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胸口摸出阿古善传给他的药,能否成功,就看明天了。
本想给自己下药找个让人相信的借口,所以装醉提醒塔拉,路上他们给马下迷药的事。但没想到,也是因为这事,让他躲过了一场刺杀。
第二日,吉达起床与塔拉送养马人,他上前拍了拍养马人的肩膀,“别紧张,只要正常检查,说实话就行。”
“是。”
养马人走后,只剩两人,塔拉率先开口,“你着急回去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传言?”
吉达转头看着他笑道:“将军,少操点心。我出去转转,中午回来。”
塔拉看着他的背影,恨恨的咬牙,我就该杀了你。
传言的发源地,幽州。
幽州刺史陈慎急得团团转,他来回踱步,不时的看着门外。
“大人,李大人回来了。”
“快宣。”
通判李常快步走来,还未行礼,就被陈慎催促道:“快说说。”
李常道:“回大人,卑职并未见到萧将军,倒是见到了萧小将军。将军说,他也会派人调查此事。另外,还让卑职告知大人,堵不如疏。”
陈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脸上表情复杂,“我能不知道要疏嘛?这不是没办法疏嘛!若是流言传到京都,我们恐怕都要人头落地。”
李常闻言道:“是,卑职明白。流言,还是皇家的流言,最让人感兴趣。这种事情,越疏传的越快。依卑职看,不如换个思路,把这件事转到其他方向。”
“什么方向?”
李常凑近陈慎,悄悄道:“天降异象,吉兆和凶兆还不是大人您说了算?”
陈慎明了的点点头。
甘城,城门口。
不少百姓聚集在此,推搡着,拉扯着。
一人高喊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其他人附和着,叫嚷着。
守将一看情况越来越糟糕,急得团团转。
甘城是重要的交通要塞,南开北往的走商者多从此地经过,连续两天封城已是不正常。
不仅如此,封城使得流言越传越凶,若是再不解封,明日怕是要有亡国的流言了。
就在此时,一人乘快马而来,高喊道:“刺史大人手谕。”
守将一目十行,吩咐周围的侍卫开门,喊道:“放行。”
人群中大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有人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往前挤,凑近交谈的人群道:“你们还不知道吧?”
旁边的人接话,“知道什么?”
“天降旨意啊!”那人神神秘秘道。
又一人小声说,“亡国之兆?”
那人连忙道:“非也。今日有人在那地陷之处发现了一碑文,碑文上是明晃晃的四个大字...”
他在此处一停顿,引来了周围人的催促。这边动静一大,立即引来了四处的注目。大家纷纷催促他,让他别卖关子。
他清咳一声朗声道:“清明盛世!这是上天在夸赞和预示大周的未来啊,大家可千万不要听信小人之言。”
旁边有人思考,有人愤怒。
一人怒道:“不要信他,他撒谎。地陷之处我们都去过很多次了,若有碑文早就被发现了,怎会现在才发现。他定是朝廷派来的。”
旁边的人都附和着,喊道:“朝廷不仁,当今昏庸无道,上天是来惩罚他们。”一呼百应,大家纷纷效仿。
那人孤立无援,旁边的侍卫纷纷上前阻止,抓住闹事最凶的几人,守将喝道:“别喊了,在喊都抓到牢里去。”
“把这几人带走,严惩不贷。”
被抓的几人又开始哭天喊地,大骂朝廷,其他的人也纷纷帮腔,弄的侍卫不知所措。
人群中又有几人出来,主持公道。
一位面目清秀的读书之人劝阻道:“各位大人,这些民众也只是人云亦云,并非真的犯了错,不如放了他们。”
这话获得了周围民众的吹捧,他又抬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大家都安静下来,听这人继续说,“大家也听我一言,实情如何不如再探究竟,大家围着城门口闹事终归不妥。”
“大家看看这些侍卫小哥,他们维持秩序,也不容易,说不好还要因为大家的言行不当而治罪。这些人里可能就有你的儿子、侄子。大家不如各退一步。”
他的话引起各方沉思,守将率先命令侍卫放开被抓民众,并朗声道歉,“父老乡亲们,都回家去吧。这些说不准的事始终不是我们老百姓能论的,大家都有妻有子,难道真的要被关进牢里才罢休嘛?”
这话又劝退一批人,不少人逃似的离开,就怕待久了被人记住。
带头闹事的几人,相顾无言,也悻悻的离开。
人群散去,守将一一谢过几个说好话的人,他们不约而同的辞谢离去,不留一片云彩。
人群中的洛仪看完这场闹剧,唇角微勾,也离开了此地。
至此流言彻底扭转,不少人发现碑文的存在,开始为朝廷说好话。当然,也有人大骂朝廷,但不好的流言始终未传出甘城。
陈慎高兴的抿了一口茶,夸赞道:“李大人居功至伟,待我禀明圣上,定当给你丰厚的奖赏。”
李常温温和和的笑道:“大人谬赞,这是卑职分内之事。”
陈慎又道,“城门口那场戏,李大人安排的甚妙,甚妙啊!”
李常笑道:“大人哪里话,都是大人平时教导卑职的,卑职也是谨记大人的话,才能灵光一现。”
“哦?什么话?”
“与弱者共情。”
陈慎沉思着,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李常见状,忙道:“大人您每句话都值得卑职多多思考。您事忙,这种小事反而让卑职记下了,卑职可不敢贪功。”
陈慎笑道:“还是李大人会说话,不若今日李大人与某共饮一杯?”
李常拱拱手,“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李常低头喝茶,暗暗想到,当代才是舆论的爆发期,作为快时代的受益者和受害者,他深深感受过舆论。被舆论裹挟着前行的人,在自我意识里的狂欢才最可怕。
这个时代,愚昧无知,人云亦云亦是常事,天道才是这个时代舆论的王者。
陈慎提高声音,叫道“李大人。”
“在,大人,您有何吩咐。”
“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反应。”
李常笑道,“想些家事。”
陈慎也不深究,在次嘱咐道,“下衙定要等我一起。”
“是,在下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