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切,未央辰天忙退了出去,拿过冉心悦用药的玉碗,凑到鼻尖下嗅了嗅,忽然凌厉地瞧了冉若汐一眼。冉若汐被这么一瞧,浑身发抖,像是有什么秘密要被他识破了一般,可是,冉心悦的中毒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药水喂下去之后,冉心悦的脸色微微转变起来。君墨兮的心也稍稍安稳了,原来在那样的时刻,他会情不自禁地害怕失去她。
“辰天,这是怎么的一回事?”君墨兮将药碗递给了教奴,径直往未央辰天走来,眼里尽是忧色。
未央辰天摇了摇头,道,“中毒了,也很正常。幸好剂量不高,不然,代王妃就该一命呜呼。”说罢,转向了正在照顾冉心悦的教奴道,“代王妃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回公子话,王妃今天就去了一趟琉璃谷,都没吃什么,回来沐浴完毕后要跟代王共进晚膳的。”教奴回想了一番,仔细说道。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东西似的,指了指他手中的玉碗道,“还有每天傍晚饭前要喝的明眼汤药。”
“她的眼睛?”未央辰天有点意外了。
“这个……”教奴支支吾吾起来,总不能说代王为了侧妃强行在取了她三大碗的鲜血导致的吧!
站在一旁代影清楚知道冉心悦失明的来龙去脉,可是,瞧着君墨兮的眼色,也不敢插话。
而君墨兮的心思都在那琉璃谷之上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眼睛失明,是因为身体血液骤减所导致,幸好是短暂的。”未央辰天把大家都不敢说的话简单明了地说了出来。只是想让君墨兮知道,他曾经的所作所为给冉心悦所带来的伤害。“对了,有谁碰过这汤药。”未央辰天还是回到正题上去。
立在一旁的婢女颤抖地朝君墨兮一跪,“这是奴婢每天傍晚前就熬好的汤药,方才代王妃沐浴,就让奴婢放在那桌面上。”
其实,君墨兮心里明白,在冉心悦喝下那汤药之前,冉若汐曾经碰过。
“侧妃有拿过那汤药细嗅呢!”有婢女指出道。
冉若汐紧张起来了,忙辩解道,“代王,若汐没有下药,只是好奇姐姐喝得是什么汤药而已。”
“本王相信若汐。”说着这话的时候,君墨兮微微朝冉心悦方向侧目。
有他这样的一句话,冉若汐也镇定了不少,心里自然有些嚣张,任由你冉心悦怎么蹦达,代王的心始终在我冉若汐的身上。
“哦。”未央辰天也欲言又止,轻轻地将冉心悦刚用过的玉碗搁置在桌面上,简单给教奴吩咐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开。
这晚膳没开始就结束了。
其实,他们的话,冉心悦虽闭上了眸子,还是听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心陡然疼痛不已,最后的一点儿希冀还是这样被无情地打破了。
待所有人都退出房间后,冉心悦默默地挣扎着起来,教奴忙上前搀扶着,不解道,“王妃这又何必呢?”
冉心悦摇了摇头,强忍着眼窝中的泪水。
教奴在冉心悦要在汤药中下药的时候就开口阻止过她,可她还是想要试试君墨兮最后的真心。
就仅仅因为君墨兮曾经说过的承诺。
可是,现实就是啪啪地给她几个耳光。
简单的一句:本王相信若汐。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中毒所带来的剧痛还及不上心疼的万分之一。
“好了,教奴,本妃饿了。”说着,让教奴扶着她坐在饭桌旁,那精致可口的晚膳都凉了。冉心悦拿着碗筷,默默地吃着。“去,问侧妃拿回逍遥王的佩玉。”冉心悦突然冷笑着说道,桌面上那一枚诱饵般的玉佩,冉若汐还是拿了。
教奴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房间了没人的时候,冉心悦才放肆落泪。
未央辰天离开苑落后并没有离开代王府,而是在苑落旁边,君墨兮的书房等待他。果然,在不愉快的晚膳中,君墨兮一如既往地走进书房。见未央辰天在,小小惊讶了一番,尔后,像是个没事的人儿一般,坐在案桌旁。
“代王心里明白。”
“本王不明白辰天你说的话。”君墨兮淡淡地说道。
“呵呵,是吗?”未央辰天摇着那轻盈的羽灵扇,朝他走近道,“冉心悦中毒的事儿,你偏袒得太明显了。”
“若汐就只是拿起过那玉碗而已,而且本王一直都看着,若汐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下毒。心悦中毒,可能只是个巧合罢了。”
听着他的话,未央辰天摇了摇头,“只是辰天担心,代王有一天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呢!冉心悦在飞仙楼的那个时候,代王若不是有情,何必会偷偷地去看她?”
君墨兮愣住了,对呀,曾几何时,总抑制不住心中的感觉,一次又一次借故去飞仙楼偷偷地瞧着化名为舞殃的冉心悦。怎么一下子,所有的东西都好像变了?
“她本来就是本王的正妃,去看她几眼,也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故意提醒本王呢?”
“辰天没有别的意思,眼睛被某些东西蒙蔽了,日后发现,会追悔莫及。”未央辰天心里叹了口气,多说,他也是听不进去的了。想不到冉若汐竟然有如此的手段,这样的女人真的是可怕。“辰天要说的话说完了,代王怎么想,辰天左右不了。只是,希望代王有一天回忆起曾经做过的事情,不会后悔而已。辰天告辞。”
未央辰天的话如同一根针似的,狠狠地扎在他的心窝之上。
就这样默默地坐着,不一会,就有婢女前来禀告,教奴在侧妃那儿闹事。君墨兮漠然地点了点头,便随那婢女前往冉若汐那瞧瞧。
果然,就瞧见了梨花带雨的冉若汐被一脸冰霜的教奴质问着。
冉若汐见君墨兮前来的时候,更是楚楚可怜不已。
“大胆教奴,谁给你胆子,敢对侧妃不敬?”君墨兮一句呵斥,其他婢女纷纷为教奴捏了一把汗,紧张地往教奴这儿瞧着。
教奴行了行礼,淡定自若,道,“教奴奉王妃之命,前来向侧妃讨要逍遥王的佩玉。代王都瞧见了,是侧妃拿了那玉佩。”
提及起君尘风的佩玉,君墨兮脸色明显不好了,冷冽地瞧向了冉若汐。
又是跟君尘风有关,就连他跟冉心悦关系渐行渐远也跟君尘风有关。
“若汐,怎么回事?”君墨兮冷眼瞧了瞧她。冉若汐不禁怔住了,代王从来都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瞧她。
冉若汐忙掏出君尘风的玉佩来,不乐意地递给了教奴。教奴拿过来一看,再将玉佩翻了过去,确认是逍遥王的佩玉后才小心翼翼地收好。“谢侧妃。代王,奴婢告退。”
“慢!”就在教奴要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君墨兮突然厉声喊住了她,道,“回去告诉王妃,本王以后都不想见到逍遥王的佩玉在她的身上出现。”
教奴微微行礼,回应道,“可是,这是王妃的事儿,教奴只是个小小的奴婢,一切都听从主子命令。主子让教奴从侧妃手中拿回玉佩,奴婢只是按命令行事。至于代王的命令,还是让其他婢女通传好些。”
这话直接将君墨兮气疯了。
教奴也不管他,再次行礼,大摇大摆地退下。
“代王,你瞧她……”冉若汐说着,梨花雨又下了。君墨兮朝代鸢挥了挥手,代鸢便持剑追了上去。
门前的行廊下,教奴并没有被代鸢突来的剑气所伤,相反,灵活地侧了侧身,轻易就躲了过去。代鸢便迎了上去,教奴没有武器,唯有步步以守为攻,迅速看透代鸢的破绽,三下就徒手将代鸢击翻在地,道了一声得罪,大摇大摆离去。
君墨兮的眼眸更是复杂得不行了。
想不到,在冉心悦的身边,居然有这样一位高手,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冉若汐本来拿了逍遥王的佩玉,就已经理亏了,发生这样尴尬的一幕,也不好在代王的面前讨什么公道,无声哭泣是最好的手段。
“你们好好侍候侧妃。”简单吩咐了一句,君墨兮双手剪后,冷峻着脸往冉心悦苑落走去,经过被击翻在地的代鸢身旁,停顿了下,也没有说一句话,抬脚就走。
代鸢有些泄气,那教奴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会有这般身手,真是深藏不露。
君墨兮悄然来到冉心悦的苑落,教奴就感觉到了,悄悄地暗示给冉心悦。冉心悦撑着微弱的身子,朝她挥了挥手,教奴便退了出去。
躺在软塌之上的冉心悦紧紧合上了眼眸,手紧紧地拽着君尘风随意丢给她的佩玉,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微微一侧身,将玉佩收进了怀中。
对于她的这一系列动作,君墨兮的心骤然痛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腾升而起。可是,他也知道,对于冉心悦,他有愧。恐怕日后只会跟她渐行渐远,甚至成为了陌路之人。
多年前,他恋上了那善良却模糊的背影。
而那背影的主人也找到了,也成了他枕边之人,为何心还是空荡荡的?
翌日,王宫。
躺在龙榻之上的君千机轻微地咳嗽着,仿佛每次轻咳,生命的沙漏就快进了些时间。龙榻之下,一次跪着朝中的重臣,冉枫就在其中。
君千机感觉时日不多了,提前立好遗诏。
他最希望继承王位的人却是君尘风,可是,朝中许许多多的大臣,与他最疼爱的君尘风关系恶劣,要是提出来的话,跳出来反对的人肯定甚多。他只好换了种方式。君云国八大圣物一直是国人所希冀的,而拥有八大圣物,继承大统,名正言顺。
“就这样写!”君千机微弱地说道。
冉枫看着遗诏里面的内容,心想,这给了代王的机会还是多些。而他跟代王正是翁婿的关系,对他未来的青云之路还是大有好处,不禁嘴角偷偷上扬。
“尽快将遗诏内容发榜公诸于世,朕希望能看到八大圣物现世。咳咳……”君千机非常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宫婢忙上前侍候着。君千机朝众人摇了摇手,示意他们退下去。冉枫本想留下来跟君千机多说几句话,也被请了出去。
在君千机的心中,此刻最想见的人莫过于小儿子,君尘风了。
“老头,死了没。”空荡荡的寝宫里,君尘风来去自如,慢悠悠地行到君千机的龙榻之前,瞧着双手,倚着床头站着,睥睨着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