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退去,白日里的王宫又恢复了正常时的繁荣。
祈神仪式的风声传了出去,这样大的活动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不知情的平民陷入欢腾,整个王国都在为这场特殊的仪式做准备。
姜栩整日被困在神殿中,他从阿尔诺德口中得知那个黑衣人除了第一天在偏殿出现过,往后的时间里基本都不在,也不知道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天刚亮,段知月就离开了,姜栩不清楚他具体去了什么地方,布兰文依旧守在外面,忽略之前的那些冲突,他现在的表现看起来倒真的有几分忠心的意味了。
“道貌岸然!”
楚疏凌皱着眉开始和姜栩告状,“他和王宫那边的人走得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说的是一点错也没有,布兰文是不是个好人这件事,姜栩已经亲自体验到了。
“神殿外的守卫比起昨天又多了一倍。”
阿尔诺德坐在姜栩身边,祖母绿色的眼睛里滑过忧虑。
原先他是打算直接带他的神子大人离开王宫,这片大陆土地广袤,只要离开王国范围,他们应该就能安全了。
但是老国王对这次仪式的上心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作为仪式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姜栩这个神子避无可避。
没有实权又身体虚弱的他,简直和案板上的鱼肉没什么区别。
阿尔诺德心急如焚,连唇边都起了几丝干皮。
“抱歉大人,是我无用。”
对上他满含歉意的目光,姜栩在心底无奈叹息。
“没关系的。”
很显然,这次的情节设置八成是奔着他来的,逃是不可能逃得了,他揉了揉男生的金发,“谢谢你。”
阿尔诺德愣了一下,掩在金发下的耳尖悄悄爬上了红晕。
他的相貌是很典型的西方美少年,金发绿眸,五官精致秀美,抛开其他不谈,他确实有继任神子的资格。
人们总是很容易对美丽的事物产生好感,姜栩有些喜欢阿尔诺德了,如果他真的是神子,他大概真的会愿意让对方成为自己的信徒。
【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老婆要被拐走了吗?】
【真恨你小子是个木头!】
【明明就住在旁边,段知月都占上便宜了,楚疏凌,你真是个木头!】
弹幕骂声一片,楚疏凌看了头疼,干脆利落地直接选择了屏蔽。
但他们说的其实也对,某个家伙确实很碍眼。
他太黏姜栩了,以至于他们想聊一下副本信息都找不到机会。
也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姜栩开始试图支开阿尔诺德。
聪明的贵族少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了眼旁边的楚疏凌,看起来并不是很情愿。
“去帮我盯紧布兰文吧,最好是能查查他这两天具体都和谁有来往。”
阿尔诺德还是放心不下,在他犹豫的时候,就见那美貌神子突然捂住心口微微皱眉,清凌凌的眼里带上忧愁,“你知道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很好,一句话彻底绝杀。
直到阿尔诺德离开,楚疏凌还有点没回过神,显然被杀到的人不止阿尔诺德一个。
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姜栩抬手在男生眼前摆了摆,“喂,回魂啦!”
对上姜栩那张美人面,楚疏凌一张俊脸红了起来,他后退得太快差点摔坐在地。
姜栩有些疑惑,“他退那么快做什么?我是会吃人吗?”
系统知道他这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给出什么答案,他倒是真的很想说,你哪里是不会吃人……
不过这样的意外还是占少数,两个人都知道时机宝贵。
确认附近没人,楚疏凌靠近姜栩,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将这两天查到的东西挑重要的告知了姜栩。
姜栩没想到他们也去了老国王的寝宫,不过楚疏凌和季行舟的运气要比他们好一点,不仅拿到了有用的信息,也没有惹上麻烦事。
所以老国王和黑衣人真的做了的交易,他想要什么东西已经大致能猜出来,可黑衣人的具体目的却有点难猜。
楚疏凌想着老国王和黑衣人那天的对话,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猛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姜栩不明所以,有些担忧地开口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
他咬着牙勉强说出这两个字,既然是交易,那必然需要付出同等,甚至更重一些的筹码,按照他们的观察,以黑衣人的性格来看,老国王要达成的条件必然是后者。
可这片土地上还有什么呢?
财富和权利,不,那些怪物根本瞧不上这些东西,排除所有的可能性,那么就只剩下了一样东西。
本来这还只是一个猜测,在姜栩说完阿尔诺德提醒他的事情后,这个可能性几乎是瞬间达到了100%。
“我们离开这里,这里不能待了!”
楚疏凌的面色瞬间惨白,他只是脾气冲,耐心不太好,并不是什么愚蠢或者胆怯懦弱的人,自被迫进入游戏世界以来,这是楚疏凌第一次这样想要放弃副本。
这样也就能串联起来了,为什么他们一进入副本就被强行削了能力,为什么除了他和许峤以外的几个人都被丢去那里做了“材料”。
这无疑是个很糟糕的情况,再往下走,得到的结果估计也不怎么美好。
他可以不在乎别的,但是唯独一个姜栩,这是他最后,也是最不能触及的底线。
“可是……”
姜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疏凌打断,他颤着声音,只觉得浑身发冷,“他们是冲你来的。”
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想,但当真的被这样明着说出来时,姜栩还是怔在了那里。
空气陷入凝滞,两个人僵在原地,就这么对视着。
既然已经布下了这个局,不从他们身上得到点什么,主脑怎么可能愿意放他们离开。
姜栩很清楚,过往的每一次都是如此,这一次当然也不会是个例外。
他半垂下眼睛,掩住所有忧虑和彷徨,他的声音艰涩至极,“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