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那梁国使臣出了帐帘,苏辰转身回来,迈开的步履将地上的还未燃烧完的国书踏在鞋底。
走到长案一侧,吴子勋重新将遮挡地图的遮布揭开,苏辰看着上面画出一道道进攻的路线,负着双手笑了笑。
“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以为说几句软话,上表称臣就可以过去。他当自己是孙权,朕是曹丕?”
苏辰笑着说了一句,随手拿过托盘里的几面小旗帜,插在标注有‘尊王州’三字上面,“关羽、夏侯渊的西路军由北而下,与安禄山的军队一左一右遥相呼应,相信很快就会抵达梁国西都北面。咱们这里,也该加把劲了。”
说着,苏辰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座的军中将领。
“齐国的降兵降将打的实在太慢了,二十一万军队在这里磨蹭,每日消耗的粮秣难以计数,传令给徐茂等将,加紧攻略,拿下尊王州,继续北上,别在这里耽搁!”
之所以让齐国降兵打前锋,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嫡系军队,少死一些人,一旦遇到硬茬子坚守城墙,对士卒的损耗是极大的。
苏辰手中的几支军队,可是一手带出来的精锐,每一个士卒都非常重要,哪怕折一个都能让他心痛半天。
这就能想通,为何许多古代将领打仗,都会驱赶俘虏或敌国百姓挡在前面,站在攻城一方谁都想自己的麾下士卒能多活一些。
他话语落下后,传令的快马已经离开。帐中诸将也都三三两两的离去,返回各自的军队,苏辰则带着典韦、许褚返回后营的祖柩车,别看在军中只有两人护卫,其实数十步外,还有裴旻和绣衣司的高手做为暗哨。
还没到祖柩车,李世民、曹操、刘备、曹丕、赵匡义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说啥,而汉武帝刘彻完全对他们没有兴趣,只与过来的霍去病说话。
朱棣则在车里,继续为朱元璋读这方世道的典籍,其他没出来的皇帝顺道也在听。
李隆基跟刘协蹲在车轮一旁,又在熬一锅草药,前者比划着手势,满脸堆笑,苏辰走上车辇时,大抵模糊的听到他像是让刘协帮他熬一锅能让杨玉环重新爱上他的巫蛊汤药。
换来的是刘协一个白眼。
跟外面的几位皇帝打过招呼,苏辰才进到车里,接过李天罡递来的长香,敬上一敬,然后插进香炉。
典韦、许褚则走到曹操跟前,君臣一场,情谊终归不会因为天人相隔而减去分毫。
“倘若当年孤不犯错,典将军不死,孤再有许褚,当真高枕无忧。”
曹操看着面前两个几乎完美的中护军将领,羡慕的叹了一声:“全都便宜长生了。”
这话引来李世民赞同。
“朕当年后来才明白秦叔宝、尉迟敬德的妙用,放到门口一站,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刘备默默的点点头,还是忍不住附和一句:“还不如抵足而眠,睡得更香甜。”
李世民、曹操齐齐偏头看他。
祖柩车这边,苏辰跟一帮皇帝的灵位说过一些话,保证打下梁国之后,就开始掷骰子,这才将起哄最凶的朱元璋安抚下来。
“你可别将咱用在文武身上那一套,用在咱这帮老祖宗身上!对了,长生,你有多久没上战场了?”
“很久了,自用西戎挛鞮部一战,就没上战场了。”苏辰将虎皮大椅转过一个方向,面朝众皇帝灵位坐下来,“论用兵,我不及军中诸将,还是不要亲自下场指挥兵马,给他们添乱了,毕竟微操大师当年可是前车之鉴,我就不去做后车之覆,省得贻笑大方。”
“你是咱们一众皇帝带出来的,不上战场有些可惜了。”赵匡胤的灵位响起声音。
武则天的灵位也跟着说出想法:“朕倒是觉得长生坐镇后方才好,堂堂皇帝跑到前线,不就跟魏国那位将军跑去修鹿角一样吗?”
“妇人之见!”刘邦冷哼一声,话语威严:“想当年,朕统帅千军万马……”
杨广插口进来,接上汉高祖的话:“屡战屡败!还被匈奴围在白登山!”
“没礼貌,叫伱家大人来说话!”
杨广回头叫了一声:“父亲,有人找你!”
杨坚的灵位蹦跶出来,跳到刘邦的灵牌面前,两人对视起来。
对面,苏辰看着他们嬉闹说话,倒是没有阻止的意思,看着这帮老祖宗这般活灵活现,颇具人间烟火气的感觉。
“长生,坐镇后方,还是指挥打仗其实都行,做为皇帝有时候在士卒面前露露脸,也是必要的。”
听着刘裕这样说,苏辰点点头:“确实如此,等找机会吧,至于亲冒矢石就不必了。”
“哈哈。”刘裕的灵牌笑得向后仰起来,“你呀,要多练武功。”
“我武功已经很高了,几层楼那么高!”
苏辰跟着哈哈大笑,他确实没撒谎,《武神罡气》已经练到了第四层,寻常二三品境界的高手,难能跟他抗衡,除非有比较特殊的秘术。
不久之后,他的信使从军营离开,送达五十多里外的齐国降军营地,徐茂等降将当即收拢了四散开的军队,开始全力北上,打通梁国西都的道路。
而西凉、幽燕两支军队,也在筹备各种军械、火药、粮草等物,做好攻坚梁国西都的准备。
五日后,梁国那名使臣快马回到西都,将苏辰烧掉国书,将全力攻打梁国的话,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整个朝堂的文武们一片沸腾。
西北之人,同样不乏血勇之辈,纷纷请命要与夏国军队决一死战!
拓跋魁坐在龙椅上捏紧了拳头,他自降身份,修国书愿意向苏辰低头,却得到这样的羞辱,此刻朝堂上文武们的热烈,让他目光有着稍稍的波动,从刚才的愤慨,渐渐趋于平静。
夏国的军队确实太强大了。
他在这种平静里想了片刻,脸上也渐渐露出刚毅的神色。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强大的敌人,才能锻炼出精锐的军队’
过得片刻,外面有宦官携着军情匆匆上了石阶,将情报呈给里面的宦官,再转交到龙案上来,拓跋魁看了一眼上面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尊王州沦陷。
尊王州距离西都还隔着一个沙州,还有足够的时间给他准备。
“我大梁立国两百七十五年,想要灭梁国,朕就跟你鱼死网破!”
拓跋魁拍响了龙案站起身来,宗室大将、其余文武也都停下声音,纷纷望向上方的天子。
“朕要在沙洲布置重兵,宗厥!”
他大声唤出拓跋宗厥对方是皇亲,也是他的叔叔,与西戎、齐国都打过仗,领军经验还算丰富。
拓跋宗厥一身白戎服,外披铁甲,大步而出,“臣在!”
“你带本族一万族兵,前往沙城太康城驻扎,周围郡县兵马皆归你调配,另外,朕予你一万伏山军,一万跋涉军,告诉夏国皇帝,西北大梁人的骨头有多硬!”
“是!”拓跋宗厥握拳按胸,大喝一声,旋即回头转身,拖着披风大步走出殿门。
首位上的皇帝并没有就此结束命令,而是转头唤来拓跋昭日。
“你为主帅,领本族兵马,往利吹山也一并调拨给你,堵住北面的夏国西路军!”
“是!”
拓跋昭日信心满满的握拳捶胸,躬身大喝。
这一次,拓跋魁全力以赴,他要将杀来的夏国军队,正面压倒!
不久后,领命的宗厥、昭日、往利吹山在西都集结了军队、粮草,拓跋宗厥率拓跋部族一万族兵,外加伏山、跋涉各一万,南下沙洲太康城。
他第一条命令就是坚壁清野,牛羊、麦田悉数收归城中,或就地宰杀焚烧,谁敢阻拦,直接让士兵将对方砍了。
一系列的雷厉风行下,效果不可谓不大,夏国在南面的二十一万军队没有了搜刮粮食的来源,光靠寻常补给,推进变得缓慢。
但军队依旧庞大无比,就算拖延了脚步,依旧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一路碾压过来。
五月之中,拓跋宗厥清壁坚野,巩固城头,训练郡县士卒的时候,二十一万齐国降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进入沙洲,连破数城,接连杀败几万梁国兵马,复破葫芦口三万重兵。
五月下旬,以太康为中心的几座城池,连成阻挡夏国军队的防线,正积极的备战。拓跋宗厥更是将徐茂等将送来的劝说使者斩杀,他虽然跟昭日有怨,但身为梁国宗室,就不可能选择投降夏国。
然而,眼下二十一万军队将至,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越来越多的战报犹如雪花般纷飞而至。
看到案桌上堆积的战报,拓跋宗厥感到一股窒息,一张张战报,全是沙洲南部郡县发来的求援,多则几万,少则七八千的军队,在二十一万兵马面前,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击溃。
“一群废物……”
拓跋宗厥推倒了长案,将那堆战报悉数烧尽。
这个时候,太康城上上下下都被他动员起来,开采山石,砍伐树木,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五月底,夏国南方主力挺进沙州,做为前锋的二十一万齐国降军,杀到太康二十里。
惨烈的攻城战,转瞬即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