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加利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凄惨过,被一群狮子和猎豹当成小老鼠戏弄,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利爪撕开,而且还抓出了一道道血痕,无一处不痛。
但是最大的痛苦却是来自于内心的恐惧,很明显,那几只狮子和猎豹并不下死口,也就是说,他想解脱都不能。
曾经,他的那只眼睛就是被一只狒狒给抓伤的,这也叫他更加变本加厉地捕杀野生动物,因为只有杀戮才能叫他品尝到报复的快感。而且靠着手里的钢枪,曾经,一只只猎物倒在他的面前。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一切真是动物们对他以往杀戮的报复,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让他活遭罪,遭活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才是最大的痛苦。
要说加利也算是狠人,但是狮口和豹爪很快就粉碎了他的坚持,一边向屋里爬一边叫嚷:“放我进去,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说——”
躺在床上的唐大头翻了个身,继续打呼噜。还是小虾米打开门,然后一只狮子拽着独眼加利的大腿,将他拖进屋里。
酋长向那只狮子招招手:“就你这样的,以后只怕连一只羚羊都抓不住,实在令人太失望了!”
那只狮子低吼一声,然后猛扑过来,动作无比迅猛,直接将酋长扑倒在地。很显然,它用实际行动很好地进行了反击。
眼睁睁地看着狮子从他身上跃过去,酋长先生恨得牙根直痒痒:“大头大头,你们那句话怎么说的了,叫耗子扛木锨——窝里横!”
唐积德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来:“是耗子扛枪窝里横。”说完,又咣当躺了下去,继续打呼。
不理会他们这边的打闹,小虾米蹲在独眼身前:“告诉我们,你们把钱都存到哪里,还有账户和密码,别想心存侥幸,知道刀疤佣兵团吗,那就是隶属于我们的组织,如果把你交到他们手里,就算是铁皮人也会开口说话的。”
刀疤——加利的独眼中一片死灰,他现在终于明白手下为什么会全军覆灭了,栽在刀疤战队手里,一点都不冤。可是他还是想错了,因为刀疤的人,现在只怕在千里之外。
心中最后的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灭,加利也就不再隐瞒:“我们在瑞士联合银行有一个保险箱,里面有五千万美金的存款。只不过保险箱的密码和钥匙共有两套,分别由两个人保管,单独一方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
“另外一个人是谁?”徐飞飞急切地追问,一听到五千万美金的巨款,她的小心肝就扑腾扑腾乱跳,虽然这笔钱没她什么事。
加利的精神防线已经彻底崩溃,所以知无不言:“我们的团队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我带领的狩猎队,另外就是约翰松领导的销售团队,另外一份密码和钥匙就在他手上。”
“肥猪约翰松,这家伙去我们部落收购过象牙和兽皮。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居然是个笑面虎,背后干这种勾当!”酋长先生大怒,眼前浮现出约翰松横宽的身材和肉呼呼的大胖脸,不由憎恶地低声咒骂。
作为非洲土著,他们也会狩猎,也会猎杀野生动物,但是绝对不会滥杀幼仔和母兽。所以千百年来,虽然大都以狩猎为生,但是却不会导致野生动物种群的减少或者灭绝。
反倒是近代文明入侵非洲大陆之后,才造成了野生动物的迅速减少。主要的原因,一是枪械猎杀,另外一个就是偷猎。所以对于偷猎者,酋长先生同样恨之入骨。
问出了密码,并且从独眼加利身上找到一把钥匙之后,剩下的就是怎么处理这个家伙了。依照酋长的意思,当然是交给他处理,或者直接拖出去,叫外面的狮子猎豹饱餐一顿。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小虾米还是决定留下加利的性命,免得到时候密码出错。于是最后商定,将这家伙带回青青草原做一名奴隶矿工。和他作伴的,还有那位牛仔男。
另外,罗伯特和他的弟弟也要带回去,老黄表示,他会收养这两个孤儿。
“萝卜头哥俩都是我的——”唐积德又呼的一下直起上身,冒出一句话之后便又躺下睡着了。
酋长先生撇撇大嘴叉子:“这是要诈尸啊,总一惊一乍的!”
徐飞飞也跟着凑热闹:“大头还没结婚呢,就先弄出来两个儿子,不大好吧?”说完,还朝何田田眨眨眼睛。
何田田脸上一红,不过还是摸摸罗伯特的脑瓜:“罗伯特,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跟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躺在床上的还很虚弱,倒是他的弟弟埃米在吃了东西之后,精神了不少,已经能够在地上慢慢溜达。唯一叫人担心的是,害怕他那瘦弱的脖子禁不住他的大脑袋。
在酋长用土语翻译了一遍之后,萝卜头的眼角有泪珠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而埃米则用他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望着何田田,小家伙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从何田田身上感觉到一种亲近感。
何田田伸手将埃米揽在怀里,爱怜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小家伙便咧嘴笑了起来,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哥哥,还没有人亲过他。
“妈姆——”罗伯特带着虚弱的颤音,发出一声呼唤,叫得何田田心里也随之一颤,这一刻,作为女性的她,第一次品尝到一丝母爱的滋味。
埃米也用手搂住何田田的脖子,然后郑重地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妈——姆——”
终于,何田田的眼泪也被这一声发自灵魂的呼唤给叫了出来,但是心中却又荡漾着无比幸福的感觉,虽然语言不通,但那是心与心的交流,不存在任何隔阂。
“来来来,叫一声老爹听听!”唐积德这次是真醒了,从床上跳到地下,满眼期望地盯着两个小黑孩。妈都叫了,再认个爹,那才齐全呢。这样一来,他再跟甜甜小妹使坏的时候就可以理直气壮了:还怕什么羞,孩子都那么大啦——
而且他们家也有收养义子的光荣传统,唐大头不就是他老爹从垃圾堆里抱回来的吗?
羞羞羞——对于唐大头这种捡便宜的做法,连徐飞飞都很鄙视。
罗伯特的眼神和唐积德汇聚,然后他就听到小虾米用土语跟他说了几句,于是轻轻咧嘴笑了笑,嘴里叫了一声“大头叔叔”。
一句话,就彻底粉碎了唐积德当爹的梦想,搞得他好生郁闷。
为啥都跟我作对呢——带着这个深深的疑问,唐积德重新躺到床上,以至于辗转反侧,好半天没有睡着——大头哥居然也会失眠,实在有点破天荒。
第二天起来的有点晚,唐积德迷迷糊糊走出屋子,结果就被一头小犀牛迎头给顶了个跟头,然后,那个小家伙才撒着欢快的步子跑开去。
揉揉肚皮站起来,唐积德这才发现,在大门口的方向,正有一群人在探头探脑,应该都是镇子里的人,都好奇地向院里张望。这种狮子猎豹乱跑的场景,还真是不太容易见到。
何田田也领着埃米走出来,又是那头调皮的小犀牛,扑腾扑腾跑过去。唐积德刚要出声提醒,结果却看到那个小家伙来个急刹车,停在何田田身前,很享受地叫何田田给它抓痒,小眼睛还眯缝着。
都是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唐积德只剩下羡慕的份,但是绝对没有嫉妒恨。
随着小虾米的出现,院子里巡逻的猛兽全都跑到她的身后,一排狮子,一排猎豹,一排犀牛……小丫头站在那里,虽然个头不高,但是却被衬托得威风凛凛,俨然兽王般的存在。
终于,门口开始有村民涌入,唐积德通过酋长郑重宣布一些事情,不过经过酋长先生稍稍加工之后,就变成了:偷猎团伙已经被伟大的酋长消灭,这里的一切都变成大伙的财产。
于是在欢呼声中,这些人就开始搬运东西。不得不承认,人民群众的力量无穷大,一眨眼的工夫,屋子里面就被彻底清空。
每个人在扛着大包小包从酋长先生面前经过,人人都鞠躬致谢。酋长先生也很享受这种感觉,威威武武地站在那里,不停地点首示意。慷他人之慨这种事情,无疑是很令人愉快的。
怎么有一种打土豪分田地的感觉——唐积德抓抓后脑勺,大吼一声:“等一等!”
人们都停下脚步,胆怯地望着他。唐积德咂咂嘴:“我就是想问一下,找几个会开车的,把这些动物都运回我们的地盘——当然,我们会付工钱的,跑一趟的话,每个人五百兰特怎么样?”一大群动物呢,估计的好几辆卡车,只是老黄一个,分身乏术,所以大头也只好拉壮丁。
经过酋长的翻译之后,人们明显都松了一口气,然后脸上都重新绽放出笑容。只见他们研究一番之后,立刻就有十几个黑人青壮站了出来,不过他们明确表示,坚决不会要钱。
最后,一个黑人大叔站出来说了一句:“我们这些人回来的时候,送我们一辆卡车就可以了!”
唐积德直点头:“好好好,黑人兄弟就是实在啊!”
徐飞飞捅捅他的腰眼:“好像一辆卡车比工钱可贵多了吧?”
唐积德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没算过这个账呢,以后谁再说黑人兄弟实惠,我就跟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