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啃骨头吗?”打破僵局的是小虾米,说完,真就拿起一块野猪的大腿骨递了过去,上面至少有二斤肉。
大猩猩不是最彻底的素食主义者吗——何田田拉住小虾米,让小丫头去面对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她实在不放心。虽然大多数人都认为大猩猩是一种温和善良的动物,可是这体型实在太吓人,撕碎一个人估计就跟撕碎布娃娃差不多。
小虾米似乎认定了大猩猩是来蹭吃蹭喝的,扬手将大骨棒扔了过去。上一刻还在捶胸的大猩猩伸出一只大巴掌,便将大骨棒抄在掌中,然后往那张凸起的大嘴里面塞去。整个骨头的前端,全都进嘴。
“难道这家伙也是个吃货?”唐积德也有点哭笑不得:混吃混喝还弄得跟黑涩会似的,想吓死人哪?
嘎吱嘎吱,大猩猩的犬齿特别发达,啃骨头的发出的声音在黑夜中尤为瘆人。听到耳朵里,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有点发麻。
眨眼间,就剩下干干净净的一根骨头棒,随手被大猩猩扔在地上,然后这家伙又对着唐积德擂了两下胸脯,转过身,用两个大拳头支撑着身体,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跟哥较劲是不是——咳咳——”唐积德也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干瘪的小胸脯,结果引发了一阵咳嗽。
随着大猩猩的离去,那种如山的压力也渐渐消散,再加上唐积德那有点夸张的表演,大伙的心情也重新变得开朗起来。何田田有很多疑问,但是最后都归结成一个问题:“大猩猩不是只生活在非洲吗?”
“没准是跟大星坐一个木筏子漂洋过海来到这的。”唐积德拎着鱼叉却翻动大鼎里面的食物,结果被小虾米一把拉住:“大头叔叔,这把叉子是有毒的啊。”
唐积德讪讪地将鱼叉放在地上:“我都被那个大块头给气糊涂了。”
“是吓糊涂了吧——”何田田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和小虾米相视而笑。
“别把我们家小虾教坏喽。”唐积德宠溺地摸摸小虾米的西瓜头,然后把大鼎里面猪肝先捞出来,“矮油,有点煮老了。”
大家每人掰了一块猪肝,有滋有味地吃起来。说起来,吃东西也是消除恐惧的一种好法子,吃着吃着,就将大猩猩抛到脑后。
一直到天色微明,唐积德这才熬完了猪油,打着呵欠回山洞睡觉,三立一跳一跳地跟在他身后,就像是一个忠诚的卫士。进到洞里,阿黄和小雪就吭吭唧唧地爬过来找奶吃,看着这俩小家伙,唐积德心情大好:一定要好好培养,将来打猎啥的就不用我亲自出手了。
不过当他看到大星小星睡得伸腿拉胯之后,好心情立刻跑丢。走上去躺在它们中间,屁股一拱,将大星撞出去老远。本来还想给小星一下,可是看着它抽抽巴巴的小脸,还是没舍得拿孩子撒气。
被搅了好梦,大星哇啦哇啦地向唐大头抗议。唐积德闭上眼睛:“昨天晚上你娘家哥哥来瞧你,还是我招待的呢,那家伙太粗鲁——呼噜噜——”
唐积德是真累坏了,正睡得香呢,就听到耳边不停有人招呼:“大头,大头。”
翻了个身接茬睡,然后就觉得脑袋一痛,睁眼一瞧,眼前一片花花绿绿,那只金刚鹦鹉的大弯嘴正往他头上招呼呢,一边敲嘴里还念叨着“坚果,坚果”。
“要吃自个打食去,我们这不养闲汉!”唐积德爬将起来,长长伸个懒腰,溜达出山洞。瞧瞧太阳,天已过午。何田田已经准备好了午餐,就等着他开饭呢。除了肉食之外,还用肉片炒了一盘子竹笋。唐积德夹了一筷子,连连点头:“不错,有我五六分的火候。竹笋炒肉啊,我小时候天天吃这个。”
“主要还是大头哥的秘制调料好。”何田田抿抿嘴,并不贪功。
小虾米也夹了一块竹笋:“大头叔,你小时候生活不错嘛,天天有肉吃。”
唐积德嘿嘿两声:“那时候淘气,我老爸天天拿竹板子打我的屁股,这不就是竹笋炒肉嘛。”
大伙也都跟着哈哈笑,边吃边谈,话题自然离不开岛上的生活,唐积德颇有些感概:“主要的还是食材难得,岛上没有任何污染,一切都是纯天然,这些东西,在都市里面,想吃都没地方买去,咱们就幸福吧。”
“难道要一直在这里生活?”李大少还是不想陪母猪过一辈子。
“难道有什么不好吗?”唐积德反问了一句。
一时间,大伙有些默然,都开始郑重地思索起这个问题。过了好一阵,唐积德这才嘿嘿两声:“再说了,想要离岛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先做好长期在这里住下去的准备吧。也许有一天,我们都会舍不得离开这里呢。”
李少白幽怨地望着天空:“要是有一架飞机就好喽,直接飞回港岛——哇塞,真有飞机啊!”
众人齐齐仰头,只见天空中正有一个飞机形状的物体飞过,似乎还扔下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在视野中越来越大。
“这是飞机——扔炸弹,空袭啊!”李少白抱着脑袋就往山洞里面跑。
唐积德撇撇嘴:“啥眼神啊,能把老鹰看成飞机——大星,你也跟着瞎跑啥呀。”
不仅仅是大星,金刚鹦鹉野鸡也哇哇大叫着往山洞里面飞去,看它一副吓破胆的熊样,唐大头心情大好:原来都是被大老鹰给吓得。
砰地一声巨响从身边传来,溅起的小石块崩到唐积德的脑袋上,很快就涨出来一个小包:“我勒个去,真扔炸弹啊。你在天上飞,我们在地上跑,两不相干,大老鹰你吃饱了撑的!”
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向落下的那个物体看去,居然是一个大骨棒,已经在石头上摔成两截,露出里面的一条子骨髓。
手搭凉棚向天上望望,那只大鹰就在低空盘旋,看起来体型也更大,身上的羽毛泛着金属光泽,头尾皆是白色,神骏非凡。即便是相隔数百米,但是唐积德依然能够感觉到天空中那双无比锐利的眼神。
“是海雕,好大的海雕,大头叔叔,我们先进山洞吧。”小虾米见识非凡,认出这是一只白头海雕,是北美洲特有的一种大型猛禽,不知道它是旅居此地,还是在岛上定居。
唐积德觉得躲进山洞有点没面子,嘴里叨咕着:“别以为会扔炸弹我们就怕你,有本事你落到地上,咱们比划比划。”
“不是啦,海雕要吃骨头里面的骨髓,我们在这它当然不敢落下来。”小虾米不由分说,拉着唐积德的胳膊将他拽进山洞,唐积德一脸不情愿:“别把咱们的猪崽叼走喽——”
在空中盘旋一阵之后,那只海雕终于落到地面。近距离观察之下,更见其威猛:身长肯定超过一米半,要是双翼展开的话,估计三米都出去了。巨大的尖嘴如同钢钩,泛着黄色的光泽,尤其是那一双锐利的鹰眼,顾盼之间,透着一股桀骜和杀气,直教人不敢逼视。
“真威风啊——”小虾米嘴里发出一声赞叹,一双大眼睛也闪闪放光,然后,一大刚刚宰杀的大鱼就被她甩出山洞。
大骨棒里面骨髓已经被海雕吞进肚里,它蹦跶到那条大鳟鱼前面,刀锋一般的眼神射向山洞,一只利爪抓起大鱼,直接甩上半空,然后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吗,这只海雕还真够傲气的!”何田田低声赞美了一句。
唐积德也心有戚戚焉:“这家伙够臭屁!”
小虾米倒是有点伤心,瘪瘪嘴就要冲出山洞,然后就看到那只白头海雕已经展开双翼,重新飞上天空,很快就变成一个小黑点,只给她留下天空般的思念。
轻轻抚摸着小虾米的西瓜头,唐积德安慰道:“天空才是属于海雕的世界——”
“大头,坚果。”海雕飞走,野鸡又开始还阳,嘴里开始喋喋不休。
“再啰嗦就把你塞海雕窝里去。”唐积德抬脚踹了过去,却被野鸡扑棱着翅膀躲开,然后飞出山洞,只留下破锣般的声音回荡:“大头,坏蛋。坏蛋,大头!”
唐积德跟它一个扁了毛的生不起闲气,干脆领着小虾米和何田田一起到海边转转,一来是看看盐田,二来嘛,还惦记着海盗的事。毕竟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的话,总像是横在嗓子眼的一根鱼刺。
自从昨天晚上饱餐了一顿猪肉之后,卡卡就没有再离开山洞,看样子这家伙是准备常住沙家浜。有这样免费的劳力,当然不能放过,落难三人组坐在象龟宽阔的背壳上,沐浴着清新的海风,嗅着草木天然的清香,简直就像是一家子出门旅行。
穿过灌木丛,进入椰林,卡卡便停下脚步,抻着脖子仰望上空的大椰子。唐积德敲敲它的脑袋:“想吃啊,自个摘去。”
这话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乌龟要是能上树的话,估计唐大头都能上天。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唐积德还是噌噌两下窜到树顶,弄下来两个椰子,大伙分食。要说这玩意真是个宝啊,能喝汤能吃肉。就是稍稍有点凉性,喝多了容易肠胃不舒服,没看小星这两天有点拉稀嘛。
“可不可以请我也品尝一下美味的椰汁?”一个声音很突兀地响起来。
唐积德惊得一哆嗦,手中的椰瓢落地。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身后三丈开外的一棵椰子树下,正站立一名男子,脸上的刀疤横贯大半张面孔,很是叫人触目惊心。在他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柄长长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