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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神奇了吧,北浔居然会允许这样一尊神仙存在。”红红感叹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当是增长见识了吧。”宋霜应付了一句。

“对,反正与我们也无关,不惹他就是。我们还是去渡口问下,什么时候有船可以走吧。”云远定了后续的行程安排。

几人就一起往渡口走去,到了渡口一看,一眼望不到水的边际,难怪不是海却被称为乌海,这样看来,与大海无异。

乌青镇渡口的人不是非常多,毕竟有些偏僻了。几人找到了老船官问了下要去苍雾州的话怎么最方便。船官推荐了几条路线,分别到乌海西侧的不同地方,到了之后去苍雾州各有各的走法,向宋霜咨询了下,最终决定乘坐四天以后的一艘船去往乌海西侧的宣池城。

“好嘞,来,这是你们四位的船签,一共一千四百二十两银子。还请几位收到了,四日之后来我们这儿登船就是。”船官拿出了四根木制的船签。

“不,不,我们只有两人要走。”云远取了七百一十两银子的银票给船官。到了北浔的时候,他们早就换好了北浔通用的银票。

上次遇刺之后,为了避免宋霜与辛路遥被自己所连累,云远与他们说好了,到了乌青镇宋霜就与他们分开回家。所以,后面的路只有云远与红红两人自己走了。

“行,那请两位收好,四日之后的申时前来就可以了。”

见现在也没什么人不忙,云远向船官打听了下关于那条法令的事。

“我想问下,为何朝廷严禁人或者方舟从乌海之上飞过呀?”

“闲来无事,我就给你们说说。”那船官也好说话,云远一问就打开了话匣子。

“问其余人可能不知道,但我正巧知道。那是因为,这乌海里的神仙有一个禁忌,就是不喜欢有人从乌海的上空飞过,只要被他发现了他都会出手。”

船官、船老大和船上的水手无论是否信这乌海里的神仙,都不会称他为乌海邪神,以免冥冥之中犯了什么禁忌,出船的时候发生意外。

“根据渡口的记载,很多年前有方舟失控无意中闯入了乌海,都没来得及向神仙解释就被一巴掌给拍碎了,所有人无一幸免。不止如此,听说八十年前,还有一个会飞的人物飞到了乌海上空挑衅神仙大人,也是被神仙大人给斩杀了。所以现在愈加没人敢飞临乌海上空了。”

“那朝廷的那条法令颁布多少年了呀?”

“有些年头了,具体多久不知道,但根据记载,至少也有八百年了。”

“这样看来的话,乌海里的那位在八百年前可能就已经是厉害人物了,他得活了多少年呀。”

“这就不知道了,普通人也不关心,只要能保佑我们生活平安、富足就够了。”

“我们刚进镇子的时候,发现有些人十分尊崇乌海里的神仙,有些则十分反感直接以邪神称呼,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呀,更简单。毕竟乌海里的神仙没得到朝廷的赦封,所以有些维护朝廷威严之人始终不认同他的神仙地位,还反对其余人为他敬献香火。而有些人受过乌海里神仙的福泽,所以对其尊崇无比,平日里就如同供奉其余神仙一样供奉。”

“这样看来,这乌海里的神仙还是做过不少好事?”

“那是当然,不然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信奉他呢。其实乌海周边的普通人,信他的比不信他的多不少。不信你看那边。”船官指了指远处的乌海岸边。

顺着船官指的方向看去,云远看到有人在岸边焚香敬神,还将一些供品放在纸船之上送入了乌海。

“看到了吧,那些都是来敬神的,诉求乌海里的神仙大人保佑他们。”

“本地官府也不管管?”

“呵呵,朝廷上面都不管,本地的自然也不会管了。”

“那你呢,你可也算是官家人物,你信他不呢?”红红问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呵呵,我?我算哪门子官家人物,糊口饭吃而已。我嘛,就如刚才所说,普通人不关心那么多,只要能保佑生活平安、富足,管他是谁,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好神仙。而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有道理!老人家活得通透!”宋霜夸了夸船官老人。

“哈哈,公子过奖了,只是年龄大了,有些事看得更开而已。”

离开以后,云远问道,“宋大哥,路遥姐,先前说的到了乌青镇,你们就回家去,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呀?”

“小远,你就这么不想与我们在一起?”宋霜取笑道。

“不是的,宋大哥!我只是......”

“哈哈,开玩笑的,我把你们送上船了就走,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不是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而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红红的话更直接一些。

但好在一路下来宋霜与辛路遥知道红红的性子直,话有时说得难听,但没有坏心思。

“哈哈,小星说得对!所以我们要更加珍惜我们一起不多的日子,我就更不能提前走了,一定要将你们送上船再走!”

“宋大哥义气!”红红朝宋霜竖了竖大拇指。

“不过,我有感觉,以后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宋霜笑眯眯地对云远与红红说着。

“但愿如此!”

一路走下来,云远与红红对宋霜的学识也很佩服,可以说得上是见识过人了,但想不通为何这样的人宋家还不愿意认。

几人从渡口重新往镇子里走去,准备找间客栈先住上几日,在街上的时候,一不小心与一低头急走的少年重重地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没注意冲撞了几位公子、小姐,还请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的一般见识。”那少年往后打了一个趔趄,稳住身形以后连连对云远向人作揖道歉。

云远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十分消瘦,衣服上有不少补丁,头发也有些凌乱,但还算是干净,一看就知道是穷人家的孩子。冲撞了云远他们,那少年不时瞟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怯弱与畏惧,生怕云远他们追究他的责任,说把衣服弄脏了,让他赔钱什么的。

看到他的一瞬间,云远就动了恻隐之心,想到了自己。

要是自己不曾去书院读书,长这么大了进了城冲撞了谁家公子,一定也是这副畏惧的样子吧,自己爹娘好不容易把自己送进城里谋了份生计,一个月有那么一点小钱,还想着回家的时候可以给爹娘买点东西孝敬孝敬。

可在街上冲撞了有钱人家,别人追究起来轻轻松松就可以让自己几个月的工钱打了水漂。如若真的那样,恐怕自己也希望对方大人有大量,就此算了吧。

唉,想不到自己一个穷山村里出来的小子,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眼中高不可攀,不敢有丝毫得罪的人。

想到了此处,云远笑了笑,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和善一些,客气地对那少年说,“小兄弟,没事的。是我们不小心撞到了你,应该向你道歉的。怎么样,你没事吧?要是有事的话给我说,我们会负责的。”

见到云远如此客气,不像平日里那些人看到自己就满脸讨厌,那少年还有些不习惯,先是一愣,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不忍,然后迅速地低下了头,低声对云远说,“我没事的,几位公子、小姐。要是你们也没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没事的,去吧。”红红见对方是个可怜人,也不想为难他,大手一挥就让那少年走了。

“谢谢,谢谢几位公子、小姐。”那少年又向云远几人鞠了一躬急冲冲地走了,仿佛有什么急事一样。

世间的懦弱与卑微,多来源于贫穷、来源于低微、来源于羸弱、来源于年老、来源于色衰。

那少年走了,可云远心软的毛病又犯了,心里有些难受,总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困苦。

“怎么,见别人受苦心里不好受?”宋霜笑着拍了拍云远的肩膀。

“宋大哥,让您见笑了。因为我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出生,所以有些见不得这些。总是希望呀,有一天,天下所有人都过得很好。”

无意中,云远就发下了宏愿。

“太过善良可不是好事,我告诉你一件事以后,你马上就不会这样想了。”

“什么事?”

“你俩摸摸你们的钱袋。”宋霜努了努嘴,辛路遥也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听宋霜说完,云远与红红一愣,立即摸了摸身上的钱袋。

没了!

“嘿!真就是阴沟里翻了船,居然被一个小骗子给偷了!看我抓到你不好好收拾他一顿!”红红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就想转身去追刚才那少年。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云远出声止住了红红。

是呀,刚才一会的功夫,已经看不到那少年的身影了,乌青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毫无头绪地想找到一个少年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怎么办?这事就这样算了?”红红咽不下这口气。

“不算了你还能怎样?翻遍整个镇子?”

“这几天别让我再碰到,碰到的话一定要他好看!”红红重重地吐了几口气。

“你不生气吗?小远。”

红红的反应是正常的,但云远有些淡定得过了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生气倒是有一点,不过还好。”

“为什么?小远,我们可是被偷了!”

“你想,刚才那少年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丢这点钱对于我们来说也没多大影响,但对于他,可能让一家人吃上好久的饱饭,可能为家里生病的家人抓上几副药治病,可能让弟弟妹妹重新读上书,总是能帮上他的吧。”

“小远呀小远,你就是太善良了!你想过没有,他可能是故意打扮成那个样子的。”

“那也没什么,如果他真的生活得很苦,我们丢的那点钱能帮上他,我很高兴。如果他是装的,那么这世间少了一个穷苦人,不也是好事吗?”

“小远呀小远,我真的服了你的!”

在离他们不远,他们看不见的一个角落,一个少年偷偷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有些难受,但最终还是扭头而去。

“可是,小远,你想过没有,这点钱对于你们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其余人呢?对于其余普通人家呢?”

对于云远的善良宋霜与辛路遥这一路下来已经有些了解了,也很欣赏这种宝贵的品质,但善良也是需要有底线的,没了底线就是放纵好人受伤,坏人得利。

“这我想过。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改变不了多少事,能做的也不多。但只要我遇到了,我有能力改变,那么我会努力地改变他,让他向善。对于我无法改变的,我会将他送到官府,让官府依法处置,不让更多人受伤,对于他身后的事,我也会尽力妥善处置的,让他不要有后顾之忧,以来出来了能重新做人。”

“这样的话,只有你自己受伤,你不介意吗?”

云远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就算这样,对于这人世间,你也改变不了多少,值得吗?”辛路遥问了云远一个很容易让云远放弃这样做的问题。

“我明白,但终归这天下是多了一个愿意让它变得更好的人,少了一个无视别人苦楚的人,还多了一个可能变好的坏人。这样看来,终究是好的,不是吗?”

“你呀你,不知道怎么说你好。”宋霜与辛路遥对于云远的想法不完全认同,但也不反对。

“得,不要说这些大道理了,现在我们怎么办?”红红不喜欢听太多这种大道理。

“先找个地方换点现银吧,我们还要在这住四天呢。”

“对了,宋大哥,你刚才既然看到了对方偷我们钱袋,怎么不出手阻止呀?是不是故意的,想看我们笑话?”红红反应过来宋霜是全程目睹了那少年偷自己与云远钱袋的。

“我是看到了呀,这不是想让那少年给你们上一课吗?毕竟我们要分开了,以后你们得多长个心眼才好。”宋霜笑眯眯的。

“哼!你就是故意的!小远,我们不去换现银了,就让宋大哥出钱养我们这四天,谁让他眼睁睁地看我们俩被偷,就应该也出点血!”

“别别别!我可比不了你们俩,穷人一个。后面我回家的路还长呢,钱不省着点花的话,真要一路风餐露宿了。”

“活该!”

“小星,不要捉弄宋大哥了,走吧,先去换点银子,再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谁捉弄他了,我可是认真的。”

几人就这样说说闹闹地找地方换银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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