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大,然后擦干净了,都提上裤子准备走人了,忽然又来感觉了……
这尼玛是何等的郁闷?所有人现在就是这么种感觉。这谁啊,大爷的,有点眼力劲儿没有,没见陛下都累了吗?什么重要的事儿非要现在说。
循声看去,然后大伙儿都没脾气了。
英国公张懋!
弘治帝微微蹙眉,凝目看了看他,终于还是将屁股又坐回了龙椅,温声道:“卿家有何事要奏?”
张懋眼神儿有些飘忽,特么的今个儿算是把老脸卖了个干净了。要不是之前的种种,都果然被苏默料中了,现在无论如何他也是不肯再开口的了。
“咳咳,那个……陛下啊,老臣是忽然想起了,那个再过不久,便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寿辰了。所以,您看咱们是不是……那个……咳咳,总该有个章程吧,您说是吧。”
嗯?就这事儿?弘治帝眼中的疑惑愈发浓重起来。太皇太后的寿辰重不重要?当然重要。尤其是对于弘治帝来说,当年若非太皇太后的庇护,他甚至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对于太皇太后,他比之任何人的感情都要更深。
可这属于天家内部家事,往年也都是弘治帝带着皇后和太子,单独去给老太后拜寿,好生陪老太太一天。一国之君,绝对可称得上日理万机,能特意拿出一整天的时间来,不可谓不重视了。
对此,太皇太后也是很满意的。
好吧,后世影视作品中,动辄这皇后那太后的过个寿,不是要普天同庆,就是要大赦天下什么的,那么恭喜你,你又被误导了。
要知道,古代封建帝王,后宫何其庞大?老皇帝死后,那些个有名号的妃嫔们大都被荣养在后宫之中。若是每一个过个生辰就来上这么一次,再加上当代帝王的后宫,那真是就算金山银山也不够折腾的。
这还只是从财力上说的,再要加上人力,我去,还不得给大臣们折腾死啊。整天光忙着搞诞辰宴就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了,还用干别的吗?
所以,电视上演的那种绝对属于个列。皇家过个生日就大摆宴席什么的,至少在大明弘治一朝,这种事儿绝对没有。
弘治帝在历代封建帝王中,绝对是一个相当另类的君主。克欲勤俭、奉行节约,从不会为这些事儿大手大脚的浪费的。其实说到家,也是他没那个家底儿让他靡费。
他老子成化帝,晚年昏聩,沉迷于求道炼丹,把个大明朝折腾的简直快要当裤子了。等他登基上位后,甚至连各地发生灾难救灾的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他又哪有那个财力办什么寿辰?故而,基本上都是一切从简,便如同寻常百姓家一样,大家一起围坐吃顿饭,聊聊天的就算完事儿。
是不是感觉特不可思议?还是那句话,一个皇帝特意放下所有事儿,单独拿出一天的时间,这本身就已经很难得了。
当然,太皇太后过寿,一些个老臣子有所表示也是情理之中。弘治帝也不会刻意去阻拦叫停,总之一切都顺其自然,却绝不会因此特意去张罗。
所以,老张懋说的这个事儿确实重要,但却完全没重要到非要拿到朝堂上来单独商议。那么,这老货现在偏偏就这么做了,他又是想要做什么呢?
弘治帝一时没有说话,心下却在飞速的转动着。当不经意间,忽然看到张懋脸上的不自在的表情时,猛不丁一道灵光闪过,刹那间反应了过来。
这特么哪里是这老货的心思,根本就是那个混账小子的撺掇!张懋这老货不要脸耍无赖那是常事儿,可若说他谄佞媚上,又或是真心记挂着老太后,热心为老太后祝寿,弘治帝就只能说呵呵了。
这老货根子上压根就是个铁公鸡,不说至于一毛不拔吧,可历年来看看他奉上的寿礼就明白了。去年是一盘寿桃;前年是一尊佛像,嗯,木头的;大前年是……不对,大前年丫的啥都没有。事后愣是装糊涂,充傻混过去算完……
就特么这种货,他会主动提起来老太后的寿辰,还什么应该有所表示?弘治帝很想表示他一脸啊。
“哦,那依着爱卿之意,咱们,应该如何表示呢?”既然想明白了里面的关窍,弘治帝也来了兴趣,干脆也不点破,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尤其在“咱们”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倒要看看这老东西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唔,不对,应该说是看那混账小子,又要玩什么花活出来,那小混蛋,这是利用皇家上瘾了啊!
今天畅春园皇后设宴,结果整的鸡飞狗跳的一地鸡毛。弘治帝虽然人不在现场,可闹腾的那么大,早有下面人通报了上来。
苏默打着给小公主祈福的幌子,各种不要脸的操作。不但打击了异己,还趁机大肆宣传,为自己敛财。种种作为,让弘治帝简直又气又笑,哭笑不得。
好嘛,这利用了自己儿子、闺女还不算完,又把目光瞄上了自己的皇祖母。特么的,难道朕一家子都是给你拿来扯虎皮的不成?
弘治帝鼻子都快气歪了。
“嗯,那个……”皇帝的意外配合,反倒让张懋一时间有些迷糊了。怎么陛下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呢?难道不该是满脸不悦的问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吗?
嘶,这味儿不对啊。老头儿鬼精鬼精的,短暂的迷茫过后,瞬间便回过味儿来,当即心中警铃大振。
偷眼瞅瞅皇帝……唔,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啊!再仔细观察观察,终于捕捉到了皇帝眼中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儿,张懋略一寻思便反应过来了:皇帝绝对是猜到了真相。
哈,这就好办了!老头儿不惊反喜。
“咳咳,陛下,臣以为吧,这么些年了,也该好好的为太皇太后过一次大寿了。不若此次便大赦天下,同时明示天下,普天同庆。但有能进献让太皇太后开心的寿礼者,可赐下恩赏、福荫门第。如此,必能使民间踊跃,正好也可冲淡前时谣言造成的动荡,可谓一举多得。陛下以为如何?”
老头儿越说越溜,到的最后竟有些得意洋洋,好似真是他就是这般想的也似。
众臣面面相觑,俱皆震惊莫名。
上面弘治帝似乎却颇是欣慰,连连颔首不已。这君臣二人极为默契的互相配合,同时飙起了演技,这叫一个“脸现猪相,心中嘹亮”啊。
“咄!还不住口!英国公,你何敢如此胡言乱语,进献这般祸国殃民之言!”
众臣们嗡嗡的议论声中,一个愤怒的声音当先爆发出来。众人循声看去,却不是内阁大学士谢迁是谁!
谢公尤侃侃不错,但谢公也最是耿介。在经历了初时的震惊不信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怒火和心痛。
“呃,谢学士,你这话从何说起?老夫不过一片拳拳赤忱之心,怎么就扯到祸国殃民上了?”张懋继续演,彻底进入了角色。
弘治帝也不说话,笑吟吟的就那么看着,开启了围观模式。他不开口,众臣也都默契的保持了缄默。谁都不傻,哪个看不出里面的猫腻?
其实便是谢迁自己,也是心中有所明悟。但明悟归明悟,以他的性子,还是不能忍受,这才第一个跳出来呵斥。
“英国公,谢某不知你究竟要做什么。然则,你即身为国公,乃当朝一等一的重臣、国之柱石,焉能轻出如此乱言!以皇家寿诞为名,向民间征收贺礼,此北宋花石纲重演也!北宋之亡,未尝不是由此而起。奸相蔡京,更是青史留名、臭名昭着!民皆恨不能生啖其肉。前辄不远,老国公你……你你……”谢迁愤怒的说着,手指着张懋,说到最后竟激愤的说不出话来了。
众朝臣又是一阵低低的议论之声,整个乾清殿上如同开了锅也似。这是要出大事儿啊,一个当朝一等国公,一个赫赫内阁大臣,这绝逼都是巨头啊。
放在平时,这些个巨头们从来都是不到最后一刻不登场,何曾如眼前这般,一上来就亲自怼上了?真若如此,那绝逼是刺刀见红的地步了。
可眼下这事儿至于吗?完全不至于啊。而且还来的如此突兀,根本让人措手不及不说,更是充满了诡异的味道,谁也看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懋则始终老神在在的不停申辩着,咬死自己就只是单纯的一片热心。甚至不惜拿年龄说话,道是感觉天年将近,思来老太后亦当如此云云。
而谢迁既然开了口,便也索性喷个痛快,管你究竟有什么蹊跷,总之拿这个事儿当筏子就不行。这个口子,不能开!
两人你来我往,唾沫星子乱飞,吵得一塌糊涂。总有刘健和李东阳看不下去了,上来劝慰两句,却没过几句,也被扯了进去。
那边厢,定国公眼见老友势单力孤,当即不干了。且不论谁对谁错,自己老兄弟可不能被欺负了,有啥事儿,等这波过去再说。
好嘛,到了最后,两边人越来越多,几乎半个朝廷都卷了进去。支持的和反对的,俨然各自占半,如同两大帮派准备开片儿也似,这叫个热闹啊。
上首,弘治帝依然不言不语,仿若睡着了似的。人群中,张彩眼中光泽闪烁,心中百转千回。
他本是个心诡智多之士,一如弘治帝一样,在初时的惊愣过后,很快便猜到了其中的猫腻。但与弘治帝不同的是,他更多了一份恍悟。
前时京中忽然传出了神石的谣言,他当时还在猜度,以为是傅瀚忍耐不住,刻意放出来的流言。所针对的,不用说,当然是大太监李广了。因为,当时只有他和李广在场,看到了李广手中密藏的东西。
当其时时,张彩未尝不曾暗骂过傅瀚沉不住气。难道单凭这么个不着四六的谣言,就能将李广按死不成?这不但伤不到李广,反倒是打草惊蛇,很容易就让李广省悟过来。
如此一来,明暗易位,人家反手一击,试问你傅瀚如何应对?若说猪队友,简直莫过于此了。而且,这不单是他傅瀚的蠢,还说明傅瀚对自己完全的不信任。否则干嘛在自己答应了他的请托后,还要如此一意孤行,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
每每想到这里,张彩都恨的牙痒痒的。索性彻底撒手,倒要看看傅瀚会怎么死。
然而今日这一出,忽然让他猛地惊醒过来。那些个谣言,怕是不是傅瀚的手笔,而应是那位苏默苏讷言才对。不然也不会有今天张懋忽然蹦出来的这一出。
可是,那苏默又是怎么知道李广手里有那么一件东西的呢?这实在太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