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黄家驹先生来非洲,曾经收养了六个孤儿,我就是其中一个,他是一位真正的歌者,也是我最敬爱的人。这首光辉岁月就是他写给国父的歌曲,国父当时叫人把歌词翻译过来之后,听得潸然泪下。”黑人大哥抹着眼泪,哭得跟小孩子一样。
就连大星也能感觉到他那种真情流露,于是伸出袖子帮他抹眼泪。家俊?黄好半天才从感伤中回过神,朝唐积德笑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遇到唐先生这样的华人,我也不由想起往事。您别见笑。”
下了车,唐积德拍拍他的肩膀,递过去一根烟:“怎么会呢,我也能为有黄家驹这样的同胞而感到骄傲。音乐无国界,生命有尽头,唯有真情在,天地任遨游。”
家俊?黄也深有同感地点头:“但是绝大多数人来到非洲这块神奇的土地,带走的是财富,留下的是贫瘠和饥饿。”
唐积德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那种深埋心中的痛苦,这句话也令他陷入深思……
嘀嘀,吉普车的喇叭响了一下,然后屁股一冒烟就窜了出去,靠在车棚的两个人都被带着摔倒在地。唐积德气得大吼一声:“大星,你想当偷车贼啊——”
“不可思议,这只猩猩居然会开车,简直太神奇了,太神奇——我的车,我的车,该死的猩猩——”家俊?黄爬起来就追,这辆车就是他全部的身家性命。
可是大星是有名的飞车党,最近这段时间没机会摸方向盘,爪子早就痒痒了,所以也不看倒车镜,一个劲踩油门,吉普车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只剩下后边的两个人跌跌撞撞。
“这一路上没有加油站吧?”唐积德有点担忧地问道。
家俊?黄摇晃摇晃脑袋,他现在只希望那只该死的猩猩不要把他的吉普车弄坏才好,开着吉普车当向导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
唐积德抓抓后脑勺:“那咱们就追吧,早晚能追上。”
这话倒是不错,天蒙蒙亮的时候,前面望见了吉普车的影子。跑到近前一瞧,大星躺在车里呼呼睡得正香呢。
“一会叫你自个推车回去!”唐积德扔下一句狠话。而黑人大哥连忙查看一下车辆,还好没有损坏,只是没油了。
走了一宿,肚皮早就饿得咕咕叫,车里有干粮,是玉蜀黍面做成的,唐积德咬了一口,就是棒子面。大星闻到香味,也爬起来讨要,自然被气头上的两个人给拒绝。
看到车里还有几块羊肉,唐积德就张罗着烤上。家俊?黄劝说未果,也就跟着捡柴火去了。不过等到羊肉滋滋开始冒油,特别是唐积德撒上秘制调料之后,这位黑人大哥也就忘记了危险,只剩下眼巴巴地望着烤羊肉了。
“,老黄,羊肉不错——”唐积德好歹是有假证的厨子,食材的好坏还是能分清的。其实,在非洲大陆,你要想找点被污染或者有毒的食品还真不大容易。有一种落后叫进步,既是此意。
不过当他刚要把烤好的羊肉往嘴里放的时候,不远处的草丛里面哗啦一响,一只硕大的狮头显露出来。这家伙应该是一头雄狮,体格健壮,脑袋周围一圈鬃毛,好生威武。那双金黄色的眼球,正死死盯着唐积德。
唐大头的手便定在半空,唐积德嘎巴两下嘴,然后说道:“哥们,我们的早餐也不富余,你自个打食去好不好?”
因为距离吉普车有点远,所以老黄也就放弃了进到车里躲避的主意,他也蹲在地上,跟狮子对视,嘴里呜呜着,试图驱赶那只狮子。一般说来,遇到狮子千万不能跑,因为你是绝对跑不过狮子的。虽然老黄有信心跑过唐大头,但是他不能那么干啊。
雄狮也开始摇晃脑袋,嘴里发出声声低吼,向这边示威。像狮子这类猛兽的习惯都是先摧毁对方的精神,然后再享用他们的肉体。
这样一来,老黄的压力自然有点大,但是他连眼睛都不敢眨,哪怕你一错眼神,狮子也会以为你胆怯,然后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唐积德在一边倒是看得兴致勃勃,话说他还真是第一次在野外看到非洲雄狮,这家伙少说也有五六百斤,果然够威武,够雄壮——用来拉吉普车好像蛮合适的——
要是叫老黄知道唐大头的这种想法,不知道会不会一头栽倒在黄土路上。
终于,老黄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那只雄狮钻出草丛,一溜小跑冲了过来,只要到了距离,便会全力一扑,就像狮子搏兔一样。
“别动粗。”唐积德就喜欢单挑,像狒狒什么的打群架最讨厌了。只见他的藤鞭突然缠住狮子的四条腿,扑通一声,这个庞然大物就摔倒在地,百兽之王很没面子的来了个嘴啃草。
“快上车!”老黄眼见机会难得,拽了唐积德一把,结果没拉动,反而被他带着向那只雄狮靠近几步。
吼——雄狮显然也愤怒了,张着巨口咆哮一声,站起来刚要往前冲,然后就听到周围响起一片嘎嘎的尖叫。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大群狒狒围了上来。其中又十几只身强力壮的,正四肢着地,慢慢向狮子合围。
唐积德使劲一拍脑门:我勒个去,怎么都跟来了,还拖家带口的,我都说不干了——
但是狒狒们可不管这个,几只母狒狒凑上来,很是亲切地伸出爪子,要帮唐积德梳理头发,结果被唐大头没好气地给扒拉到一边。他也不想想:人家大老远地跟过来寻主,容易嘛,热脸就贴你的冷屁股啊?
眼见狒狒势大,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雄狮也怒吼一声,开始撤退。不过唐积德可不准备放过这家伙,用手一指,地面的草丛忽然结成绳子,庞然大物又被绊倒。随后草绳就在一双无形之手的操纵下,顺利地给狮子的四肢系上那种猪蹄扣,堂堂非洲雄狮,就只有躺在地上挣扎咆哮的份。
狒狒们看出便宜,连窜带蹦往前冲,结果被唐积德一顿脚丫子给踹到一边。又编了个草笼给狮子戴在嘴上,应了那句老话:狮子戴嚼子——胡嘞。
老黄在旁边都看傻眼了,空手伏狮,这样的高手他还真没遇见过;而且那群狒狒好像也很怪,以前这附近没有这么大的狒狒群啊?
“上车上车,正好没油了,叫狮子帮咱们拉车。”其实也完全可以叫狒狒们帮着推车和拉车。不过狒狒哪有狮子拉风啊,大头哥要的就是这个气派。
狮子被藤鞭套住,当然不肯就范,不过唐积德给它留的空间有限,一迈大步就肯定绊倒,最后折腾的那头狮子趴在地上不动坑。
“别放赖,等拉到地方就放了你。”唐积德蹲在旁边跟它商量,可惜他不是小虾米,雄狮一甩头,鬃毛抽到唐积德脸上。
唐积德摸摸脸,感觉火辣辣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我今天还没行善呢!”说罢,藤鞭上面忽然现出几寸长的尖刺,先轻轻在狮子屁股上扎了一下,这家伙立刻蹿起来,刚一迈步,又摔倒了。
又把狮子腿上的草绳松了松,然后驱赶着狮子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对它来说,拉吉普车就跟玩似的。不过狮子可不习惯走公路,掉头就往草丛里面钻。唐积德也有法子,明晃晃的仙人掌刺就在狮子眼前晃悠,将它逼上正道,拉着吉普车,慢慢前行。
后面则是一大群狒狒,浩浩荡荡,好不壮观,有的后背上还趴着小狒狒。唐积德刚要往吉普车里钻,享受一下狮王战车的感受,结果发现不少狒狒身上都有伤痕,想来是爬上那个大裂谷,对它们来说也不容易。
“你们这帮家伙啊——”唐积德抓抓后脑勺,然后挨个给狒狒治伤,有几个受伤的小狒狒则塞进了吉普车,跟大星和老黄为伴。
足足忙活了好半天,等唐积德把狒狒们的伤口都处理完毕,准备坐车的时候,吉普车却戛然而止,只见前面出现了一个小村庄,零零散散的几十户,都是圆屋,上面盖着芦苇和茅草之类,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原始社会。
村口,站着一溜光屁股的小黑孩,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要不是认识这是老黄的吉普车,他们早就跑了。
没有机会尝试狮王座驾的唐积德悻悻然收回藤鞭,驱赶着狮子往远走,最后把它的嚼子和腿上的绳索全部解开。
彻底恢复自由的雄狮甩甩头,盯着唐积德瞅了一阵,然后大吼一声,窜入草丛,消失不见。但是唐积德能明白它的意思,无外乎“我记住你了”等等,以后还要找回场子。
“你不行,要是河东狮吼还差不多。”唐积德朝着它消失的地方挥挥手,同样作为一名雄性,他多少有点理解这只雄狮,没准人家的配偶就在草丛里暗中监视呢,这是一件多么没面子的事啊。
重新回到村口,只见大星已经跟那帮小黑孩打成一片,而老黄则咧着大嘴,笑得很开心:“唐,这些都是我的孩子——”
唐积德抓抓后脑勺:“是不是也适当搞点计划生育,十多个娃啊,养得过来吗?”
“这些都是我收养的孤儿。”老黄抱起最小的一个小家伙,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唐积德就发现了,原来黑人的笑容也这么美,美得叫人心里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