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帐篷中,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渐去渐远,吉里耶夫忍不住怒声道。
“嘘——嘘!禁声!”他这突然一开口,唬的正满脸凝重的坎帕尔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要竖指唇边,却忘了手正被绑在吉里耶夫脖子上呢。
一挣之下,顿时让吉里耶夫的脑袋和他的鼻子来了次亲密接触,这撞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恨的坎帕尔不得不低喝出口。
“你这个愚蠢的家伙!难道你想再招来守卫吗?!”坎帕尔低低的怒声呵斥,“脱身!赶快脱身,才能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现在,继续,我主保佑,我想我就要解开这个该死的绳扣了。来吧,吉里耶夫,我们没时间耽误了。”说着,手上一用力,再次把头探过去。
吉里耶夫讪讪的,也连忙伸过嘴去啃起来。又是一通忙活,好在这次很顺利,没人再来打扰他们。
如此又过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两人总算是将系在脖子上的绳扣解了下来。
双双仰躺在地上喘息着,这一通啃哦,两人都觉得牙齿似乎都要掉落下来了,腮帮子那叫一个酸啊。
稍稍喘息一会儿,还是坎帕尔意志坚定,一把拽起吉里耶夫,凑到帐门处小心的往外窥探。
是夜星光黯淡,四下里一片漆黑,唯有营地中间一堆篝火的余烬,忽明忽暗的闪烁着,透出些微余光。
四顶帐篷正好围着篝火而设,除了关押他们二人的这一顶外,其他三顶呈品字形各据一方。
西北方向隐隐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坎帕尔眸子一缩,深深的盯了那边一眼,他知道,那肯定是留在外面的哨探。
西北方向吗?哼,他们倒是防备的仔细。坎帕尔暗暗冷哼,将头缩了回来,拉着吉里耶夫没往帐门去,却返身又回到方才二人躺卧的地方。
吉里耶夫脸现迷茫,迟疑道:“阁下,怎么……”
坎帕尔俯身在帐篷后面的篷布上摸索着,头也不抬的道:“不能从前面出去,那里正对着篝火堆,太危险了。咱们从后面走,要知道,这可不是真正的屋子,是帐篷,帐篷明白吗?这里是挡不住咱们的。好了!”
正说着,忽然低声欢呼了一声,抬手间,已是扯到一处松动的地方,稍一用力便拉开一道缝隙,呼啸的背风顿时从缝隙中吹了进来,让二人同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走吧。”坎帕尔眼底闪过一抹激动,低声说了一句,一弯腰便当先钻了出去。
吉里耶夫满面激动的看着,深吸一口气,先是虔诚的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喃喃祷告了几句,这才随后往那缝隙钻去。
草原上的夜是静寂的,也是喧嚣的。静寂是说几乎没有任何人或者动物出来活动,而喧嚣却是指的风的喧嚣。在这里,完全是风的世界,似乎充斥着每一寸空间,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它们欢呼着,奔跑着,发出凄厉的呜咽声。正因这种喧嚣,让坎帕尔和吉里耶夫二人的一切声响,都被完美的掩饰其中,并没有引起一点儿惊动。
“我们需要两匹马,还有食物和水。”黑暗中,坎帕尔拉住吉里耶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吉里耶夫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这位伯爵大人竟是如此疯狂,好不容易逃出来了,竟还想着再去搞马匹食物。天呐,难道他不明白那些东方人是多么可怕吗?还有那只恐怖的异兽白熊,只不过一声吼,便让他整整五十人的队伍彻底崩溃。
眼下他们几乎就在这恐怖的异兽眼皮子底下溜达,不赶紧趁机遛远点,竟还得寸进尺的想着去盗窃,吉里耶夫感觉伯爵真是疯了。
许是察觉到了吉里耶夫的情绪,坎帕尔拉着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沉声道:“听着!吉里耶夫,我们必须弄到马。或许食物和水都可以不要,但是马是必须的。否则,在这千里草原上,我们凭什么逃脱回去?一到天亮,他们发现咱们逃了,你觉得就靠咱们两条腿能跑多远?好了,打起精神来,相信我,我既然能带着你逃出来,就一定能带着你回去。但前提是,你必须毫无保留的信任我、服从我。明白吗?”
吉里耶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轻叹口气,点头道:“好吧,伯爵大人,但愿您是对的。请下命令吧,我将毫无保留的信任您、服从您,以尼古拉家族之名誉。”
“很好!”坎帕尔暗暗大松口气儿,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抬手指着一处低声道:“那里,看到了吗?所有的战马都在那里,我能闻到它们的气息。那些小宝贝正亟不可待的等着我们呢。走吧,我们去找它们。记住!尽量小心些,不要发出任何声响。还有,我们最好弄到四匹马,一人牵两匹,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保持马力。嗯,弄到马后,先不要急着骑乘,等到出了五里地后再说,明白了吗?”
“是的,四匹马,一人负责两匹,出了五里地后再骑乘。”吉里耶夫低声重复了一遍。
“尽量不要发出声响!”坎帕尔再次叮嘱了一遍,等到吉里耶夫再次确认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拍拍他肩膀,猫腰往那边摸去。
感谢上帝,感谢草原,感谢这无月无星的夜晚,更要感谢那似乎永不疲倦的北风。在怒吼的北风的嚎叫下,两人一切的声响,都被完美的隐藏其中,无惊无险的摸到了目的地。
战马们对这两个外来者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唯有几匹惊醒的,发出了几声短促的喷鼻。但即便是如此,也将两人吓的够呛,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观察了好久,见并没什么人来察看,这才稍稍放松下来爬起身。
打出个速度的手势,坎帕尔当先摸上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将其与旁边另一匹马解了下来,然后小心的牵着往外退去。
粮食物资什么的果然是多想了,在扎营休息后,都被苏默指挥着解了下来,搬到了帐篷中放置了。一来是为了让马匹尽可能的恢复体力,二来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对于这些物资,苏默极其重视,容不得出一点岔子。要知道,魏壹那边早已缺衣少食,可就等着这批物资救急呢。
坎帕尔遗憾的叹口气,将身上的皮扣又再勒了勒。便是他二人,也只是在晚间分到了一块烤的半生不熟的马肉凑合着下了肚。可怜见的,堂堂伯爵,曾几何时落到这个地步?那马肉肉质粗燥,入口还有股子怪味,坎帕尔刚一入口时,好悬没直接吐了出来。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就着吃了一半便吃不下去了。
然而现在,哪怕是想再弄到那样的几块马肉也不可得了吧。果然,看着只拉了两匹空鞍的吉里耶夫后,坎帕尔只能惋惜的砸吧砸吧嘴儿,将食物什么的念头抛诸脑后。
两个人四匹马,走一段停一下,简直如同乌龟一般的速度,直直过了近一个小时后,才终于远离了营地,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好了,现在,让我们回家吧。”坎帕尔和吉里耶夫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激动之色。这一天一夜来的经历,让两人都是身心俱疲,如今想来,简直恍若隔世。
尤其是吉里耶夫,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能有活着回归家乡的一天。要知道,比起坎帕尔来说,他受到的折磨更是倍之不止。
所以,这一刻,当听到坎帕尔伯爵近乎宣告的回归宣言时,吉里耶夫竟然不可自抑的流下了泪水。
“尊敬的特维尔伯爵阁下,我,尼古拉家族的吉里耶夫?尼古拉、尼古拉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者、拥有者,公国的紫光男爵,在此郑重宣誓,将吾以及吾家族之荣耀、忠诚,毫无保留的奉献与您。自即刻起,您的意志将是吾以及尼古拉家族的意志,您的一切命令,都将得到毫无窒碍的完全执行。”他脸上露出庄重之色,单腿跪地,一手扶膝大声宣誓道。
坎帕尔眼底露出惊喜之色,能得到吉里耶夫的宣誓效忠,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天大的意外之喜。有了尼古拉家族的效忠,他的势力将直追伊诺侯爵,再也不必对他那般忌惮小心了。
“好吧,我接受你以及你家族的效忠。那么,亲爱的吉里耶夫,现在,上马吧,一切都等回到家后再说。”他努力克制着心中的得意,上前一步将手放到吉里耶夫肩上按了按,然后退后两步说道。
这一个仪式本来该是用自己的剑去拍对方肩膀的,但是他现在只能用手来代替了。那个贪婪的东方苏,早已将他身上但凡稍值点钱的东西,都搜刮殆尽,连根毛都没给他留下。
吉里耶夫大声应和着,起身后先是扶着坎帕尔上了马,这才自己翻身而上。然后轻喝一声,四匹马欢快的嘶鸣着,泼喇喇冲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北风呼啸着刮过,只是瞬间便将一切又再抚平,不留半分痕迹。远处的营地中,忽然火光一闪,营地中间露出苏默和魏二哥等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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