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颠说罢自衣襟里取出一个小折子,再双手捧定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跪献给萧小墨。
施拉姑接过《万言书》,又跪呈萧小墨,展而视之,才知道这《万言书》其实是封请命书,请求萧小墨长留火州城。
主旨后面便是火州百姓的签名盖印。
签名者都是火州城的汉人贫农、小贩、鱼夫、奴隶等低下贫民,大多为龙、李、陈、杨四姓。
看来经过这次守卫火州的大捷战役,火州城大部分军民都十分信赖萧小墨的萧家军,希望萧小墨能够长留火州城。
萧小墨暗道:“火州城本来是汉人聚居的处所,虽然划归入忠顺王辖区哈密卫,但因为种族歧视,汉人是极不受待见的,以前时刻要受到满速尔的欺凌和掠夺,而忠顺王这个软柿子恐怕也只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做没看见。尤其是火州城的平民百姓,更是生活在水生火热中一般。但是我身系皇命,还要协助幽冥教合并东西蒙古呢!”
于是说道:“本王皇命在身,又怎么能够长留火州城呢?何况外患满速尔已经被我除去,想来以后没有任何人会再欺负你们啦!因此,就算本王不在火州城长居,想来你们也能够安居乐业!”
陆颠叹道:“王爷啊!外患虽去,但是这个内忧啊,才是最要老百姓命的啊!火州城的贫困百姓多为佃农,要面临州府抽税;地皮流氓征收保护费;强盗的洗劫;小偷、人贩子、骗子、毒物、**、赌博等六毒及龙、陈、李、杨四姓贵族势力这五座大山的压榨。
“在侠王爷你没有来火州之前,这些火州城的佃农,几乎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这些苦难的人眼中,侠王爷便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大家听说侠王爷要率领萧家军前来帮忙守卫火州这个赖以存活的家园,于是便众志成城、齐心合力的修建了这座侠王府,龙、陈、李、杨四大士族虽然出的钱最多,但是每户佃农除了也尽力出了钱外,还动员家人出力,付出的反而要比四大士族多了太多。因此,属下才提倡大家写下这本《万言书》。”
啥?原来这座侠王府是这么来的?我还以为全是四大士族出钱张罗呢?原来没有明朝廷直接掌控的火州城时局这么乱?五座大山,岂不是要了小老百姓的命?想来忠顺王这个蒙古人也不会管汉人百姓的死活!
任盈盈喝道:“简直是岂有此理?四大士族与木木尔风一样可恶,居然不以同族同宗为念,他们官商勾结,想必也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可恶事情!萧大哥,他们这么可怜,你不会不顾他们吧?”
萧小墨冲任盈盈点点头,示意她不可太过激动,想了想,才问道:“陆颠,我曾记得你在本王面前提过火州城汉人四大士族当家的姓名,分别是龙启、陈授、李齐、杨整吧?包括火州府尹木木花尔,都没有在这《万言书》上签名吧?”
任盈盈愣了愣,不明白萧小墨何出此言?
陆颠却道:“王爷真是心细如发,是的,这《万言书》的确是没有木木花尔等五人的签名,是因为木木尔风他们并不知道《万言书》这件事情。”
萧小墨道:“那你为何不让他们知道呢?”
陆颠断然道:“因为不管是士族也好,还是官府也罢,两者都只希望侠王爷的萧家军帮他们击退犯境的满速尔,而不希望侠王爷你们继续留在火州。
“他们欢迎墨家帮助他们固守城池,却十分排斥甚至憎恨墨家加那种和平主义的主张。因为在他们的眼中除了名,便是利,他们只会剥削弱小,不会与别人共享劳动成果!
“他们唯有请走萧家军,才可以继续他们压榨弱小那种茹毛饮血的生活。据属下估计,这些人恐怕已经商量好了逼走王爷你们的阴谋诡计!”
任盈盈奇道:“陆前指挥原本身居高位,掌管哈密卫兵马大权,为何却没有与木木尔花同流合污呢?”
陆颠叹道:“回郡主的话,并不是属下清廉自守,而是属下的言行一直受到祖训所左右,因此,属下为官一生,虽无任何建树,却也并没有贪赃枉法!”
春水油娇笑道:“你何止不贪赃枉法?我看你比其他官儿可要好得多呢!本姑娘最看不起讲究升官发财的官儿,但是对你却看得起很!”
陆颠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抱拳道:“多谢姑娘夸奖!”
萧小墨道:“想来你家先祖留下的遗训一定是亘古不变的大道理,才让你家祖祖辈辈奉若神明。”
陆颠惭然道:“那到不是什么金科玉律,严格来说只是属下高祖的一个遗愿,他不过要求后世子孙帮他完成遗愿罢了!属下就是因为要坚持这个遗愿,才幸免于与木木花尔等人同流合污!”
萧小墨道:“是什么遗憾让你如此清廉自守呢?”
陆颠道:“这得从我先祖陆善说起。我先祖一家是安化县的黑茶商,有一次高祖(其先祖之父)带着两岁的儿子陆葵到火州作茶价调查兼探望岳父岳母…谁知我高祖陆强到了岳父家却发现岳父一家惨死于血泊中…
“高祖赶往州府报案的途中又遭强盗追杀,高祖为了逃命,只得让陆葵引开强盗,方得以逃回安化县…高祖身上携带了一千辆的银票——是一家所有积蓄,若让强盗搜去,一家人便没了活路…
“高祖本来想一死了之,却有一个江湖客来告诉他,他的大儿子并没有死,但不允许他有生之年再见陆葵…
“后来我高祖致力教养小儿子——(即陆颠先祖),使我先祖成为国之栋梁,后来我高祖在临终时将出了抛弃葵祖的辛酸史,并要求我先祖及其后人找机会弥补对葵祖的过失…
“我先祖使人去火州打听,才得知葵祖练就高深武功,并多次保卫火州不被蒙古人侵犯…后又随一个花姓女子离开火州,就此不知所踪,我先祖寻找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