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晨很识趣的先行告退了,只留下许妙一个人陪洛楚呆在椭圆形病房里。
通过病房内的透明玻璃门,许妙看到,隔着玻璃,有两位医生坐在门外的椅子上,时而对房间里投以注视的目光,监视她与母亲的一举一动。
许妙猜想这个病房里一定安置着许多监视和监听设备,念晨虽不在房间里,却仍有可能密切关注着她与母亲所说的每一句话。毕竟,她们都是他重要的“囚犯”。
所以,她不敢和母亲说什么实质性的话题,对于洛楚的大部分提问,她也都以:“我失忆了,对不起……我记不得过去的任何事”这个标准答案来回应她。
洛楚始终拉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许妙感到很舒适,也很温暖。
如果她能跟我说说她的心里话该多好?许妙心中遗憾的想。
“您也失忆了吗?”她试探性的问洛楚。
“他们说我是个疯女人。”洛楚忧伤的说,亮晶晶的黑眼睛与许妙的眼睛有几分相似,“我时而能记起一些过去的事,时而又什么也记不起来……”
洛楚忧伤的垂着头,喃喃着说。
“那……您的丈夫,也就是我父亲呢?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妙问。
“丈夫……你父亲……”洛楚神色一滞,陷入一阵茫然的思绪中,目光那么空洞,像失去灵魂的木偶,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着。
“您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许妙有些着急,她不想看到母亲因为过去那些伤感的回忆而陷入痛苦,“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去想。”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洛楚的手突然用力,将她的手更紧的攥在她有些苍老的手掌中。
“我记得……有一个男人……曾让我很幸福。”洛楚幽幽的说,“可另一个男人,却始终……不肯放过我。”
许妙猜想,她知道母亲所说的这两个男人是谁。让她幸福的男人是父亲,不肯放过她的男人是林励锋吗?
然而,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假装懵懂,云里雾里的继续听下去。
“你爱念晨吗?”洛楚突然抬头,极认真的凝视着许妙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许妙神色一黯,“他说,他是我唯一的爱人。”
“如果可以,请不要留在这里。”她的神色突然变得那么严肃,眼底有一抹冷静的意味,对许妙发出警告。
“为什么?”
“因为,林家的男人……”洛楚没有将这句话说完,停住话头,紧接着便明确的对许妙摇了摇头,表明她的立场:
林家的男人,绝对不行。
她这样的反应,让许妙突然怀疑,昨天母亲将脸贴在玻璃上被她和红蛛看到的那一刻,洛楚是否已经认出了许妙呢?!会不会那时她的神智其实是清醒的,所以她才会那么拼命地对她们发出求救呢?!
不要留在这里吗?其实许妙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接下来的时间里,洛楚时而疯癫,时而说些许妙根本听不懂的话,让她与她之间的对话很难正常进行下去。
一个小时后,许妙在一位医生的建议下离开了洛楚的病房。医生的理由是:洛女士不适合长时间与人接触。
不适合长时间与人接触?难道说,过去的那些年,母亲一直都是这样,常常一个人对着空无一物的房间独自度日的吗?!这个想法让许妙的心情更加苦涩。
她很想知道,林励锋那个罪孽深重的恶人,到底对她母亲做过什么。
出了洛楚的病房,许妙看到念晨并没有在外面等着接她回去。于是,她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去找那个人,也就是红蛛留给她的帮手,那个名叫“老白”的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