫人向赵亭告了别,嘱咐赵文振夜里照顾好娘两,随后跟上。
“你说,是不是我取的好听些?空谷若兰,要意境有意境,什么嫣然,一听就不是好名字”
赵亭数落着李格非取的名字,平常镇定的两个人,竟为孙女的名字吵了起来,想来实在可笑。
赵文振忍着笑意,道:“当然是父亲取的好些…...”
……
“可乐,笑一个”赵文振拿着拨浪鼓逗弄着女儿。
可乐是赵文振取的小名,家里没人知道这个名字来自肥宅快乐水,只是小家伙爱笑的很,倒是真的可乐。
而大名则是“楚湘”,取自“六月芙蓉绛英,粤池遥带楚湘清”大意是楚楚动人,沅芷湘兰。
此名一出,赵亭和李格非再不争着要用自己取的名字,王夫人则是笑着说:“状元就是比你们强些”
欢愉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马上又到了上元节,陆子玉前日来认干女儿,顺道也说了今年想助追月阁秋水姑娘夺花魁的事。
上元节的花魁争夺,无疑是一年之中最引人注目的事,常有商户赞助各楼的姑娘,要是那家的夺了花魁,不仅这姑娘收获名声,赞助的商户也可以借此给自家的东西打个广告。
如大德成是做布匹生意,就可以包揽夺花魁这位姑娘一年的衣服,京都城的女子必然会争相模仿,生意也就可想而知的火爆。
眼下正是关键的时节,大德成在业务上反压蔡家,但有了楼满风的帮助,不知何时又会被反扑回来。
“小陆,这事可行,只是咱们必须赢,你将今年参加花魁争夺的人选信息整理一下,找最有把握的那个,至少要有八成胜算”
陆子玉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蔡家想必也会借这次机会,要是被蔡家得了先机,大德成的处境可想而知。
陆子玉死皮赖脸的当上了可乐的干爹,留下一套喜庆的小棉袄和一块质地上佳的玉佩,回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