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菜园周围种上喷瓜和猪笼草之后,又分出不少仙人掌栽种在篱笆墙周围,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经过一个多月的生长,菜园里面已经郁郁葱葱,大多数蔬菜已经开花,陆续开始坐果。而且植株粗壮,远远超过其它地方的同类。
船长嘴里叽里咕噜一阵,经过何田田的翻译,唐积德登时就恼了:“啥玩意,都是因为你精心照顾,就你那五谷不分的素质,还会种地?”
唐积德有理由气愤,这些蔬菜长势之所以如此茁壮,全都是他给种子输送植物精华的缘故,这个大胡子居然敢抢功,是不是想气死师叔祖啊!
不过船长先生也有他的理由,毕竟菜园子每天都是他浇水锄草,唐积德根本就是甩手掌柜的。
大胡子船长还是勇于坚持真理的,敢于跟师叔祖据理力争。事实上,岛上人少,彼此间没事的时候都喜欢斗嘴,这也是一种重要的娱乐方式,君不见连李大少都学会编排黑猩猩了吗?
“船长锄禾日当午,船长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大头像红薯。”最后就连野鸡也加入战团,这货对菜园里面的果蔬早就眼馋,自从偷吃小白菜被唐积德踹了一脚之后就怀恨在心。为了帮船长助阵,连小虾米教给它的古诗都乱七八糟地用上了。
唐积德一张嘴还真对付不了他们两张口,尤其是野鸡,嘴里噼里啪啦就跟放鞭炮似的,令唐大头都找不到插话反驳的空隙。
其他人都乐呵呵地看热闹,对于这样的娱乐节目,大伙还是喜闻乐见的。
“我是你师叔祖,你是不是想欺师灭祖!”唐积德气得最后只能用辈分压人。
野鸡没白跟小虾米混,学问噌噌见涨:“亚里士多德教导我们说,我爱我师,但我更爱真理。”
还是大星同志比较耿直,撵着野鸡,将手里的竹枝甩得呼呼直响。野鸡一边在天上飞,嘴里还不消停呢:“真理是不会因为武力而屈服的!”
我勒个去,鹦鹉居然也讲起了真理,你相当哲学家啊——唐积德恼羞成怒,弯腰从园子里面拔下一棵西红柿,上面已经有黄色的小花开放,甚至还结出了手指甲大小的绿果。
“no,no,no,我认输!”船长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这些蔬菜都是他心血和汗水的结晶,当然不容许破坏。眼见唐大头恼羞成怒,要拿蔬菜撒气,他只好在武力面前选择屈服。
“哥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我是想叫你心服口服,信不信我把这株西红柿种到沙滩上,照样开花结果!”唐积德也颇有些意外,刚才大胡子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居然就这么认输了,看来他也渐渐开始真正融入这种生活之中。
听了小虾米的翻译之后,船长先生连连摇头,沙滩上要是能种活蔬菜,那么沙漠早就被绿洲取代,上帝允许有人这么做吗,不,连撒旦都不会。
唐积德决定用事实来说话,他走到沙滩上,叫船长随便刨了个坑,然后将西红柿的根栽种进去,又叫李少白灌水。
沙子的吸水力超强,两桶水下去,很快就没影,看得船长先生连连摇头。唐积德倒是一脸轻松,蹲在一米多高的西红柿前边,用手握住根部,嘴里念念叨叨:“长啊长啊快快长——”
念叨了半天,那株西红柿不但没有长高,反倒好像缩了一截,上面的叶片也开始打蔫,有气无力地耷拉下去,瞧这架势,太阳再烤一会儿,肯定就活不成了。
大伙可不愿意在这陪他晒太阳,溜溜达达去椰林里面纳凉;小虾米则跟何田田去海边给那些猩猩摸牡蛎,只剩下傻姑忠实地蹲在唐积德身边。
还有一个人,也顶着炎炎赤日,蹲在唐积德另外一边,居然是浑身黝黑的星期五。瞧他那一脸认真的模样,似乎比唐积德还要在乎。
唐积德一手抓着西红柿秧,一手拍拍星期五的肩膀,然后朝他挑挑大指,示意他够哥们。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星期五身上那股杀气越来越淡,似乎已经被平淡的生活磨平。不过唐积德能感觉到,这家伙比以前更加可怕,这段经历,对他来说是难得的一种蜕变。
星期五比比划划地说了一通,唐积德一句听不懂;紧接着傻姑也说了一阵,唐积德依旧是一句听不懂。最后,星期五憋了半天,终于憋出几个汉字:“非洲,沙漠——”
原来如此,唐积德用手一拍大腿,他终于明白星期五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上心。如果能够在沙滩上种活植物的话,那么在广袤的非洲大沙漠,就不用再担心饥荒。唐积德曾经看过一副画面,上面那个干尸一样的非洲小男孩,令他好几天都没有胃口。
再一次用手拍拍星期五的肩膀,这一次力道很大,唐积德又向他挑挑大指,这一次,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称赞。这个曾经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杀手,血管里面也会流淌善良的血液吗?
这时候,正好何田田跟小虾米领着一大群猩猩满载而归,唐积德招过何田田,叫他给星期五翻译:“手持钢枪的黑杰克从此一去不复返,现在只有黑色星期五,手持稻谷,将金色的种子洒遍非洲大陆!”
星期五的黑脸蛋子无比肃穆,借过唐积德的弯刀,又向猩猩要了一个大碗。就在大伙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忽然单膝点地,在手臂上深深地划了下去。
鲜血如箭,射入碗中,眨眼间就将碗底覆盖。星期五双手将大碗举过头顶,递到唐积德面前。
这是啥意思——唐积德被他搞懵了,是要歃血为盟吗?
在小虾米翻译之后,唐积德终于明白,这是星期五所在部落的一种神圣仪式,谁喝下碗中的鲜血,星期五就要永远效忠此人,直到有一方的生命终结。甚至对于刀疤队长,黑杰克一直都没有想过要举行这种仪式。
看着碗里殷红的鲜血,还带着星期五的体温,唐积德咂咂嘴,一脸苦瓜相:“我真没喝过这个啊——”
自从上岛之后,他就没在过那种茹毛饮血的生活,更何况是人血呢。
“大头叔叔,喝吧,我不是也喝过你的血吗?要是不喝的话,星期五就会一直割下去,直到流完最后一滴血。”小虾米在听了星期五的诉说之后,开始给唐积德解释。
唐积德也没招了,接过大碗,咬咬牙,狠狠心,闭着眼睛往嘴里灌。浓重的血腥气令他作呕,不过还是硬生生咽到肚里。
缓了半天气,唐积德这才伸手摸摸星期五的脑袋:“我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也知道一诺千金。我一定会信守诺言,努力帮助你实现愿望,如果违背誓言,你可以喝干我的血!”
虽然仪式有点血腥,但是在场的人却受到很大的触动。无论是星期五还是唐积德,他们那种发乎心底的至诚,值得尊重。
星期五直起身,然后站到唐积德的身后,从这一刻起,他就真正成为唐积德的奴隶,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即使这并不是唐积德想要的结果。
而唐积德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找了个装水的竹筒,咕嘟咕嘟灌了一阵,不过嘴里那股淡淡的血腥气却久久不散,似乎总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曾经许下的诺言。
噢噢噢——被星期五借走饭碗的那只黑猩猩忽然叫唤起来,看来它还是很在意这个吃饭的家伙。星期五连忙将大碗还给它,可是那只猩猩看到碗底一片鲜红之后,立刻又蹦又跳,嗷嗷怪叫,就好像玩具被人弄坏了的小娃娃。
“你这饭碗还是从我们那偷的呢,还有脸叫唤呢!”唐积德在它的刺头上弹了个脑瓜崩,然后往碗里倒了点水,洗刷干净,那只猩猩这才咧着嘴,抱着大碗,乐颠颠地跑了。
唐积德很是鄙视地朝这家伙竖了竖中指,然后继续攥住西红柿秧。草木精华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它的根部,虽然上面的植株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埋在沙子里面的根须却一直向下生长,几个小时之后,这株西红柿的根须已经超过一米多。
可惜的是,依然没有接触到沙滩下面的土层。这片沙滩不知道被海浪冲刷了多少岁月,上面聚积的沙层真的很厚,当唐积德精疲力竭之后,依然没能探到底。
难道就这么失败了——如同虚脱一般的唐积德躺在沙滩上。如果没有星期五这个插曲,使得一场玩笑演变成一次重大的试验,他早就放弃和船长的赌约。可是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轻言放弃。
“大头叔叔,要不再换一换别的方法,我看你嫁接的藤条就很有创意。”小虾米已经猜出了大头叔所用的法子,还是有点蛮干的意思,毕竟西红柿并不适合在沙子里面生长。而且以后面对的将会是浩瀚的沙漠,沙层深不见底,难道也能一根一根去催生?
听到嫁接这两个字,唐积德脑子里面灵光一现,腾一下坐起来,聪明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他用手啪啪拍着脑壳,:“还是小虾你聪明,大头叔白长这么大个脑袋,里面装的全是浆糊。”
于是将西红柿秧子从地里拔出来,然后在那个坑里又移栽过来一株仙人掌。船长连声喊着犯规,在沙滩上种仙人掌,他也能办到。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只见唐积德将仙人掌劈开一个口子,然后将西红柿秧插了进去,外面再用草绳密密麻麻地缠了几圈之后,就拍拍两手:“大功告成!”
这样也成啊——大伙看着他儿戏一般的做法,全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野鸡哇哇怪叫着打破沉默:“嘎嘎,驴唇不对马嘴啊!”
还真别说,野鸡的语言天赋突飞猛进,连俗语都会说了,而且用的还挺恰当,唐积德这样的做法,实在叫人有点驴唇不对马嘴的感觉。
可是大头哥不这么想啊,被一只鸟鄙视是很没面子的事,于是恶狠狠向野鸡挥了一下拳头:“信不信现在就把你的鸟嘴拔下来,换上一张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