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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眼前一片浑浊,时不时的能够传来一两句细碎的话语声,极轻极轻,实在是听不大清他们或者她们在说些什么,然只是些微清明了这一会,之后就又不省人事了。

鸣神大社的木质地板上,躺了许久的金发少女总算有了点反应。

一边时不时瞧她一眼的狐狸小姐走到她身边,俯视着她低头说道:

“跟着我说,「三二一,一二三,啊啊——」,快一点。”

荧脑子似乎还是有些不大清明的样子,躺在地上就跟着她说了起来:

“「三二一,一二三,啊啊——」”

真是意料之外,又不出意料的回答呢,还真是输给他了...

八重神子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点点头:

“嗯嗯,不错不错,说明至少脑子是没什么大碍的,嗯...”

荧甩了甩头,略浑浊的视线总算清明了起来,便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处打量着周围和面前的八重神子,按理来说,她得在反抗军那醒过来才对吧?为什么现在在这?

而八重神子似是没注意又或者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叉着腰感觉略有些骄傲的说道:

“好不容易把你这个像是嵌在了地里的小家伙捞回来,要是坏掉了可就太可惜了。”

“唔,从一开始我就想问,神子,你的谈吐举止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怎么完全不一样...”

派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着像是醒了许久的样子。

“是吗?可能是屏退了那些巫女们的缘故吧。而且,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哦?”

八重神子理所当然的说,

“人们想展现出来的,从来都是自己想展现出来说一面,这点我可是清楚得很。

所以,不论哪一面其实都是自己的「自我」,只是人们总喜欢无意义的去定义罢了。

在这姑且属于人类的社会里,我也不敢凭自己兴趣照做而已。”

派蒙挠了挠头,这些对于她来说理解起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我...好像没听太懂。”

她不理解倒也算是正常,毕竟是个老妖怪捉摸出来的道理,要叫人轻易理解了,那她和个修行不到位的小妖怪有什么区别。

轻笑两声,回道:

“呵呵,多多研究人类吧,小家伙,你也会明白的。”

比起派蒙,荧就不太关心这些,朝八重神子问道:

“你究竟是如何从散兵手上救下我的?”

她认真的样子不禁就使她生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想知道?很简单,我拿了点东西把你们给换了出来。”

“什么东西?”

派蒙好奇问道,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才值她们两个呢?

“洛弈。”

八重神子轻飘飘回道。

“哦哦...”

派蒙怔愣了会,忽的意识到不对劲,巡视一圈,那不正经的真的不在这里,

“诶?!不正经的?!你怎么能拿不正经的去换!落到了愚人众手上,就算他再怎么强估计都跑不出来的。”

跑不出来吗?那真是不可能的事情,漆黑的灾厄他征服了,灭亡的古国他也去过了,区区愚人众,他还真不见得回不来。

“他对于我来说只是个跑腿的而已,比起你们,他可就显得没用了。”

她故作随意的说道,似失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

“......”

大抵是她装的太像,荧一时之间也不能分清她说的是真是假。

但无所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呵呵,比起思考这样的问题,你更应该想想怎么回报我...不是吗?”

荧拧着眉头瞧她,洛弈对于她来说也算一个重要的伙伴了,而且听他说,八重神子也和他关系不错的样子,她实在是不能相信八重神子就这么把他随随便便交出去。

“你不会真信了吧?我像是那么随随便便把我的人交出去的人吗?看来你对我,还有很大的偏见呢。”

嗯,这股味,和洛弈的实在是太像太像了,如果没错的话,那么接下来有一句话没顺着她心意...不敢想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信,八重神子大人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荧惊慌失措的摆摆手说。

八重神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

“嗯,那就好,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还缺了点什么没说?”

似乎这种情况在她那就已经出现过不少了,她立马做出反应回道:

“非常感谢您,八重神子大人!”

“倒也不必那么郑重就是了,我需要的是你的行动,呵呵。”

八重神子还算满意的摆了摆手,说,

“你现在应该...还在惦记「邪眼」的事,是吧?”

荧关心的问:

“后来怎么样了?”

“放心好了,邪眼工厂在你们出来的时候突然就炸掉了,那个海只岛的领航人算是白来一遭,军营那边,似乎是向全军颁布了严肃的军令,禁止邪眼的使用。

散兵那家伙,大概已经灰溜溜的逃跑了吧?”

她偷笑了两声,看到这么个昂首挺胸,骄傲无比的家伙吃个大亏,还真是让人开心,

“做的可真不错啊,珊瑚宫的现人神巫女,好想和她当面再跟她好好聊聊,只可惜...信仰分歧真是碍事。”

“碍事?你可是鸣神大社的宫司呀!”

派蒙讶异说道。

“这宫司又不是我想当的...”

八重神子撇撇嘴,轻声说道,想着又是扯了太远,轻咳两声,将谈话拉回正轨,

“好了,告诉你这些都只是为了让你放心,然后专心...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荧歪头问。

“你...见过她了吧?”

这话说得让人很难理解,但她大概指的是雷电将军?

“你是说雷电将军?”

派蒙问。

八重神子摇摇头,说:

“我说的,不是那个「人偶」,我是说...你应该见过「她」了吧?”

荧微微睁大眼睛:

“你是说...”

迎着她疑惑的目光,八重神子点了点头,说:

“嗯,为了维持「自我」,而在「一心净土」中进行着无穷无尽冥想的,真正的雷电将军...

——其名为「影」。”

她说的有些谜语,但派蒙还是勉强能听懂些,问:

“你是说,仪式上出现的只是人偶,而真正的雷电将军是旅行者后来见到的那个?

也就是说,当时变换过的不只是「战场」,连「对手」也换过了?”

说的也确实是这样,但荧是真的一点都理解不了:

“可她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

八重神子摊摊手,无奈说道:

“这才是那位雷电将军的「永恒」啊。

在追求这个国度的永恒之前,势必自己要先触及到永恒才是。

肉身终会归于尘土,就由「人偶」之身来替代。

精神亦难逃磨损,她便将意识寄宿于佩刀之中,用冥想来规避一切纷扰。”

“那么,她用刀划开的空间就是...”

她对她们解释道:

“「一心净土」,即是与她的「内心世界」一样的空间,一般只容许「自我」的存在。

封闭在自我的世界里,外部的繁杂都教给那个只会不顾一切奔向永恒的人偶来处理...

...这就是影摸索出的永恒之道。”

“钟离也提及过「磨损」,也是他退位的原因之一。”

荧思虑着说道。

钟离...大概就是璃月的神明了吧?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么久过去,祂在人间行走时还是叫这个名字:

“你说的是摩拉克斯吗?许久不见,原来璃月的神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果然是位有趣的神。”

“不过雷电将军这样做,好像确实可以避免钟离那样的问题呢。”

虽说是能够避免,但这孤独的感觉谁又能懂呢?若是让她来选,她还是会希望同朋友们一起过一段以悲剧为终点的时间,这其中收获的快乐可不是假的。

“呵呵,可是...她的做法不也很像是发脾气把自己关在屋里的孩童一样吗?

而且她所谓的「永恒」,也早已变成了她自己以为的「永恒」了。

说到底...不过是在害怕失去而已...”

八重神子说了那么多,给荧的感觉依旧是她在长吁感叹些自己的感受,完全没透露出她之前说的要自己给她办的事是什么:

“我还是不清楚你要我做什么。”

“其实,你我立场一致。

你想要拯救眼狩令之下的稻妻子民,我也一样,只不过顺带还想拯救一下国家,也拯救一下她而已。

而关键就在于——既然「一心净土」也代表着影的内心世界,那么在那里击败她的话,就有着「扭转」雷电将军意志的可能。”

八重神子说的直白,摆明了是在说:“去,给她俩耳光。”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估摸着也是不管的。

“这就是你想到的,废除眼狩令的方法?不是靠言语驳倒她,也不是借用反抗军的力量政变,而是...直接扭转雷电将军的内心世界?”

派蒙问。

她点点头,说:

“理解的很快嘛,总之,这是稻妻坠入「黑暗的永恒」之前,唯一还赶得上让它重新走上正轨的方法了。”

“我打雷神?真的假的?”

荧有些不理解的问。

“在你之前其实还有其他人选,只是你更合适而已。”

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够说出来的,面前这小黄毛撂挑子不干可就难办了,之前的计划可不一定是百分百成功的。

但现在可不一样,这里有个进去过的,再重现一遍那样的景象,或许就能够把她拉回正轨:

“当然是真的,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特殊之处吗?我说过,「一心净土」一般来说是只容许自我存在的空间,而你能出现在那里证明...她对你有着足够的兴趣。

或许...她也从未见过对永恒来说显得如此「不稳定」的个体吧。”

“没有人进去过吗?”

八重神子摇摇头,说:

“从那个永恒的信徒开始封闭自我时起,从来没有过,甚至没人知道那个空间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的存在不仅是契机,更是「钥匙」...你果然没让我的期待落空啊,小家伙。”

说完她转身便朝一边走去,看着像是要离开这里。

派蒙还没消化完这些信息,就撇见她离开的背影,问:

“欸,你怎么就走了?要去哪里?”

八重神子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说:

“「反雷电将军特训」啊,我可是为你精心准备上,快跟上来吧。”

...

顺着山间小路穿过一片树林,接着就是一片空地,没有什么设施,只有两个人影,很熟悉,却也沾了些不同。

“那边那两个人...看着好眼熟啊...”

派蒙摸着下巴说,

“你有这种感觉吗?”

荧眯着眼睛瞧了瞧,或许是因为还不够近,只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认识他们,其他的,就再也看不出了。

瞧她伸着脖子眯着眼的样子,派蒙就知道她也看不清楚,都看不清楚,还不如走近些再看:

“算了算了,离那么远,谁都看不清楚,我们还是走近些再瞧瞧吧。”

走在前面的八重神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知在期待着什么。

...

洛弈百无聊赖的在那片空地上挥着自己的一招半式,没有什么风格,却隐隐约约能看出些什么联系,边挥边问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撑着脑袋笑眯眯瞧他的狐斋宫:

“你说萝卜把我叫到这里是要做什么?又没事让我做,我还不如睡觉去呢。”

八重神子要做什么,其实狐斋宫也不太清楚,至于来这里,也只是她觉得可能会有趣起来才跟着来瞧瞧的:

“她自然有她的道理,就当是被她戏弄了一番吧,反正你以前也常常这样对她不是?”

让她报复回来?不行,说什么都不行,要是让她报复回来了,那他就可以随便找个崖跳了,这多耻辱啊,说出去得叫人笑话死:

“再怎么样我都是她的前辈,她就这样对我?”

见着他气愤的样子,狐斋宫不慌不忙的安抚着他:

“行啦行啦,她也有她自己的想法了也说不定,毕竟都长大了嘛。”

这倒是个无法反驳的事实,倒头一睡几百年,她一晃变了个样,长大了,明了事理了,作为哥哥又或者是前辈,看到了也挺开心的,只是见到她那么戏弄自己,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生气。

气着气着,忽的又是有些气不起来,算了,纵容她一回就纵容她一回好了,谁叫她是自己亲手捡回来的呢?

“那就再等等好了,她最好不要把我晾在这里一整天,不然我就要叫她好好回忆回忆童年。”

他刚坐到石头上,稚嫩的声音就由从远处传了过来:

“喂,那边那两个人,能麻烦你们避一下吗?我们要在这里做很危险很危险的事情了。”

洛弈偏头看去,是小黄毛还有那只粉萝卜,看来没打算戏弄自己:

“总算来了...不过她带着那两个小家伙是要干什么?”

“总不可能会是对你有害的事情,一起去瞧瞧吧。”

狐斋宫拍拍衣服,站了起来,朝洛弈说。

“行,去瞧瞧这萝卜又要干什么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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