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隐退后会无聊的吧,弄些生意玩玩,也是挺有趣的。当初心悦从我这骗走了一大笔银子,现在,我的心还是滴血的呀。”想起当初购买整个落兮山庄,还有君云苑的重新修葺,她一开口便是他的大部分家当。君尘风虽然攥着不少财富,也禁不住冉心悦各种的敲诈呀。
“那朕赔你。”君墨兮突然笑了,“敢情,你进宫是向朕讨债的呀!”
“妻债夫还,天经地义。”
君墨兮嘴角带笑,可是,心里面的苦楚,他说不出口。
若是在你的跟前有一次机会回到原来的生活当中去,而你却早就适应眼前的生活了,你会选择过去还是眼前。
傍晚时分,冉心悦坐在寂静的窗前,默默地看着手中不知翻了多少遍的古书籍。
“娘,娘!”小莲子冷不防就钻了进来,往她怀里蹭。
看着这可爱的孩子,冉心悦舍不得,眼眶滚着晶莹,亲昵地将他抱进怀中。
要是她离开了,他会不会长成君尘风那边孤僻?冉心悦多想陪伴着他慢慢长大,长成一个阳光而自由自在的人。
“王妃……”墨菊唤了一声,觉得有点别扭。宫婢只认冉心悦是她们的王后娘娘。这会,墨菊再唤一声王妃,俨然不适合的了。可改口王后娘娘,她定然会不高兴的。
“怎么啦?”冉心悦背对着她,淡淡地说道。
墨菊忙道,“她们已经安排下去了。”
“好。”冉心悦紧紧抱着小莲子,强忍着快要奔出来的泪水,轻声道,“毕竟是从宫里来的人,不要怠慢了人家。反正我们落兮山庄没什么活儿要做的,你们平日里怎么样的就跟平日里一样吧。”
墨菊应道,“是。”刚把话说完,墨菊显得有些扭捏,一双小手搅在衣角上,都皱成了一大团了。冉心悦也注意到这一点,笑而不语。尤其她脸上的粉红菲菲,不是情窦初开该有的控制不住吗?
“还有事儿吗?”冉心悦故意挑逗她。心情瞬间也好了不少。怀里的小莲子一点见生都没有,一天下来,特别黏着冉心悦,窝在她的怀里哪儿都不愿意去。
墨菊羞红了脸,低着头,忸忸怩怩。
“你是喜欢了问天还是碧海?”
“问天公子。”墨菊忙接话道,话脱了口,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躲躲。
冉心悦哈哈大笑起来,道,“要不我替你问问他的意思?”
“可是,墨菊只是个婢女而已,哪里般配得了问天公子呢?”墨菊有点难过,尤其有着飞仙楼的过往,更是在喜欢之人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小莲子静静地盯着冉心悦看,圆溜溜的小眼睛十分可爱,像极了君墨兮的神韵。
有一天,这孩子还是要回到他父亲的身边。
想到这儿,冉心悦的心又像是给堵住了似的。
“墨菊也只能敢想想罢了。”
冉心悦摇了摇头,坚定道,“你也不知道他的心思,何必这么快就下定论了?”这话,冉心悦更似是说与自己听的。
那一封充满深情的书信,里面的每一个字,冉心悦都倒背如流。
“可是,墨菊没有勇气面对他。我……我……”墨菊不敢抬头看冉心悦的眼睛,小手仍不断地搅着衣角,低垂着脸。昨日,她简单提及问天二人,墨菊的反应特别大。而那信号弹,她看着,渴望的双眸似乎绽放着欣喜的精光。
冉心悦浅浅地笑着,道,“你不争取一番,将来可是要后悔的。爱情,是自私的,需要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别人怜悯你而施舍给你的。墨菊,爱一个人,就大胆说出来。藏在心里,谁都不知道,错失了,也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我……”墨菊似懂非懂,不解地望向冉心悦。
郊外。
头顶上是晴朗无云的天,湛蓝得很。空气飘着花的香味,而耳畔隐约传来鸟儿自由自在的鸣叫声音。
“好久没跟你这般自由自在的了。”冉心悦一身淡蓝色的轻衣,发梢之上只别着一支凤簪子,慢悠悠地走在君尘风的跟前,“想见你一面,我又怕你的两位王妃吃醋了。”
“算了吧,我决定归隐了,所以,我只有两位夫人。”君尘风仍旧是漫不经心的口吻,在冉心悦听来,似乎有着莫名其妙的苍凉感觉。
冉心悦忽然停了下来,道,“他这么快就要铲除身边所有影响到他王位的人吗?”
“才不是,这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君尘风企图打消冉心悦的顾虑道,“其实,我也没有好好地了解过他半分。其实,他有他的顾虑也是正常的。谁让我们都生在了帝王之家。如今,能脱离这苦海,我还不溜之大吉。”
冉心悦没有答话,抬脚慢慢地走着。
满眼漫山遍野的翠绿,脚下站着带着细碎花瓣儿的露水。
“我还敲诈了他一大笔呢。嗯,以后,我过我的逍遥日子,才对得起逍遥王这个头衔的呀。”
“敲诈?”冉心悦不解了,回头认真地看着他道。
君尘风不以为然,笑道,“你从前在我这儿敲诈了那么多银子,还想不还?门都没有!哼,我只有趁机敲诈他罗。”君尘风心情大好,似乎从君墨兮那讨了不少银子。
冉心悦不再说话,默默地走着。
走到尽头,望着绵延千里的青山。冉心悦才停了下来,突如其来地说道,“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啊?你要去哪?”君尘风很意外,忙追问道。
冉心悦不敢去看他的眼眸,似乎,怕被他看穿心底的世界。
“心悦,你要离开了,那你要去那儿?”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想离开君云国,离开这里。”冉心悦倔强地说道。
君尘风嗤笑道,“冉心悦,你就是个懦夫。你不敢去面对你自己的内心世界,不敢面对他,对不对?其实,你是爱他的,一直都是。他也是爱你的。你们两个都是懦夫。要是因为这样而错失彼此,留着将来怀念,真是折磨人啊。”君尘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曾经深爱过你,想着只要你幸福了,我也会为你高兴。”
“当初,我也有劝着你离开他,可是你偏不,我放下了对你的感情。”君尘风深情地望着她,邪笑道,“这么说来,我还是有机会的罗!”
冉心悦吃了一惊,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开这样的玩笑。
看着冉心悦满脸的不高兴,君尘风异常的开心,“那从现在开始,我就不会轻易放手的罗!”
“少来。”冉心悦啐了他一脸,没好气道,“拜托,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我开玩笑。气死我了。”
“好啦好啦,笑一个。你笑的时候,倾倒整座城。”
冉心悦白了他一眼,心里仍旧苦闷不已。
说离开,她真的舍得吗?
回到她的时代,她还会适应忙碌而充满排挤的生活吗?冉心悦的心很堵,尤其想起小莲子那一张可爱无邪的脸庞,内心的柔软处被触动了。
她,其实不想离开。
头顶上的日头渐渐移到正中位置。
冉心悦知道,有日出,便会有日落。在这个世间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就像决定留下还是离开。
“尘风,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暗中帮助。如今,我已经打算离开这儿了,想想,感慨万分呀。”冉心悦嫣然一笑,脸上一副平静。席地而坐,柔软的碧草散发着清香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君尘风笑了笑,就着她身旁坐下,道,“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本想去取笑一番,孰料,我在你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害得我落荒而逃。”
“还说,把我逼进荷花池,这一笔帐,我还没有好好跟你算呢!”冉心悦哈哈地说着,眼眶酸胀,晶莹的泪珠忍不住往下淌。说着说着,就哭了。
君尘风也是很难受。
山间的风十分清爽怡人,“听说,你有一个孩子。”
“是的。”对此,冉心悦也不意外,也不掩饰,道,“小莲子一出生,我就让紫来真人的弟子照顾,慢了一岁才带回来。这期间的纷纷扰扰,我真的不想祸及到他的身上。现在他也回到了我的身边,我只想他平平安安的。”
关于小莲子的将来,君尘风没有资格过问,还是忍不住问道,“长兄,他知道吗?”
许久,冉心悦都没有说话,叹了一口气,道,“应该是知道的。”想起那一次,未央辰天诧异的神色,他跟在君墨兮身边这么多年,不应该会知情不报。这样,君墨兮是知道小莲子的存在。
可他为何迟迟没有任何的行动呢?
“心悦,其实,长兄的心是怎么样的,你心里清楚。他登基为王的那一天,他独自一人对月喝着闷酒。我以为,你们从天喜城回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得更好,可谁曾料到,会是这样尴尬的局面。”君尘风叹了一口气,惬意地伸了伸懒腰。
听着她的话,冉心悦沉默了。
“我也该回去了,家里现在是两只母老虎。得罪了大的,挥刀搁在你的脖颈上,得罪小的了,更惨,天天在你耳畔苍蝇似的,嗡嗡嗡地说个不停。想清静一会都不行了。”君尘风十分憋屈。想当年,傲娇潇洒,现在呢,都得缩着脖子看妻子们的脸色。“哎,你说,女人成亲之后怎么会变成这般可怕呀。”
这话,冉心悦就不爱听了,“敢情,你是绕个弯子也说我是母老虎罗?”
君尘风转过去直视她的眼眸,几秒过后,嚯地站起来,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道,“你岂是母老虎,简直就是母老虎的始祖。”
那一瞬间,冉心悦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的时候,君尘风早就是天边的一个点了。
“岂有此理!”
而就在这个时候,湛蓝的天空飞着颜色艳丽的风筝,随着微风高高地飞扬着。冉心悦尤记得,在代王府,后面有一片茵绿的草地,她就最爱在那儿放风筝。看着风筝在天穹上飞来飞的,自由自在,她的心也是自由的。
只是,这已经是久远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