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特伍德,凯迪拉克在八十年代最好的轿车之一,也是当时国内一众有钱人的标配。
我不是不知道,但从来没见到过真的。
走出迪厅,心里涌动着奇怪的感觉,有些不甘心却又有些苦涩。但不那么深,想来或许是因为自己被人看不起了之后有那么点不爽吧。
“嘿,好车!”
胖子递了根烟过来,我点燃后仰头看去,在马路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奢侈感十足的镜面漆,大美帝主义感觉十足的设计。还有那彩色如同盾牌般的标志,凯迪拉克!
或许放在三十年后,凯迪拉克不足以代表最好的车。但是在我们那个年代,这种车是只会出现在录像带里的,是那些黑帮老大才会开的轿车。
代表的是金钱和身份!
四周围着很多人,不少都是来看热闹的。没见过这么好的车,也很好奇坐在里面的到底是谁。
那个年代,这辆车代表的绝对是个大人物!一个需要我们这些老百姓仰视的存在。
“几年前我叔叔说想弄一辆,但一直没舍得花这个钱。能开这车的真是大哥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老板。”
胖子抽着烟,一脸艳羡地说道。
黑色轿车发动,传来美式发动机巨大的轰鸣,接着一个少女翩然地从巷子另一边走了出来。抽着烟,换了一身衣服的雨蝶,穿着白色的礼服长裙,围着黑色的坎肩,戴着一顶淡粉色的宽边礼貌。仿佛一瞬间从清纯的学生变成了风姿绰约的贵妇。
但还是很美,如同一个美丽的宝石,不同的面会绽放出不同的光芒。
可以是清晨落下的第一道阳光,也可以是暮色中让人沉醉的彩色灯光。我想,这种美跨越了时光,纵然在很多年后,每每想起却还是会怦然心动。
穿着黑色制服的司机急忙走了过来,为她打开了车门。她站在车门前,轻轻地吐出了一丝青烟,回头看来……
我站在迪厅的门口,背后是闪烁着的霓虹,穿着我破破烂烂的黑色外套,鞋子的边缘还沾着泥泞的污渍。只是一个没钱的假小子。
她的目光轻轻地从我面前掠过,没有任何的停留,接着坐进了轿车内。
有些失落,但却是意料之中。身边的胖子瞄了瞄我,笑笑说道:“有钱人家的金丝雀,不适合咱们,兄弟。”
如果全世界最了解我的人只有五个,那胖子绝对是其中之一。
佯装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开口回答:“哪儿和哪儿啊?好了,快点回去吧,合计合计黑猫的事情。”
我叼着烟转身准备离开,却没想到黑色的轿车在路口掉了个头,开到了路边停了下来。我没有停下脚步,正朝前走呢,却听见有喊声。
“小山,那人好像在叫你。”
身后的胖子用古怪的语气开口说道。我一愣,回头望去,轿车的车窗已经摇了下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望着我。
有着一张带着淡淡混血的面容,乍一看甚至有几分像当时已经很红的费翔,可还要更油头粉面一些,梳着大背头。穿着高领子的白色衬衫和一看价格就不菲的黑色西服。
他在向我招手,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我看了看四周,确定他是在叫我。
皱了皱眉头,走过去,站在车窗旁边。能透过车窗看见坐在男子身边的雨蝶,但她只是望着另一边的窗外,竟没有看我一眼。
“你叫我?”
我问道。
接着我便看见他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容,撑着下巴说道:“他们告诉我,最近有人一直在酒吧等我女朋友。我很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已经很久没出现这么自不量力的人了……”
少年得志的人一般会出现两个极端的分化,一类会变的无比谦虚,甚至谦虚的近乎虚伪。另一类则无比嚣张,嚣张的好似自己无所不能。在我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后者。
出生在富贵的家庭中,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人为其铺好了路,坐在普通家庭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轿车内,穿着华贵的衣服,用一种近乎在看狗的眼神望着我。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脾气里的倔强让我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板。
“他们说那个人是你。”
他伸手指着我,仿佛要将手指戳进我的眼睛里似的。
我看了看雨蝶,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对这一切漠不关心,甚至都没有转头哪怕问上一句。也许酒保说的对,癞蛤蟆终究是吃不上天鹅肉,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连癞蛤蟆都不如。
“那是他们搞错了,没有其他事的话,再见。”
我摆了摆手,转身往后走。
听见身后有笑声,带着洋洋得意,接着喊道:“的确是搞错了,又一个穷小子。撒泡尿照照自己呗。怎么样的爸妈生出怎么样的儿子,你这衰样,爸妈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此时的我已经走到了马路中央忽然停下脚步,仰起头,胖子和洛邛站在面前。马路上没有车,四周的人都在围观,像是在等着一场好戏。
我缓缓伸出手,低声开口:“胖子,三棱刺借我。”
胖子没有任何犹豫,从腰间把三棱刺拔了出来,丢给我。接住后的我猛然转身,向着车子走了过去。
车子内的男子脸色惊变,看着面无表情的我,又望了望我手上拿着的三棱刺,脸色瞬间变的非常不好看。
“你想干什么!”
男子惊呼起来。同时从副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男子,和驾驶员两个人挡在了车子前方,其中一个把手放进了胸口的口袋内。那会儿有不少保镖是有持枪证的,这就说明他们可以带枪,但除非是正当防卫,否则不能开枪。
“小伙子,忍一忍风平浪静,我家公子不是你惹的起的。”
副驾驶上走出来的男子冷言警告我。
我冷着脸,举起三棱刺猛地刺了过去,没有任何预兆,三棱刺的尖头直插面前的车窗,面前的男子和躲在车窗内的男人都吓了一跳。但眼前的保镖反应很快,伸手一把握住了我的小臂,冷着脸喝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直接从胸口摸出了枪一下顶在了我的脑袋上,我却置若罔闻,根本就没管面前的枪口,向前跨出一步手臂发力,将三棱刺的尖头顶在了车窗上。只听见“铛”的一下,车玻璃被戳出了一个小小的碎纹,吓的里面坐着的男子大呼小叫起来。
“你再动,我就打死你!”
保镖已经按下了保险,旁边围观的群众全都脸色大变,一个个惊呼起来,有几个甚至嚷嚷着要报警。胖子和洛邛从后面走了上来,胖子对上了轿车司机,洛邛则掏出另一把三棱刺横在保镖的脖子上,如同野狼般凶狠地说道:“你敢开枪,我就插爆你的脖子!”
“动我兄弟一下试试!”
胖子和轿车司机个头差不多高,狠话撩出,司机也不由得露出犹豫的神色。
我看了看眼前的保镖,随后将目光落在了车子内,用三棱刺轻轻地点了点车窗,高声说道:“把车窗摇下来,我要和你说话。”
男子吓的不轻,惊慌失措地将车窗摇下了一条缝。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父母,嘴巴干净点,还有下次我就绑上雷管和你同归于尽!”
此话一出,男子惊恐地连连点头,又迅速地将车窗给摇了上去。
我这才收回三棱刺,转身往后走,保镖一直用枪对着我,直到我走出去比较长的一段距离后,洛邛才收了手和胖子跟上了我的脚步,走入了漆黑的小巷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