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猩猩跑得快,只见它舒展四肢,从一棵树便荡到另外一棵树上,比大星还要灵活。一边跑,这家伙还一边啃几口榴莲,大星就是循着这股气味才没有追丢的。
另外,野鸡在空中也的作用,嘴里咋咋呼呼的:“红毛怪在这呢——红毛怪在那呢——”给大星也指明了方向。
等到吃完了半个榴莲,红毛猩猩也不跑了,在一棵泡桐树上停下来,龇牙咧嘴朝大星做鬼脸,还将身边的树枝树叶弄得哗哗直响,示意我很厉害,你少来惹我。
“俺可不是吓大的!”野鸡同样也虚张声势地叫唤着。
大星倒是比较安静,爪子比比划划的,可惜那只红毛猩猩不懂手语,无法交流,弄得大星也直挠头,最后从衣兜里面翻出来两块奶糖,朝着红毛猩猩扔过去。
伸出爪子一抄,便将奶糖抓住,红毛猩猩显然认识这玩意,扒开外面的糖纸,塞进嘴里,然后便安静下来,这块糖,似乎叫它回忆起什么,眼神之中竟然留露出哀伤。
如果大星能有小虾米的本事,一定就会读懂红毛猩猩的经历。不过吃完糖之后,红毛猩猩就从树上跃下,向大星走来。
“瓦西里快跑,你打不过它!”野鸡觉得有点危险。
不过大星却迎着对方走了上去,并且伸出一只巴掌,要和红毛猩猩握手。出乎野鸡预料的是,那只红毛猩猩也伸出手掌,居然和大星紧紧握在一起。它的小主人也曾经教过这个,只可惜,自从小主人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对它了。
动物之间交流,很多都是凭感觉,红毛猩猩能够感觉到大星的友好,所以放弃了敌意,彼此间很快就信任起来。
看到红毛猩猩居然给大星抓痒,野鸡也彻底放心:“大星天天洗澡,肯定没有虱子,你就甭找了。倒是你这个家伙,弄得跟流浪汉似的,简直脏死了——”
结识了新伙伴,红毛猩猩也很高兴,便拽着大星,在林间行进,很快便重新上了公路,然后窜到路边一个垃圾桶跟前,直接将垃圾桶推到,里面的垃圾散落一地。红毛猩猩便伸出爪子,在里面翻找吃喝。
“你还真是个流浪汉啊,第一次见面,就请俺们吃垃圾,你倒是真会请客!”野鸡嘴里自顾自地嘟囔着,因为“流浪汉”根本就听不懂。
大星也使劲抓了半天后脑勺,然后拉拉红毛猩猩的胳膊,朝远处的一家饭庄指了指。
红毛猩猩一声欢呼,爪子里高高举起半个面包,热情地凑到大星嘴边,上面还有一只苍蝇恋恋不舍地盘旋着。
噢噢噢——大星摆摆小爪子,示意这玩意不能吃,然后便不由分说,拽着流浪汉就走。流浪汉也就犹犹豫豫地跟在后面,虽然它不知道大星要干什么,但是能够感觉到这位新伙伴是没有恶意的。
穿过公路的时候,大星看着往来穿梭的汽车很是羡慕,琢磨着一会是不是也弄一辆过过瘾。它并不知道的是,有一辆后面装着铁笼子的大车,已经盯住了它们,正在迅速制定捕捉计划。
大星大摇大摆地就往饭庄里面走,红毛猩猩则弯腰缩脖,胆胆怯怯跟在后面,一只爪子还拉着大星的背带裤。虽然它也一直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令它对人类不再那么信任。
看到两只猩猩牵牵连连地进了来,服务生倒是被弄得手足无措。而且这两只猩猩还不一样,一只黑猩猩,穿得人模狗样的,另外一只是红毛猩猩,个头虽大,但是却显得很落魄,眼神都畏畏缩缩的。也不知道这两个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饭庄里面也有两桌客人,见状全都站起来,其中一个妇人还把旁边的孩子抱在怀里,警惕地望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最近两年,已经出现了好几起红毛猩猩伤人的事件。
“坐下坐下,俺们都是有身份证的。主人到港口溜达,俺们走饿了,先在这吃点饭。”野鸡终于摇摇晃晃地走进来,这家伙撒谎都不眨巴眼睛。
似乎是为了验证野鸡的话,大星从兜里掏出来一沓新台币,又从身后的背包里面取出金碗,啪一下放在桌上,然后抄起一根筷子,习惯性地敲了两下。
“金碗!”店里的客人都有点傻眼,不过反倒是放心了,这样的猩猩一瞧就是大富之家出来的,肯定有教养,不会伤人。
服务生也终于反应过来:“你们要吃点什么?”
点菜这活当然就归野鸡了,先要了坚果和水果之后,又给大星要了点鱼丸和肉丸,最后,野鸡还点了一道很地道的“阿给”。
服务生惊诧于野鸡的语言表达能力之余,也就彻底放心了,因为阿给是高雄当地的特色小吃,就是将油豆腐中间挖空,然后填充上浸泡过卤汁的粉丝,最后再用鱼浆封口,蒸熟之后淋上特制的酱汁。既然能点出这道菜,证明确实是当地人。他哪里知道,野鸡是听何田田在船上说过,现学现卖的。
不大一会,坚果和水果先上来。野鸡大嘴比胡桃夹子还好使,咔嚓咔嚓便将坚果咬开;而流浪汉则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这只爪子抓香蕉,那只爪子抓芭乐,大嘴很快便塞得满满当当。
“上果汁。”野鸡吆喝一声,它看流浪汉都噎得直翻白眼了。
相比之下,大星倒是更像一位绅士。先将餐巾系在脖子上,然后拿着小勺,慢慢舀起一粒鱼丸,刚要往嘴里送,就见外面冲进来一群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个铁质的大钳子,不由分说,从后面就掐住流浪汉的脖子。铁钳子中间是个环形,两个把手掐紧之后,正好钳住猎物的脖子,挣脱不得。
流浪汉四肢乱扑腾,但是关键部位受制,也只是徒劳。很快,两只前臂也被捆了起来,彻底失去自由。
噢噢噢——大星站起来还比划呢,冷不防后面又伸过来一个铁夹子,也将它钳住。
看到同伴被俘,野鸡立刻悄无声息地钻到桌子底下。结果也没跑掉,被两个人扯腿拽出来,也上了一挂锁链子。野鸡嘴里还嚷嚷呢:“我们都是有身份证的——”
“我们是动物收容所的,这两只猩猩在附近伤人,所以要抓捕归案。”一名工作人员跟饭庄的人解释了一句,然后便押着大星它们往外走,顺手还抄起了大星的金碗。本来以为是塑料的呢,结果入手沉甸甸,竟然是货真价实的金碗。
服务生有点不理解:“这几只动物挺乖的,老老实实吃饭——对了,还没给饭钱呢!”
一名工作人员看到大星的兜里鼓鼓囊囊的,还露出钞票的一角,于是全都掏出来,抽出两张付了帐,剩下的全都塞自个兜里了。
等他们出了饭庄,那位服务生不禁摇摇头:“这帮人比那两只猩猩野蛮多了——”
这伙人确实够野蛮,掐着脖子就把大星和流浪汉拎起来,塞进铁笼子里面之后,这才松开大钳子;野鸡刚要抗议他们的暴行,结果也被直接甩进铁笼子,跌得七荤八素,大卡车呼啸而去。
“想不到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在驾驶室里面,一个瘦猴般的男子摆弄着金碗,乐不可支。
“估计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拿走的,啧啧,那家人还真有钱。”司机是个小胡子,一边开车一边咋舌。
瘦猴小心翼翼地把金碗装起来:“那是,没钱的话,谁能养猩猩当宠物。回头找人瞧瞧,这个金碗没准还是古董呢。”
一路兴冲冲地开向高雄市,在市区一家几乎要废弃的集装箱厂里停下来,这里面还停着好几辆相同式样的车子,另外还有几个集装箱,稍加改装,开了个窗子,焊了几根铁栅栏,里面不时传来几声狗叫,也有红毛猩猩发出的呜呜声。
“收获不错嘛,这么大一会就弄了两只,居然还有一只黑猩猩,这个少见啊。”地上又有两个人拿着钳子,准备将大星它们弄到集装箱里面。
大星连连摆着爪子,示意俺自己进去好不好。可是在这帮家伙眼里,动物就是畜生,哪有什么条件好讲。于是大星又被勒得直翻白眼,然后被塞进了集装箱,当然,流浪汉也未能幸免。
“俺也要进去!”野鸡可不愿意跑单帮。
那个小胡子却单独拿了个大笼子,将野鸡关了进去:“这只鹦鹉嘴巧,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集装箱里面比较昏暗,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大星四下瞧瞧,这才发现角落里面还挤着好几只红毛猩猩,都胆怯地望向这边。瞧得出来,它们一个个都比较瘦弱,有两个差点就皮包骨头了。
大星扒着铁栅栏向外张望一下,可以看到蓝天白云,绿草大树,但是却被无情地隔绝,集装箱里面,简直就是一间牢房。而这里的几个集装箱,根本就是关押动物集中营。
摇摇头,大星向里面那几只红毛猩猩走去,结果引发一片尖叫,有两只戴着锁链的红毛猩猩,尖声地发出威胁。这俩家伙也是进来不久,所以和流浪汉一样,身上的锁链还没有撤去。
大星抓抓后脑勺,然后转过身,抖抖流浪汉手腕上的锁链,抓起了那把锁头研究起来。不大一会,咔嚓一声,锁头开了,流浪汉的上肢恢复了自由。
将锁链子狠狠扔在地上,大星又向那两只红毛猩猩走去。这一次,它没有再遭到威胁,那两只红毛猩猩反倒将它们缠着锁链的手臂伸到大星眼前——