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足够偏僻,不用担心有人会撞过来,宋坦坦把小商贩嘴里的抹布拿掉,开始问话。
“还记得我么,我就是两天在你摊上买了一双蓝色绣花鞋的那个人。”
她见张五金和上次买鞋的时候用的都是现在的面容,前后也就才过去两天而已,这人应该还记得她才对。
小商贩嘴巴得了自由,下意识咳了两声,闻言抬头看了眼宋坦坦,他眼眸闪烁了一下,想否认,但看到对方的刀晃了两下,又立马点了点头。
“记得,小公子当时在我这里买了一双水蓝色的绣花鞋,我看你很是喜欢,就给算便宜了点。”小商贩卖起乖来,当时和他讲价,他可是一文钱都不想少的。
宋坦坦切了声,直接切入主题,“别扯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你卖的那些绣花鞋都是从哪来的?”
“……自然是在别处拿的货,你问这个做什么?”小商贩吱唔着不肯说实话,看他那神色就知道肯定有问题。
“不,你说慌,你的那些绣花鞋根本不是你在哪个绣庄拿的货,是你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你先把鞋的主人杀了,然后再拿走主人身上值钱的财物,之后再拿去变卖,你就是个杀人犯。”
宋坦坦一锤定音,语气很是笃定。
“不,我没有,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过人,你别血口喷人。”小商贩连忙否认,看那神色语气还真有几分说服力。
但宋坦坦觉得不该被他故意摆出来的假象骗了,许多变*态都是极其狡猾,善诡辩的,不能被他迷惑。
“还敢狡辩,我都已经查清楚了,这双鞋的主人死不瞑目,每天晚上都来找我申冤,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我说了,你逃不掉的。”
宋坦坦想到前两天晚上都被鬼压身的经历就心情暴躁。
“怎么……怎么可能,我又没害人,你别诓我,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只是拿了绣花鞋,别的都与我无关。”
小商贩梗着脖子据理力争,非要为自己洗清罪名不可。
叶墨寻靠在一旁的树上,看着眼前二人争论,他观察了一下,觉得这小商贩的确有可能不是杀人犯,但他显然知道些什么。
“行了,都别吵了,”叶墨寻出声打断,“坦坦你冷静一下,让他把话说完。”
“阿寻,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宋坦坦有些不高兴,阿寻居然想信这小商贩。
叶墨寻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哄道:“且听他怎么说,听完还觉得他有问题,再讨论怎么处置他。”
想了想,宋坦坦怒了怒嘴说:“就给你一次机会,你且把事情捊清了,不许有所隐瞒,否则把你扔去喂狼。”
别说,刚才小商贩就感觉到这小林子里有几双绿幽幽的眼睛在盯着他,让他如芒刺背,心惊胆寒。
他哪知道那几双眼睛就是泰山几只狗子,正在周围守着,以防其他猛兽突然出现袭击宋坦坦与叶墨寻。
“好,我一定老实交待,我叫张家飞,家住张家村,就是离长夜城不远的那个村子,我家中有一老母亲和老祖母,父亲在我十岁的时候病死了,后来……”
宋坦坦闭了闭眼,打断他,“停,我对你的身世不感兴趣,你直接说那些绣花鞋的主人,你是怎么认识她们,又是怎么拿到这么多双鞋的?”
张家飞正说的津津有味,结果不让他说了,没有他的身世作为铺垫,后面的故事还有灵魂么?
唉,他再不满,眼下形势比人强,他只能忍了,把自己身世那段切掉,从得到第一双绣花鞋开始说起。
大概就是他十岁的时候,砍柴时无意中在山上碰见一起杀人案,那是一个丈夫把老婆杀了,最后扔下山崖,但那女人挣扎时,把脚上的鞋子给踢掉了。
那时候张家飞的父亲刚死不到两个月,家中孤儿寡母三人过的很艰难,经常被村里人欺负,生活很是拮据。
当时张家飞在那男人走后,就从杂丛中走出来捡起了那双红色绣花鞋,十岁的他竟是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那双鞋子格外的漂亮。
他把鞋子悄悄带回家,洗干净晒干后,就拿到集市上去卖,结果真的卖出去了,得了三百文钱。
“你一个小孩子去卖鞋,这鞋又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就没人怀疑是你偷的?”宋坦坦听故事听的认真,有疑问的地方就会提出来。
“我母亲和祖母也会一点绣活,尤其是我祖母,绣活很有天赋,花样子拿到跟前多看几遍,就会绣了,当然太复杂的她不会,平时我也会拿家里绣好的手帕和荷包之类的去绣坊卖,和那里的掌柜还算面熟。”
不过那绣花鞋并不敢拿去绣坊卖,他的确怕被人怀疑是偷来的,所以把鞋装在篮子里,用旧布盖着,然后在集市上看着那些衣着稍体面的妇人私下问要不要买绣鞋。
别人问,他就说是家里女眷的,以前家中生活殷实,现在家道中落没办法,把家里能卖的都拿出来卖了。
“那怎的不拿去绣坊卖?”别人也会这么问。
张家飞就说:“那边有认识的熟人,家里人不好去。”他那时候年纪小,这么为难的一说,人家就信了八分。
虽说家里突然没落不好过了,但人都是要脸皮的,一时间哪那么快就接受的了这个事实,生怕被熟人瞧见自家要靠当衣物维持生计了,难怪大人不敢出来,让一个孩子出来抛头露脸的。
那些妇人一番脑补后就完全信了张家飞的话,加上这鞋子着实好看,且价格比绣坊里要便宜一半不止,买到就是赚到。
“说来也怪,自那之后,我就经常能碰见这样的事,之后我就对绣花鞋这些东西有瘾,总觉得这玩意儿能让我赚到钱,可以补贴家里。”所以每次他碰到富家小姐出事就盯着人家的鞋。
很多时候鞋没掉下来,他会等作案的人离开后,把女人脚上的鞋脱下来拿走。
“你不害怕么?”宋坦坦狐疑的盯着他。
“刚开始肯定会怕,慢慢的就习惯了。”张家飞低着头说。
宋坦坦不太相信他的话,主要是太多巧合了,你说一次两次就算了,但十几年都如此,就太可疑了,若事情属实那就太诡异了。
总之更大可能是假的,张家飞莫不是有招魂体质,晦气缠身,不然怎么时不时就能碰见有人在行凶,且每次死的都是有身份的女子,也都穿着漂亮的绣花鞋。
太诡异,太可疑。
“也有穷人家的姑娘被害的,但穷人被害没值钱的东西可捡,我也不会等在那不走。”张家飞说。
宋坦坦深吸了口气,咬牙道:“那你为何每次看着人被害都不过去救人,见死不救你良心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