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镇定自若的神『色』让扎西多吉心中一慌,不由地看了一下四周,随后发出一声冷笑道:“世子妃,你就别垂死挣扎了。放心,你只要不反抗,我们还是会怜香惜玉的。”
说着,扎西多吉扬手一挥,道:“上!注意着,可别弄伤了世子妃。”
包括阿利亚在内,扎西多吉一共带了六个人,一声令下,立刻呈包围的姿态向着南宫玥冲了过去。
百卉上前一步,挡在南宫玥的跟前。
阿利亚发出不屑的冷哼声:“凭你也……”
她话音还未落下,突然感到如芒在背,长期练武的直觉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警觉地朝四周看去,就见一个青衣少年和两个黑衣的年轻人从竹林上方轻松地一跃而下。
正是小四,还有萧影和萧暗。
萧影的嘴角挂着一贯漫不经心的笑,与小四、萧暗那好像别人欠了他们银子的死人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三个人是什么时候隐藏在竹林里的?!
扎西多吉瞳孔一缩,心道:糟糕!他们可能真的中计了!
心念刚起,扎西多吉就发现他们此刻已经是前后狼,后有虎——
前方十几丈外,一队穿着一『色』青衣劲装的护卫从假山石后出现,训练有素,同时,他们后方的竹林里也出现了一队护卫,步履匆匆,前后加来至少有二三十人,在几丈外就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护卫们尽皆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锐利的锋芒。
扎西多吉、阿利亚等人的脸『色』难看极了,面如锅底。
萧影笑眯眯地上前一步,道:“这位什么副将,我们世子妃贵人事忙,恐怕是不方便和你们走一趟了。其实你随我们走一趟王府也是一样的,一样可以和我们世子妃道道家常的!”
“谁要跟你们道家常!”阿利亚不屑地说道,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说话的同时,她一边给扎西多吉打了一个手势,一边猛地朝百卉扑了过去,心道:只要自己牵制住这个丫鬟,副将趁机挟持世子妃,那么局面未必就不可以扭转……
可是哪怕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响,也没用。
百卉还没机会出手,萧暗已经动了,黑影一闪,他一个转身侧踢,一脚踢在阿利亚的手腕上,那把匕首脱手而出。紧接着,萧暗又是一个转身,一记手刃劈在了阿利亚的后颈上。
阿利亚软软地倒了下去,而她刚才飞出的那把匕首“正好”落入萧影的手中。
“这把匕首不错啊!”萧影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南宫玥淡然自若地站在原地,她的唇边含笑,自信而又璀璨。
扎西多吉看了看失去意识的阿利亚,警觉地打量着小四、萧影和萧暗,觉察到这三人怕是不简单。
为了掩人耳目,这一次的行动他并没有带太多的人,原本是想靠着智取悄悄把镇南王世子妃拿下,毕竟若要在骆越城里去和镇南王府拼武力,怎么想都是不可取。
没想到……
用大裕的话来说,自己这趟算是被瓮中捉鳖了!
扎西多吉认下了行动失败这个事实,当机立断,用南凉话说了一句,“分头突围!”
他们为了不惹人注目,没敢正大光明的带刀剑入寺,唯独各自藏着一把匕首,此刻,他们先后拔出匕首,分别朝几个方向跑去,这些人个个都是南凉军中的精兵,在战场上见过血的,在这种『性』命交关的时刻,每个人都透着一股势不可挡的锐气。
“想逃?!”说话的同时,萧影动了,他的身形极快,飞身在竹竿上一踩,借力使力,下一瞬,就一个空翻落在了其中一个南凉人跟前,对方瞳孔一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是没趣!萧影撇了撇嘴,一拳打在对方的胸口上。对方双目圆睁,眼神涣散。
萧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似乎想确定他还有没有意识。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瞬,跟着,那人就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
“萧影,别玩了。”萧暗一边说话,一边又撂倒了一个。另一边,小四也是几招就打晕了一个,并向另一个肤『色』黝黑的青年扑了过去。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皆已倒下,扎西多吉再也不管不顾,埋头向着包围圈冲去。
他不能折在这里!
扎西多吉一发狠,攻势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正挡在他面前的几个碧霄堂护卫顿时有些不敌,硬是被他冲破了人墙,并朝竹林边缘逃去。
那里有一条小河,河水甚是湍急,是扎西多吉一早就找好的退路之一,他原以为是用不上的……但现在,却真成了一条退路!
扎西多吉奋力向前奔去。
“追!”
护卫长一声令下,带上十来个护卫一同追赶。
萧影和萧暗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作势追出了几步后,就又退回到了南宫玥的身旁。
“把他们几个带回去。”
南宫玥下了令,当即就有护卫把他们五人绑了起来,谁也没注意到昏『迷』的一人眼睫微微一颤,然后嘴唇紧紧抿在一起,透出一丝决绝……
“啊——”
一阵瘆人的惨叫声突然响起,萧暗右手一把捏住了阿利亚的下巴,她整张脸痛得都扭曲了,豆大的汗珠如雨般滑落,她的下巴呈现出一种古怪扭曲的状态,似乎是脱臼了。
萧暗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禀道:“世子妃,她后牙里放着毒囊,属下把她的下巴先卸了,待回去后再处置。”
阿利亚用怨毒的眼神盯着萧暗,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萧暗恐怕已经死上数百回了。
南宫玥微微颌首,萧暗接着对余下的几人也一一动手。
这时,小四耳朵一动,回头看了一眼,道:“有人来了!”
萧影、萧暗向南宫玥抱了抱拳,叫上几个护卫,拖着阿利亚一行人迅速退开。
很快,人就散开了大半,只余下百卉鹊儿两个丫鬟和五六个护卫还在南宫玥的身边,完全看不出这里曾有过埋伏,唯独四周的一片凌『乱』代表着一场激斗刚刚结束。
远远地,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传来,这里尽管偏僻,但如此大的动静还是惊扰到了寺里,得了讯的主持带着一众僧人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主持一脸焦虑地问道:“这位施主,您没事吧?”
南宫玥还未开口,方才去追赶扎西多吉的护卫长步履匆匆而来,满脸羞愧地说道:“……世子妃,属下没用,南凉人跳下河逃走了,请世子妃责罚。”说到这里,他又急忙补充道,“属下已经命人在四周继续搜!”
世子妃?
主持和僧人们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今日来寺里祈福布施的竟然是世子妃!更关键的是,她还在他们寺里遭到了南凉人的行刺!
主持最先回过神来,他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心有余悸地说道:“世子妃无碍就好……”
“劳主持忧心了。”南宫玥施了一礼,歉然道,“没想到南凉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潜入寺中行刺于我,因为我扰了寺中清净,实在是我的不是了。”说着,她转头对百卉道,“百卉,你替我给寺中添一千两银子的香油钱。”
“是,世子妃。”百卉屈膝领命。
主持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香油钱,只庆幸世子妃安然无恙。
众所周知,此刻世子爷正带兵与南凉大军胶战,如今南凉偷偷派探子来此行刺世子妃,其用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幸而,世子妃平安无事。
主持念了声佛,道:“南凉人其心可诛,幸而世子妃吉人自有天相。”
南宫玥谢过:“多谢主持大师吉言。”
与主持寒暄了几句,待到先前去准备素斋的莺儿带着几个丫鬟匆匆赶来,护卫长抱拳沉声道:“世子妃,这里不太安全,还是先回王府吧。”
南宫玥点了点头,看向主持道:“主持大师,那布施斋菜一事,就麻烦主持和诸位大师了。”她又施了一个佛礼,“主持大师,我就先告辞了。”
一众丫鬟和护卫如众星拱月般护着南宫玥出了大佛寺,声势浩大,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了香客的目光,都是交头接耳地看向了南宫玥一行人。
人群中,一个老『妇』忍不住嘀咕道:“不是说要在寺里布施斋菜吗?怎么突然走了?!”
“就是就是。”她身旁的中年『妇』人接口道,“我们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另一个少『妇』也是道:“不行,我要找寺中的大师问问去。佛说不打妄语,这都说好了要布施,哪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这时,两个僧人快步走了过来,对着人群单掌施礼道:“今日来寺中布施的萧夫人临时有事,委托敝寺帮忙布施斋菜,一炷香后开始。若是各位施主能帮忙享纳,请去西厢房享用。”之后,两个僧人就走了。
等候多时的香客们放心了,他们可不在乎那萧夫人为什么临时有事走了,只要素斋还有就好。
老『妇』念了声佛,双掌合十地笑道:“萧夫人乐善好施,必然是有福的,就算一时有什么不顺遂,佛祖一定也会保佑她的。”
“可不就是吗?!”一个十四五岁、梳着一条麻花辫的小姑娘凑过来道,一张瓜子脸看来清秀可人,“几位大姐,你们可听说那位萧夫人是何许人?”
这小姑娘正是画眉,在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卸下了首饰后,画眉混杂在香客中丝毫不显眼。
那中年『妇』人朝她看去,好奇地问道:“小丫头,你莫不是知道什么?”
画眉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也是偶然听到两个小师傅在那边聊天时说起的,说那位萧夫人正是咱们世子妃。”
“世子妃?!”老『妇』先是怔了怔,然后倒吸一口气。
不止是这几个『妇』人,旁边的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好奇地循声看来。
小姑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可不就是!”顿了一下后,她又说道,“听说世子妃刚刚在寺里被南凉人行刺了,所以才会匆匆回府。”
一句话仿佛在人群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什么?刚才那位是世子妃?!”
“世子妃被南凉人偷袭了!”
“可恶,那些南凉人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
更有人急切地追问道:“小姑娘,刺杀世子妃的南凉人可有抓到了?”
画眉一脸忧愁地说道:“哎,好像是让人给跑了。我刚过来的时候还看到河那边围了好多护卫,可能是跳了河吧。”
“我知道,我知道!”中年『妇』人抢话道,“寺里的竹林旁有条小河,好像一头通到骆越城城外了吧。”
“可恶的南凉人!希望王府赶紧把他们捉拿归案才好!”
“看来最近城里又要戒严了……”
“没错,万一待会真的戒严了,不让进城,那可就麻烦了。我得赶紧回城去!”
“是啊是啊。我也得回去给家里人都提点一下,最近可要小心那些脸生的可疑人士。”
“……”
画眉不知不觉退出了人群,悄悄上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人群渐渐散去,不少人也顾不得那顿素斋了,纷纷离寺。
一传十,十传百。
不一会儿,不止是大佛寺的香客都知道了镇南王世子妃在此遇袭,那伙南凉刺客潜逃在外,就连附近的一些小镇、村落、乃至骆越城里都传得沸沸扬扬。
百姓们都变得警觉起来,分外留心那些脸生的异乡人。
这个时候,南宫玥的马车已经抵达碧霄堂,她下了马车就直接去了萧奕的书房,朱兴在书房外等了许久了。
老实说,朱兴是真心不愿意世子妃以身作饵,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可是世子爷不在,他根本就拦不住。偏偏世子妃还不让他跟去,只能提心吊胆地等在这里,这才几个时辰,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了。
尽管明白有暗卫在侧,世子妃绝不会有事,可直到见到她毫发无伤,朱兴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世子妃。”朱兴唠唠叨叨地说道,“您以后千万别这样了,您要出了什么事,属下怎么向世子爷交代呢,世子妃……”
南宫玥走进书房,在书案后坐了下来,含笑着问道:“扎西多吉现在在哪里?”
朱兴的话被打断,很郁闷地说道:“……扎西多吉在半个时辰前进了骆越城。”
南宫玥微微颌首,说道:“先不必打草惊蛇,另外,让人传话出去,就说有南凉的‘贵人’正躲藏在骆越城里。……顺便,我受了惊吓,你去一趟王爷那里回禀今日之事吧。”
朱兴哀声叹气地走了,只希望世子爷回来后不会把自己大卸八块。
朱兴的运气不错,镇南王正好在府里,在听到朱兴的禀报后,他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在朱兴来之前,镇南王就听闻世子妃在大佛寺遭到行刺,本来他还希望只是流言,可是朱兴一来就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仅如此,现在这件事就连骆越城里都传遍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传到安逸侯的耳中……安逸侯可是奉着皇命来的,骆越城里接二连三的出事,万一让安逸侯觉得南疆政事不顺,混『乱』不堪,上折子参自己一本,到时候又是一个大麻烦。
镇南王烦躁地听着朱兴的回话,一把心火仿佛被加了油、添了柴似的,越烧越旺。
朱兴刻意回避了已经抓到五个南凉人的事,只说是人手不够,为了保护世子妃让南凉人遁河跑了。
镇南王也是理解的,在那样的关头,当然是保护世子妃最重要。
朱兴察言观『色』,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哎,王爷,南凉人屡次试图对世子妃下手,实在其心可诛。上一次没有成功,便又有了这一次,现在这一次又失败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镇南王若有所思,食指在书案上点动了几下。朱兴这话说的没错,虽然南凉人这次行刺不成应该已经逃远了,可指不定城里还藏着另一波南凉人打算再一次向世子妃出手呢!事不过三,若是再有第三次,自己在安逸侯面前就真要颜面失尽了。
镇南王当机立断,命人宣来唐青鸿,先是让他亲率一百精兵以大佛寺为中心,一寸一寸地仔细搜,后又下令骆越城全城戒严。
于是,骆越城的气氛又一次紧张起来,仿佛被层层乌云所笼罩,颇有几分风声鹤唳的味道。
骆越城的各条街道上,随处可见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早先,就有不少百姓听闻世子妃遭南凉人行刺,此刻再看见如此做派,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七嘴八舌地说着:
“原来是真的!骆越城里还有南凉的探子潜伏着!”
“听说还不是普通人,是南凉那边的贵人呢!”
“贵人?总不会是南凉主帅吧?”
“……”
话语间,又是一队巡逻的士兵脚步隆隆地走过,路上的百姓纷纷压低声音,目送他们离去。
一条小巷子里,换了一身青衣短打的扎西多吉直到士兵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在巷子里左拐又绕,然后来到一家客栈的后门。确认没人跟踪后,扎西多吉利索地爬上一颗大树,进了客栈二楼的某间房间。
九王朗玛正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走动着。
朗玛当发现城里开始戒严时就已心知不妙,尤其是听到那沸沸扬扬的流言,更是心知肚明扎西多吉他们的行动十有**是失败了!
此刻,一听到有人翻窗进屋的声音,朗玛急忙看了过去,惊喜地喊道:“扎西多吉……”扎西多吉脱险了,那其他人呢!
朗玛看着扎西多吉身后的窗子,却失望地发现没有人再翻过窗户。
也就说,其他人都被抓了,甚至是……
朗玛不由得双拳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手背上青筋凸起,乌眸中幽深一片。
果然——
“九王,镇南王世子妃在大佛寺设了陷阱……只有末将一人逃出。”扎西多吉面黑如炭,声调僵硬地禀道。
虽然早知道是如此,但朗玛还是觉得心头受了重重一击,双瞳一缩。
终究还是他大意了,很显然,这几日镇南王府是故作松懈,不动声『色』地以世子妃为饵,引他们上钩!
“九王,既然大佛寺是陷阱,说不定我们早就被盯上。现在城中正在四处搜查一个南凉贵人……末将担心镇南王定是知道了您就在城里。”扎西多吉略显急躁地说道,“九王,这个时候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自己信心满满地前来,两件事一件也没办妥,现在就要灰溜溜地逃出去……
可是扎西多吉说得也不无道理……
朗玛沉默好一会儿,这才道:“镇南王府已经有了提防,现在想要离城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他思考了片刻,道:“本王约了叶胤铭申时见面,他怎么说也是镇南王的‘小舅子’,也许可以利用他帮助我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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