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玉听着这雄浑的男声,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跟个鹌鹑似的,低眉顺目站在书肆的一侧!
来人正是松阳先生。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杨景玉,声音威严道,“你如今能耐了,居然敢在外败坏松阳书院的名声。”
杨景玉很怕自己的先生,头都快要垂到脚尖了,低声狡辩道,“我没有!”
松阳书院的先生广袖一甩,脸上怒意难消,“我没瞎!”
其他松阳书院的那些学子,见安夏她们姐妹长得漂亮,况且能读书习字的女子都是上进人,他们又向来不喜欢杨景玉这样的小人。
所以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齐声道,“赵先生,今日请你一定要严惩杨景玉,不然还不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败坏咱们书院名声的事情。”
其实,这个赵先生并不喜欢杨景玉这个人,太小家子气了,而且眼高手低。
看到比自己厉害的,就卑微到了尘埃里,但
是,看到没自己强的又颐指气使的。
抛开这点不说,杨景玉这个人实在是没有读书的脑子,这都多少年了,连个秀才都没中!
害得他被同僚嘲笑,说是不会教学生,带累他的名声。
而且他也知道,杨景玉家里只有一个寡母支撑着,倒不如早日断了那寡母的念想,不必苦苦支撑着这资质极差的人念书了。
赵先生看向鹌鹑似的杨景玉,似乎下定了决心。
杨景玉看着赵先生的眼神,似乎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连忙摇头道,“先生......先生,我知道错了,你再给学生一次机会吧。”
赵先生摇了摇头,一副失望的模样,“杨景玉,你品行不端,实在不适合在松阳书院就读,我回去就与山长说,除了你的学籍。”
至于杨景玉资质极差这件事情,他没有当众说出来,这样太伤人自尊心了。
杨景玉听了赵先生的话,心里怨恨,但终究是不敢表现出来,只愤恨的冲到安夏面前。
他双目赤红的指着安夏道,“都是你这个贱人害得!”
安夏见松阳肆,就没动手,继续茶言茶语道,“我害你什么了?我教你打人了?我教你不孝了吗?”
果然,赵先生一听安夏这话,微微升起的那点恻隐之心,消失殆尽,他指着杨景玉道,“我禀明山长除你学籍之前,你还是松阳书院的学生,所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否则,别怪书院惩罚你!”
杨景玉听了赵先生的话,瞬间哑火,他想着回去跪着求山长,总还有希望的。
所以狠狠的瞪了安夏一眼后,狼狈的出了书肆!
赵先生看着杨景玉远去的背影,理了理衣襟走到安夏跟前,“姑娘,松阳书院教育无方,在这里给姑娘道歉了。”
安夏漫不经心的摆摆手,“先生办事公正,想来不是书院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说完,也不愿意与这帮松阳书院的学子多纠缠,带着安春和安秋走了。
出了书肆后,她们去了一趟成衣铺子。
那掌柜的记性好,已经认识安夏了,“哟,姑娘又来了,这回要买些啥衣服?”
安夏指了指挂着的几件轻便又舒适的衣服道,“那几身衣服,给咱们姐妹三人各来两身。”
接着又指着新上的衣服道,“还有这秋日里的衣服,也是一人各来两身,鞋子一人两双!”
掌柜的一听她要买这么多东西,心里乐开了花,“姑娘稍等等,我这就把东西包给姑娘!”
她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东西打包好了,可是往外面一瞧,这三位姑娘似乎没坐车来。
她拎了拎手上的包裹,有点重。
“姑娘,你们住在哪里?这些衣裳重,而且你要是还要逛的话带着这些不方便!”
“我可以让伙计给你们送货。”
安夏她们确实还要去买褥子那些,提着一大包东西着实不方便。
“那麻烦掌柜的,一个时辰后送往青禾酒楼。”
因为酒楼里现在已经空了,没有伙计,所以只能让成衣店的掌柜的晚些送!
“好好好!你就放心去逛,我保准把东西给你送到!”
得了掌柜的保证,安夏安心的带着安春和安秋出去了,又买了两套褥子。
一套给安秋住宿用,一套给安春在青禾酒楼的后院用。
因为东西又重又多,一样是要掌柜的往青禾酒楼送。
姐妹三人才到酒楼,天便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三个人在酒楼内躲雨,反正这样下雨,东西应该一时半会也送不过来了。
......
杨景玉回了松阳书院后,就一直跪在山长面前,求他别除自己的学籍!
可山长并不为所动!
他是个看重品行的人,杨景玉的所作所为他已经不满许久了。
本来也想着,让他念完这期就算了,趁早断了读书的念头,回家干点农活,支撑家里。
“山长,学生知道错了,求您原谅学生这一回。”
杨景玉跪在雨中,浑身湿透,满脸的水渍,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见山长不应声,又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磕出了血迹!
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爱读书。
而是,他喜欢葫芦村人听到他是读书人以后,那种高看他一眼的眼神!
在云水镇,没有人这么看他,但是如果他失去了读书人这个身份,葫芦村的人怕是会把他作践死,所以他不能被开除!
而且,那贱丫头那么欺负他,他要读书,要考取功名,将来当了县太爷,才好弄死他。
还有一点,他不喜欢做那些脏兮兮的农活,又累又腌臜。
只要他一直在松阳,他娘就一直带着希望的,可以让他不用干活!
他娘好骗,只要回去随便说几句先生又夸奖自己了,他娘就高兴的像什么似的。
赵先生看着杨景玉鼓着包的额头,幽幽的叹了口气,撑着伞走到他身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杨景玉见赵先生过来,以为自己有机会了,连忙将锅甩到安夏头上。
“先生,今日真的是那女子太过牙尖嘴利,我才一时忍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