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太阳初升，明玉便跪在了王帐前，李瑾菀听到外面侍卫的动静，睁开迷蒙的双眼，问道“什么时辰？”
“卯正，我去看看。”阿古善安抚的顺了顺她的长发。
白茫茫的一片，衣着单薄的明玉跪在帐门口，身上带着落雪，不仔细看像是与雪融在了一起。
阿古善的眼神冷下来，吩咐道“看着她，不要让她有什么声响吵到可敦。若是晕倒了，就把人抬回去。”
“是，属下明白。”
阿古善转头回了帐子，他坐在床边，低声道“没什么事，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李瑾菀逐渐清醒，想到昨晚被搁置的话题，她清醒了，“哥哥，火锅店的事情定好没？”
阿古善笑了，“你就因为这件事，大早上的不睡觉？”
李瑾菀坐起身，“天亮了，也该起床了。所以，嗯？”
“对不起，阿菀，只能先合作，你愿意吗？”阿古善有些歉疚的看着她。
李瑾菀笑了，“和我想的一样，和谁？张清业？”
阿古善摇摇头，“通城至少有两股势力，我让吉达走访了几个客栈，挑了个不显眼的。”
随后他打趣道“你可能是它的贵人了。”
李瑾菀笑的眉眼弯弯，回道“可我只想做你的贵人。”
她歪着头，表情可爱，阿古善勾了下唇，“大早上，你就勾我？”
他俯身，含住她的耳垂，低声又带着深情的嗓音道“你只是我的贵人。”
李瑾菀笑着推了推他，“快去忙吧。”
阿古善揉了揉她的脑袋，意味深长道“等晚上的。”
李瑾菀刚刚收拾好，今朝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可敦...”
“说啊，吞吞吐吐什么呢。”
“那人跪在帐外快半个时辰了。”今朝低着头。
李瑾菀整理衣服的手一顿，“这么久？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今朝的头更低了，“可汗吩咐奴婢几人，让您好好休息。”
李瑾菀无语，“你和常青把她扶进来。”
李瑾菀坐在主位，明玉坐在炭炉旁边，脸色青白，捧着杯热茶慢慢的饮着，不停哆嗦的身体慢慢回暖，良久，她找回自己的声音。
“六公主，我确实是奉命前来接近你，获取你的信任，不过，我再次出现在你面前，身受重伤，是我始料未及的。”
她颤抖的站起身，半跪在地上，“您说的对，我是枚弃子，所以，我坦白我知道的一切，您能放我一命吗？”
李瑾菀笑了笑，“在草原，称呼我为可敦吧。请坐，慢慢说。”
常青上前扶起她，给她添了水，她对着常青笑了笑。
“可敦，小女子名为林玉，是江南人。我从小家境殷实，衣食无忧，怎奈，好景不长。我们家很快被抄家流放，而我也辗转多地，最后留在了通城的乐坊。”提起失去的家人，明玉眼含热泪，无法控制。
李瑾菀叹道“天意弄人啊！你最开始被卖到了京都，怎么又来到了通城，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明玉抬起头，“可敦明察，小女子因才貌尚可，被很多人惦记，幸好我入了妈妈的眼，才成了乐妓，而非陪客。我当时替妈妈赚了不少钱，妈妈也十分维护我，但是...”
“但是在京都，权势大过天的地方，纵使有妈妈的维护，还是免不了被人欺负的命运。”
她拿起帕子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想必可敦也知道定国公府，定国公是何等人物，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李瑾菀惊讶道“是定国公府的人？难道是世子？”
明玉连忙摆手，“可敦误会了，世子风姿绰约、骁勇善战又洁身自好，必不会做这种事情。”
她似是想起了当年的屈辱经历，隐忍道“是定国公的侄子，萧逸！”
“他扯了我的衣服，想要对我用强，我拼命挣扎，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砸伤了他，他扬言要杀了我，妈妈不忍我殒命，连夜将我送离了京都。”
今朝最是明白这种经历，上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瑾菀安抚道“幸好你得遇善人，那位妈妈是有仁慈之心的。”
“她送你离开，就不怕萧逸事后报复吗？”李瑾菀问道。
明玉道“我也如此问过妈妈，但她说让我别担心，乐坊背后有人，萧逸不敢如何。”
李瑾菀好奇道“谁啊，这么大背景，连定国公都不怕。”
明玉带了些笑意，“小女不知，不过，小女想着萧逸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定国公又是刚正不阿之人，不管是谁，定国公必不会为难的。”
李瑾莞赞同道“有道理。不过，你在京都的这两年可还有别人对你不轨？”
明玉想了想，摇摇头，“时间过去太久，小女忘了。可敦莫怪。”
李瑾莞笑了笑，“继续说。”
明玉继续道“小女在通城也算一战成名，赢得了魁首，平常也就是抚琴弹筝，日子还算舒心。”
“我记得是遇到您的几天前，妈妈叫住我，给我这个任务，起初我是不愿意的。但妈妈允诺我，若我能完成她的交代，便许我赎身，给我清白。”
明玉再次起身，跪在地上，“可敦恕罪，小女子也是鬼迷了心窍，才故意接近您的。”
李瑾莞没有叫起她，问道“她给你什么任务？要你如何做？”
“那日是小女子故意与您接近的，也是故意在二楼扶手处拉住你的。任务就是跟你做朋友，得到您的信任。”
“嗯，接下来呢？”
明玉伏在地上，“小女子还未接到下一步的指示便被打成了重伤，后面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李瑾莞问道“所以三楼处的房子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明玉摇摇头，“这，小女子实在不知。”
李瑾莞看着她，笑了笑，“看来你什么也不清楚，这么说，你确实没什么用。”
她起身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脸，“你想怎么死？”
明玉惊慌失措的跪地磕头，“可敦明察，小女子说的句句属实，请您饶了我吧。”
李瑾莞笑了笑，一脸无奈，“开玩笑的，我刚刚像不像李进？”
明玉惊讶抬头，不知作何表情才好，只得低下头。
李瑾莞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重伤未愈，先回去休息吧。”
明玉行礼离开，李瑾莞的脸色也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