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暖洋洋地照进了任何博爱医院毗邻而建的小二楼奢华的房间。
尽管没有夏日里炙热阳光来的那样耀眼璀璨,但却显得娇媚可爱,令人倍感温暖和舒适。
房间的卧室里,空调的温度已经上调到了最高,但是,躺在大牀上殷漓,却依然感觉身上很冷。蓬松的米白色条纹羽绒被,一直盖到了她下巴,只露出了那张因为怀孕而变得有些发胖,却苍白没有血色,看上去有些浮肿的脸。
那双麋鹿般黑亮清澈的眼睛,因为整整两晚未合眼,此时,已布满猩红的血丝,无神地注视那抹来自大自然,亲切而又无私的温暖。
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时而密集,时而稀疏,从天一亮,便开始陆续地响着,沿袭着赶走年兽那个孤老的传说。
今天是大年三十,年兽来了,但是,被人们用贴对联、挂灯笼、燃放鞭炮这样的方式,挡在了自家的门外。可是,殷漓却已经无力从牀上坐起,来赶走已经逼近自己的年兽。
“殷小姐,起来喝点鸡汤吧”
伴随着说话声,容嫂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殷漓躺在床上,依旧延续着之前的动作,既没有转过头来,也没有出声回答,容嫂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忍住了接下来想要说的话,轻悄地迈步走到牀边,将手里端着的白瓷碗,放在牀头柜上,然后,转身离开房间了。
听到卧室的门被闭合的声音,殷漓这才慢慢转过头来,空洞的目光朝着房门看了一眼,随后,缓缓从牀上坐了起来。
将自己笨拙的身体依靠在牀头,坐稳。低下头,看了看被子下自己隆起的肚子,然后,伸出手去端起了牀头柜上那个盛着鸡汤的白瓷碗,将里面的鸡汤喝了下去。
那天的事情,幸好没有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小家伙两天,好像也感染到了妈妈的低落的情绪,在母亲的肚子里比之前的活泼好动,显得安静了很多。
作为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发生的这细枝末节的变化,殷漓自然是感觉到的,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受到过度惊吓,造成恐惧情绪影响的。
尽管她努力地想要稳定自己的情绪,可是,只要她一合上眼睛,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便会像鬼影一样随行而来。
现在,她除了白天偶尔会鸡打盹般眯缝上眼睡一会儿,晚上,她是绝对不敢睡觉的。
已经整整两天晚上了。
一到天黑,她便让容嫂将房间里所有的大灯全部都打开,而她则在蜷缩在卧室大牀上的被子里,目光紧紧注视着卧室的门,一瞪就是一整夜。
那天晚上,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殷漓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在自己昏倒之前,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道炽白的亮光,紧接着,她看到了一张面目狰狞的脸。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满室的阳光。
发现自己是躺在牀上的。
殷漓顿时慌了。
连忙用两只小手去抚摸自己的肚子。
还好,还好,她的肚子还在高高隆起,小宝宝安然无恙。。。
另外还有一件让她心中感到惴惴不安的事情,在她稍稍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头晕沉沉的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后,也终于放下心来。
许是,潜入房间的人,看到她挺着大着肚子,才没有下手吧
冲着这一点,虽然那人大半夜潜入进来,把她吓了个半死,但是,她在内心里,还是很感激他手下留情的。。。
自己是怎么躺回到牀上来的,殷漓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不过,很快,殷漓便在听到“咔哒”一声开门的声响后,知道了结果。
房门打开,殷漓看到容嫂端着一个洗脸盆从门外走了进来。
“容嫂?”殷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走到牀前,在牀边坐下,那个长着与容嫂一模一样的女人,不确定地试探了句。
容嫂将手里端着的洗脸盆,放在了椅子上,一边将殷漓额头的湿毛巾取下,放进水盆中透湿,拧干,一边带着招牌式温和的笑容,说道:“殷小姐,昨天不好意思,我不该那样赌气走的,害的你在洗漱间门口摔倒。。。”
“等等,我是在洗手间门口摔倒了?”没等容嫂说完,殷漓便出声打断了她。
怎么可能,自己明明记得是在书房的门口,怎么可能会跌倒在洗漱间的门口?
“是啊,昨天,我在离开后,心里一直不放心不下你大着肚子一个人在这,匆匆把家里的事处理完,我今天一大早就赶回来了,结果,一打开门,看到你倚靠在洗漱间的门口,当时,把我吓坏了,连忙把你扶到床上,随后,给王医生打了个电话。”容嫂一边说着,一边将洗好的毛巾重新放在了殷漓的头上。
许是看到殷漓眼中的紧张,容嫂接着又说道:“王医生说了,孩子没事”
“容嫂,您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倒了或者瓶子摔碎了?”
殷漓简直难以置信,感觉有种云山雾绕的感觉,见容嫂始终不提她回来后,看到房间里有哪些变化,殷漓只好开口询问了一句。
然而,让殷漓感到失望的是,容嫂不仅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反而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更甚至还伸手来摸了摸她的脑门。
“容嫂,我很清醒,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殷漓语气稍稍有些急躁了。
“可是,我却听不明白殷小姐想要问些什么?”容嫂的语气有些转冷,那意思好像殷漓要往她身上泼什么脏水一般“我回来的时候,房间里一切如常,除了您倒在了洗手间的门口。。。”
殷漓轻蹙着,目光匪夷所思地注视着容嫂那张挂着招牌式温和笑容的脸,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沉默着,殷漓半天没有说话,稍稍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地说了句:“许是我刚才做梦做的太真实了。。。”
说完,装作一副又困倦的样子,缓缓闭上眼睛,然而,就在她眼睛全部闭合的一霎那,她仿佛看到了容嫂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容嫂在说谎,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她说出来的那番话,根本无法让殷漓信服。
试问,哪个入户盗窃的贼,会在翻箱倒柜找过东西后,再将那里的东西还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即便那个潜入房间的人,神经搭错了弦,错乱到了临走的时候,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可是,那酒味儿呢?
房间里一直都是窗户紧闭的,那浓浓的酒的气味儿,总不会也被这个潜入房间的人,像阿拉丁神灯似得,轻轻一抹都收走了吧。
容嫂为什么要隐瞒这些?
这是殷漓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如果说,容嫂这样做是在推卸她失职的责任,那么她大可以连她晕倒这件事,也一并隐瞒了,直接说她回来的时候,自己正睡在牀上,那样就可以了吗?
干嘛还要编造出她晕倒在洗漱间门口这件事?
洗漱间是在卧室的左手边,是与客厅在一个方向的,而书房则是在卧室的右手边,殷漓一走出卧室,便向右转的,这一点,她是绝对没有记错的。
所以,刚才容嫂所说的那一番话,除了她晕倒是真的,其余,全部都是在撒谎。。。
她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心存什么动机吗?
在没有弄清楚这些事情之前,殷漓必须要小心提防她。
这也是她委屈自己,谎称之前她问过的那些话,是把梦当成了真。
这座小楼虽然是独立而建,但是白天,毕竟人多眼杂,还是很安全的。
但是夜晚,这里就实在太过僻静了。
这两天晚上,殷漓始终不敢合眼,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恐怖的夜晚和那张狰狞的面孔总是如影随形的跟在她的梦里,还有一点是让殷漓最放心不下的,那就是容嫂。
将白瓷碗中的鸡汤尽数喝下,殷漓将空碗放在了牀头柜上,背靠在牀头,她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目光中充满温暖的慈爱,柔声与腹中的小宝贝儿聊着天:
“宝宝,给妈妈动一下,让妈妈感觉到你好吗?”
昨天,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已经满五个月了。
尽管这两天,宝宝有些受到了她焦躁不安情绪地影响,不愿意过多的与她做亲密的互动,但是,她依然能够感觉到小家伙在伸懒腰时,那缓慢而又慵懒的小动作。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